“你有点发热，喊你喊不醒，我便只能出此下策。”独孤霄帮她掸掉肩上的黄沙，亲昵地用自己的额头碰触她的额头，以让她确认自己的异常，“小家伙，接下来不要睡了，先与我说说话吧，待到日落时，我去找仙人掌。”小家伙的身子无法忍住烈日的考验，能坚持这么久已是不易。如今她烧的厉害，再睡下去就可能永远陷于昏睡中，必须得叫醒她，即便是打的她面目全非，也要叫醒她。

舒子叶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自己这副小身板的限能，她还是了解的。怪不得头那么沉，怪不得梦里出现的尽是前世的一些片段，有苦痛的幼年时期，有艰辛磨练的少年时期，有辉煌的青年时期，林林总总，就如一部电影，悲的伤的喜的，都一闪而过，余下不是结局的结局。

她瘪瘪嘴，不乐意遵从独孤霄的意思耗尽口舌，只是掏出怀里的扑克牌，将一片片小竹片递给独孤霄，咳了咳道：“我们来玩牌吧，我教你魔术。”

独孤霄沉默着睇着扑克牌许久，终究还是接过去睇了好一会儿：“这是？”

“扑克牌。”再一次解释了遍什么叫做扑克牌以及扑克牌的功用，舒子叶一张一张地翻起牌跟他粗略地讲了讲每张牌代表的意思，“本来并没有春夏秋，秋原本是‘J’，喏，就是这样写的……”

在地上画了画J、Q、K的样子，然后解释道：“J代表的是侍从，Q代表的是王后，而K代表的是皇帝。”

“纵观四大国以及众多小国，不知还有此等文字。小家伙，你是如何想到这些文字的？”独孤霄困惑不已，不断翻看着54张牌，越听越觉惊奇。

舒子叶哑着嗓子吃力地道：“只是想着用简单的符号来代替‘拾一’、‘拾二’、‘拾三’。”

“这想法倒是真真不错。”或许，可以试着用J、Q、K这三个字符来作为他与暗卫间交流的方式，这样一则隐秘二则安全，不必怕泄密，如果秘密泄露出去，那便说明有内贼，如此，内贼也容易寻到，还可除掉内患，“小家伙，继续。”

“来，你随便抽一张牌，同时记住它的花样。”

两人一来一往，玩起了扑克隐身术。十六岁的少年，渐渐地被十岁小娃娃的把戏给吸引了，兴趣盎然地听着那些闻所未闻的把戏。自己实践了几番，便是将所谓的魔术练上了手。

渐渐地，夜幕降临。舒子叶筋疲力尽地歪在独孤霄怀里。此时，独孤霄才意识到，小家伙一下午都在说话，若非日落温度急降，小家伙怕是耐不住他的好奇心而继续说下去，这般，当是会筋疲力尽。他真正懊恼起来。拥着小家伙的手臂紧了紧，赶忙掏出小裘衣帮她披上，背着她就走。

万不可以在此时走丢，他在悬崖之上没有放她一人与大部队同行，此时更不会留她一人在风沙之处。

“小家伙，不要睡。你教了我一下午关于扑克牌的玩法，作为回报，我与你说说我的事情。”不管她应不应答，独孤霄用力地摇醒背上虚弱的人儿，摇不醒就使劲掐，等她醒过来了，他便径自说着，“我有一个妹妹，与你一般大小。她叫独孤吟，很可爱很善良的女孩儿。她第一次开口，唤的便是‘哥哥’，于此，便注定了她对我的依赖以及我的她的宠爱。我的母妃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如果没有父皇，她也会是最完美的母亲。但可惜，没有如果。再受宠的女人，如果只凭着容貌，是不可以赢得君王持久不变的宠爱的。她与天争与地争与其他嫔妃争，争了一生苦了一生，虽在民间留下美名，却是丢了自己也丢了我的吟儿……”

“那一年，吟儿五岁，我十一岁。宫里新进了一批美人，父皇的新鲜感被勾起，便逐渐冷落了母妃。母妃虽然貌美依旧，却是敌不过新人笑。即便父皇多宠爱她，她也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其中一个。为了吸引父皇的注意力，她开始折腾自己，折腾自己没有多少用，便去折腾吟儿。”

“有一段时间，柳妃得圣宠，成天于母妃面前出言嘲讽。母妃本是个聪明的女子，为父皇分了不少忧扰，却在那些日子里，被心事堵了神智，竟于晚宴上在柳妃亲手做的菜中下药毒了吟儿！药量本是控制得当，奈何那些天吟儿身体弱，抵不住那药，在床上死去活来地躺了几天，便去了。父皇至今仍不知吟儿死于母妃之手，只道对不起母妃和吟儿。而那个柳妃，也当场被处死。而我，也是在后来才得知事情真相，这丑陋的真相，竟是如此。”

“我恨她！今生我恨的第一个人也是恨得最深的人，便是我的母妃！即便她为我尽全力地培养凌氏暗卫，即便她在父皇面前用丢失的尊严和自我换得了父皇对我的欣赏与宠爱甚至于暗里定我为储君，我依然恨她。小家伙，如果一个母亲为了争宠将念头打在自己的一双儿女上，更甚者用她的女儿换得夫君的注意力，你会恨吗？”

“唔。”舒子叶睡的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有人在使劲地说着话，还时不时地拧拧她的大腿。每次在她累得想要让全身松弛下来，就被人狠狠地一揪，而后便听着那人继续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

什么吟儿，什么母妃，什么父皇，什么争宠……

他问她，你会恨吗？

恨什么？恨爱华德莫名其妙的一枪？还是恨王潇最后的放弃？或者是第二世生来就是一张丑颜？

恨吗？他想要的是肯定的回答吧。那就给他想要的答案。

于她，什么都无所谓，这些情绪，她无所谓要不要的。她要的，只是活在当下，活得自在点，活得开心点，活得轻松点。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能逼着别人与她一样。

他既然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那就给他。起码，这样他心里会开心点。

只是，她好累。

整个人像在火炉里烤着一样，难受，很难受。从里到外的烘烤，这个感觉很熟悉，但又似乎更加强烈了些。对了，就是正午时分在沙漠里被太阳烤晒的感觉。不对，还要更强烈些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