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也不是个好货色。看看自己身边，哪个不是正儿八经的，即便有时候吊儿郎当，那骨子里的个性，还是表明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好人，对应的，自己也是正儿八经的好良民。再看对方的伙伴，输了还不认，眼瞎心盲得妄想从他们这批人手里抢回赌筹。

我呸！

长着狗眼的人的伙伴，能好到哪去。

再说，如果是舒子岳的妻子……呵呵，据舒子岳说，他的妻子早亡了，没留下一男半女。

那么，这女人只会是二哥的了？如果不是，她又打哪冒出来的？

莫不是学孙悟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那还真是一个天生地养的了。

舒子叶心中无比讽刺地琢磨着，对面的女人也不是普通人，竟是直直地望着她的眼，异常平静地说道：“奴家这，证据是没有，但有一个故事，不知你可是想听？”

女人虽是用疑问的语气征求，却是不待任何人回答，径自说了下去，竟不给舒子叶丝毫否定的机会：“我与他是同一年入门，并拜同一人为师，那一年他十岁，我五岁。我们一起在山中生活了八年，师父将他的本领一分为二，教他攻心之术，教我武功。师父一直说，男人掌握了人心便是掌握了时局，掌握了时局便是掌握了半个天下；而女子，可以无能可以无德，但不可没有防身的能力。教导的同时，师父还取笑我俩，说一对金童玉女不在一起真是可惜。他出师以后，我的武功还只是半吊子，但那时不知是受师父玩笑的影响还是日久生情的捉弄，总之，十三岁的我要求跟他一起出山。但，师父不肯。”

“闭嘴！你给我闭嘴！”从女人第一句话结束，舒子叶就已知道她讲的是谁。她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这么明确的提示下还糊里糊涂的。

十岁入门的，除了舒家老大舒子岳，还会有谁？

独孤霄微微蹙眉，那个女人接下去要说什么，小家伙又知道什么，为何这般恼羞成怒？

与独孤霄相同反应的，还有安静和上官焱，便是神经大条的钱夭夭，也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女人见到舒子叶失态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咯”地掩嘴轻笑，越笑越疯狂，最后竟然弯了腰肢半伏在赌桌上，透着一股怪异的妖娆：“原来你知道！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原来你知道，你竟然是知道的！”

笑着笑着，声音里忽然带着浓浓的哭腔：“他为你布了那么多步的棋，不惜委曲求全做着那老头明面上的徒弟实际上的试验对象，不惜让老头往他身上扎出一个个孔，不惜偷偷摸摸躲在一旁看老头教我武功，也不惜变得越来越无情地冷眼旁观，旁观老头对尚是小女孩的我行猥亵之事，更不惜在鄙夷的同时跟我套近乎取得我的信任和一颗真心只为搞清楚没有完全理清的武功细节。舒子叶！他，舒子岳，放下当年的傲气，卑微地放弃了尊严甚至放弃了人格，这都是为了你！而我，我算什么，成为他名目上的妻子，被当成了对付老头子的工具，只是作为一个挡箭牌存在，而我即使知道这一切，还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一边，可最终却连舒家的门都没进，便被另外一个女人替代了身份，最后，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我，都成了‘死人’。”

“他以为他这精心的布局不为人所知，可是，老头子知道了，我知道了，所以，老头子被他亲手埋了，我被他挑了筋脉成为废人。而现在，连你都知道了！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哈哈，舒子岳，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堵她的嘴！你又怎么向你的人格和血脉忏悔！”

“不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忏悔的机会了，你的血脉已经被你换了，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你们最终还是兄妹！哈哈哈哈，我孙梅倒是要看看，把我们一个个变成真死人或者假死人的你最终会怎么样下地狱！”

舒子叶从一开始的暴怒中脱离出来，冷眼旁观着女人一次比一次疯狂的举行和激烈的言语，心境竟然无比平静，在上官焱和钱夭夭从女人的疯言疯语里理出头绪而变得无比惊骇之时，在女人终于放弃挣扎颓败地倒坐在椅子上时，她方才站起身慢慢地踱步到女人身边，站在女人身边那一刻，她脸上的黑纱也完全掀开来，露出一边脸满是脓包的可怖脸庞。

那脸庞，竟是让拼尽意志力醒来的牛三再度晕了过去。

舒子叶微微低着头睨着椅子上的女人。

自称孙梅的女人那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长发在她激烈的言辞中已经乱作一团，此刻正萧索地瘫坐着。察觉到舒子叶的靠近，她便缓缓地抬起头，露出杂乱头发下那一双赤红的眼。那是一双满是哀伤、嫉妒与怨愤的眼。

然而，当她看到舒子叶那张半是仙人之姿半是蛤蟆之态的脸上，一个惊诧骇然之下，身子连连后退，直至更为失态得连着椅子一起翻坐在地。

女人不住地吞咽着，昭示着此刻见到魔鬼的恐惧：“你，你……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毒。这就是所谓的毒上加毒，当年舒子岳给我种上了毁去容颜的毒，如今他人给我种上了让我面目全非的毒，看见我的这张脸，你现在可是开心了？”舒子叶面目表情地往后退了退，背对着独孤霄等人靠在赌桌上，声音平静而死寂，“他舒子岳有着一颗畸形的心，宁愿自弃血脉让身体里流着别人的血，如你所说，他放弃了人格。你倒是没有，那你怎么在明知道他的畸变时还不止不制止反而推波助澜？孙梅是吗？你可以不承认，但你否定不了一个事实，在被猥亵的同时，你的心也扭曲了。”

“不对！你混账！我很正常！扭曲的是舒子岳，他爱上了自己的妹妹，他才是彻彻底底的扭曲！”孙梅挣扎着欲从地上爬起来。

然而，尚且还有一点内力的她却经不住舒子叶轻轻的一踢，不住颤抖的身子重新跌坐在地。再挣扎，再被踢。又挣扎，又被踢。

孙梅一脸恼怒与怨恨。

舒子叶纯净的小脸却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只是看到女人起身时便是抬腿一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