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完了，你能听懂么，纪睿？”

辛爱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纪睿，有些烦躁地用右手抓头，但是却不小心碰到受伤的手腕，辛爱疼的“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

纪睿上前一步将辛爱的胳膊握在手里，没给辛爱机会挣扎，用力将辛爱的胳膊控制住，确定了辛爱不会因为挣扎伤到自己的手腕，才慢慢将袖子给撸了上去，纱布缠得不厚，看的清楚上面殷出的斑斑血迹，纪睿想到陈小澄吐在地上的那块血肉，忽然心都揪在一起。

“疼……不疼？”

辛爱看着纪睿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的手腕，那明亮的眼睛因为被垂下来的浓密的睫毛挡住了，所以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能通过他的声音来判断，他此时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心疼，还有极端的失落。

她的伤，为什么都是他给予的。

辛爱想将胳膊收回来，却将纪睿惊醒，纪睿抬头看到辛爱那薄凉的眼神，心疼地将辛爱拉进怀里，避免撞上她的手腕，他的手一直放在她的胳膊上面，纪睿将头抵在辛爱的头上，低头嗅着她的法香，声音呢喃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辛辛……”

如果不是他，那么陈小澄也不会将辛爱的手腕咬掉一块肉下来，如果不是他，也许她会活得更开心洒脱一些，如果没有爱上他……

可是他这些如果都是他做到的，最后的如果是他最想要的，如果她不爱他，那么他这些年的努力，和与家庭的对抗，还有什么意义？

辛爱被迫跟纪睿紧紧贴在一起，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坚实的胸膛将她震得一晕，呼吸之间，全都是纪睿的气息，这气息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每每让她都想念的想哭，可是如今就近在眼前，为什么她却宁愿这是个梦呢？

感受着纪睿强有力的心跳，辛爱将脸轻轻贴在纪睿的肩膀上，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如果能感受更多……

那该有多好？

只是一瞬间，辛爱又将纪睿推开，冷着眼看纪睿不解的表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说道：“纪睿，道歉有什么用？”

看到纪睿愣神，辛爱趁机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然后将衣袖扯下来，盖住伤口，她可不想一会被艾瑞克逼供的时候，让他发现自己的伤，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糕。

“道歉有用的话，辛家也回不来，我爸爸也活不过来，我的肉，就算长回来，也会留一道疤痕，有什么用呢，纪睿？”辛爱的话虽然指责不够，声音很轻，但是却像千斤重的锤子一样狠狠地杂在纪睿的心上，每一句，都让他疼到想要发疯。

纪睿有些灰心地垂着手，低着头站在辛爱的面前，声音很轻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在国外，金家一定会给你更优越的生活，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在我爸跟梁泽言的面前，说要我，要我……还债？”

纪睿的语气里充满质疑，但是他却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出来。

辛爱看着窗户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室内的灯没有开，她再扭头看向纪睿，只能看清楚他身形的轮廓，连他的表情跟面部轮廓都有些分辨不清楚，她的心里面忽然沉重起来，好像不满于现在这种状态，将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没受伤的手，也紧紧地扣住睡衣的衣角。

她其实……多想看看纪睿的模样，不管是伤心的，还是发怒的，可是她现在却什么都看不见。

“你确实欠了我的债，只不过债主不是我，我觉得不需要你偿还什么。”辛爱开门见山的说道。

“什么，意思？”纪睿听着辛爱这些条理不清的话，分辨不出什么逻辑，辛爱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看着辛爱紧皱着的眉头，纪睿的心里忽然一动。

“本来今天带你回来的时候，想要告诉你，可是现在我不想说了，纪睿，因为你不配我如此惦念。”

这句话，是辛爱为了自己的自尊还敬给纪睿的，因为看不清纪睿的表情，辛爱继续说道：“所以，纪睿，我们玩完了，没有任何的亏欠跟恩情，那个约定，我也不想遵守了，我不要你了。”

辛爱说完话，转身凭着直觉走向沙发，胳膊忽然被身后伸过来的大手拉住，一个用力之后，辛爱的身子就被强行的扭转了过来。

“唔……”

辛爱的惊呼被悉数吞进纪睿的肚子里，纪睿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一只手将辛爱的下巴抬了起来，辛爱只得被强迫地仰着纤长的脖子，接受纪睿突如其来的强吻。

纪睿的舌头一路攻城略地，毫无章法地搅拌着辛爱的柔软，当辛爱的氧气全被他卷走之后，他又狠狠地将辛爱的柔软吸进自己的嘴里，强迫辛爱跟他的舌头纠缠不休。辛爱本来因为缺氧用力挣扎，却被纪睿这一番纠缠搞得浑身无力，瘫软在纪睿的身上，现在的这一刻，辛爱却因为靠的近，而看得清纪睿微闭的双眼，还有又长又密的睫毛，那高挺的鼻子，因为距离太近，还能看到他睫毛上一丝晶亮的水珠。纪睿的气息通过她的舌头，她的口腔，全部跟她融为一体，此时的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和快乐？

庆幸纪睿还会亲吻她，快乐是因为纪睿愿意亲吻她。

这是一个长得像一个世纪一样的深吻，吻到最后两个人都有些缺氧，两个人红亮的嘴唇显得格外暧昧，纪睿低低地喘了一会儿，将手抚上辛爱的纤细的腰间，低头吻了吻辛爱的耳垂，引得辛爱一阵战栗，然后又轻轻地咬了一口辛爱的耳垂，带着微微的恨意，还有漫天的委屈，低声说道：“有时候，真恨不得，将你的舌头咬下来，这样你就不会总是说些违心的话来伤我的心。”

纪睿的气息扑到辛爱的耳朵里，辛爱有些发痒，喘着粗气往一边躲了躲，伸手去推纪睿，却被纪睿一手抓住，纪睿恨恨地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你还要躲着我？”

“你给我起开。”辛爱不回答，挣扎着要从纪睿的身边逃离，纪睿却越握越紧，怒气也越来越盛：“你把话说清楚，我才松手，要不是，我们今天就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都是一阵沉默，长久的沉默，然后便是辛爱的笑声在房间的上空回荡。

“纪睿，你真是好笑，你凭什么跟我死在一起？”辛爱一边笑一边看着纪睿，好像听到纪睿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今天在马路边上的时候，不是问我，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殉情？”纪睿将自己的额头抵在辛爱光洁的额头上，鼻尖碰着辛爱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

“我今天最傻的地方，就是他妈的问了一个这么愚蠢的问题！”辛爱的怒气在笑声消失的时候，迸发出来。

纪睿赶忙将抚上辛爱的脸，解释道：“你听我说，辛辛，我说你死了绝对不会殉葬，是因为我不想你死，我不准你死，知道吗？我是无神论者，我不认为人还有来生，就算有来生，那我也不一定还是现在的模样，也不会记得你，所以我只要你的今生，我只要你的现在，辛爱，你听明白了么？所以我说我不会跟你殉葬。”

辛爱没有躲开纪睿的抚摸，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没听明白吗？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你总是提到死，为什么要死，人活着就比死了强，所以我不准你说死！”

纪睿有些激动，想到辛爱前前后后说过不少死字，也有过不少自残的行为，他就有些胆怯，也有些生气，辛爱为什么就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辛爱抬起头，看着激动的纪睿，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样的表情，她知道的啊，她知道在自己想轻生的时候，纪睿总是不动声色地受在自己身边，她也知道，在她绝望万分的时候，纪睿会插科打诨，让她转移注意力，甚至不惜将自己的形象毁掉，得到她的身体，用来当做她回来复仇，重新振兴辛家的筹码！

可是，这些有用吗？这些，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有用吗？！

辛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越想越绝望，就像多年前自己做的梦，真实可见的梦里面，她挂在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以前她想要让自己努力的爬上去，现在她依旧想要爬上去，可是她却不得不放手，只有让她自己坠入悬崖，才能让他们两个人获得重生，而这些，纪睿，你又知道不知道？

“纪睿……”辛爱的嗓子有些发紧，声音像是撕扯一块绸布，干涩刺耳，咽下一口口水，辛爱将自己的声音重新找回。

“纪睿，希望真到那个时候，你不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两道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只不过一道是愤怒，一道是哀切。

希望你不会后悔，希望不会变成绝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