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离不会将省市纪委要查于大头的事告诉他。这是机密，目前除了办案人员知道，外人连张文志书记未必知道有这件事。

纪委监控于大头一切都是在悄悄进行，市纪委发了一份通知，要求所有正科级以上的干部，将护照统一收归到县委保管。于大头毫无防备就将护照交了上来。

魏如春监控的第十天，他面色灰白找到高小离这里来了。

魏如春一开口，居然有些语无伦次。

高小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安慰他说：“老魏，你别紧张，有什么话慢慢说。”

魏如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后，看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高书记，不得了了。”

高小离皱着眉头问：“什么事让你这样紧张？”

魏如春说：“我听到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可能要死人。”

高小离心里一沉，道：“死什么人？”

魏如春自己去倒了一杯水，捧在手心里半天放不下去。过了好一阵才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老于知道衡岳市副市长祝玉屏的死亡真相。”

“什么？”高小离失声叫出来。但他马上就收敛了回去。不能让魏如春知道他的目的是底线。要是魏如春也掌握了他的底线，他就会马上变成一柄双刃剑。以魏如春的聪明和狡猾，他能将这柄剑舞得滴水不漏。

魏如春颤抖着声音说：“我确实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但我敢肯定，老于与祝玉屏副市长的死有直接关系。”

高小离按捺住蹦蹦跳动的心，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你先别急，慢慢说。”

魏如春说，前天晚上十点钟了，于大头突然打电话给他，让他跟着他去一趟市里。魏如春自从认了于大头的门以后，干脆连家也不回了，一天到晚守在于大头身边。于大头满肚子不高兴，但又不好赶他回去，只好任由他一天到晚跟在自己身边。

魏如春听说要连夜去市里，便留了个心眼。

一路上他都在装睡，听于大头接了几个电话。得知电话里的人还问过他，于大头安慰对方说，放心。这人靠得住。

到市里已经是凌晨，于大头没让他下车，自己一个人下车匆匆进了宾馆。

魏如春便借口要上厕所，扔下司机一个人悄悄尾随着于大头上楼。

于大头这次见的人不是霍市长，而是霍市长的儿子霍明明。他们在屋里谈了将近两个小时。魏如春就在楼梯的拐角处守了两个小时。直到看见霍明明送于大头出来，魏如春才一溜烟先回去车上。

司机狐疑他上个厕所怎么花了两个小时，魏如春便指着闪烁着霓虹灯的洗浴城说：“老弟，我只是抽空去爽了一把。下次老哥请你爽。”

司机嘿嘿笑，说老魏这人太不地道，独自去偷欢，不是真正的兄弟。

魏如春便赌咒发誓，说下次一定请他去玩。发完誓后，涎着脸说：“兄弟，这事千万别让于主席知道。我们兄弟偷着乐就是了。要是让他知道了，还不骂死我。”

司机满口答应不说，但条件是魏如春下次一定要请他爽。

两个人正说着话，于大头便黑着脸一头钻进车里，闷声闷气地说了两个字：“回去。”

司机以为听错了，重复了一声问：“老板，是回宁县吗？”

于大头嗯了一声，闭上眼假寐。

魏如春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这个座如今已经成了他的专座。过去于大头出门，身边还会带着秘书一起走，魏如春来了之后，他干脆连秘书也不带了，就带着一个司机和魏如春。

于大头是领导，领导不坐副驾驶位，他们都坐后排靠司机这边。

魏如春回过去头关切地问：“主席，要不要在市里休息一下再回去？”

于大头睁开眼，摆摆手说：“不用，直接回去。”

魏如春试探地问：“主席，你脸色不大好看，肯定是累着了。要不还是休息休息再走？”

于大头暴怒地喝道：“魏如春，是你听我的，还是我听你的啊？那么多嘴干嘛？”

魏如春吓得没敢吱声，突然就听到于大头问他：“你说，为什么只有我们宁县要收领导干部的护照啊？”

魏如春装傻道：“还有这样的事吗？”

于大头叹口气说：“我今天才知道，这次收护照，只针对我们宁县。他们想做什么？”

魏如春嘿嘿笑着说：“可能是时间问题，应该要收大家一起收，怎么会单独只收宁县的呢？”

于大头哼了一声没说话。

过了一会他说：“小魏，你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一趟北京。”

魏如春说完，紧张地看着高小离问：“你说，他突然要去北京，是不是想逃跑？”

高小离笑道：“他要想逃跑，还会带着你这个尾巴？”

魏如春便咧开嘴笑，说：“我想也是。他这次去，肯定是去找人了。老于应该感觉到了什么，我看他这些天一直闷闷不乐啊。”

高小离不想与他讨论于大头的情绪，他心里记着魏如春进门说的那句话，于大头知道祝玉屏的死亡真相，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他问：“老魏，你刚才说要死人是怎么回事？”

魏如春惶恐地说：“我在车上听到了老于的话，意思是要死大家一起死，谁也别想逃。”

高小离笑道：“这句话与祝市长之死有什么关联啊？”

魏如春正色道：“老于的这个电话来时，我装睡，听到了他说话啊。”

“他都说了些什么？”

魏如春想了想说：“大意应该是祝市长是被人从楼顶上推下去的，老于亲眼见到的。他这次去找霍明明，好像就是想弄本护照出去。”

“他要去哪？”高小离漫不经心地问。

魏如春摇摇头说：“具体不太清楚。但我敢肯定，老于一定闻到了风声不对，他想出国。”

高小离哦了一声说：“他怕是一下走不了。”

送走魏如春，高小离赶紧将情况向省市纪委专案组领导汇报。专案组觉得案情重大，要求他直接向李朝副省长汇报。

高小离收拾了一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第一次迈进李朝副省长的临时办公室。

听完高小离的汇报，李朝副省长沉吟半天，一句话不说。

高小离心里有些急，又不敢催问。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

过了好一会，李朝副省长指示道：“不能让他去北京。”

高小离小声说：“谁能阻止得了？现在没宣布对他调查，他就是个自由身。”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李朝副省长说：“小高，你要想办法不让他去。”

高小离低声说：“首长，我怕是阻止不了。”

李朝深深看他一眼，微笑道：“我相信你！”

从首长办公室出来，高小离觉得脚步沉重了许多。于大头想去北京，没正当理由谁能阻止得了他？如果放他成行，可能会增加许多不确定是因素。毕竟传说当中，于大头在北京有一个神秘人物关系存在。倘若北京那边发出指示来了，就连李朝副省长未必还敢去动一下于大头的手指头。

怎么办？高小离顿时陷入两难境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