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璟看着明月利落地喝完，且脸色不变，心里有些诧异与好奇。

“请王爷王妃安寝。奴婢告退。”喜娘端着盘子退出新房。

红烛轻摆，接着又恢复原样。房里剩下的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了。

“王爷……”

“玉明月……”

两道声音同时出口。两人的视线相碰，又立刻别开。

“我知道你心中有一位男子。”男子温和的声音激荡在明月心里。

他知道！暗暗深吸口气，背着烛光脸垂下眼眸，挡住了眼里的情绪，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两排阴影。这一幕落在一直看着她的东方璟的眼里。

“我知道王爷的心里也有您此生最爱的女子。”轻柔地陈述着听来的事实。

“既然你知道，那也应该明白，我可以给你一切，唯独——爱情除外。”平淡地告之。

爱情吗？早就没有奢望了。

“我明白。”明月平静的接受着，无波无澜的样子，让东方璟不禁看了她一眼，是什么样的男子让她在这样的境况下仍能如此平静。

短暂的沉默后。

“那我们……”明月的声音再起。

“相敬如宾吧。”这一句话，决定了两人以后的相处模式，就像客人一样，熟悉却陌生的客人。

“好。三年后，请王爷休了我吧。”这一刹那，明月决定为自己找一条出路。不能拥有家庭，不能拥有爱情，还有什么是自己可以拥有的呢？也许只有“自由”吧？

“你……”诧异地看向明月，阴影打在她的脸上，眼神晦涩不明。突地，有些了然，应该是为了他吧。

“好……”自己不能和心爱之人相守，能成全别人，也是好的。

东方微明。

明月就已经醒来了。睁眼的一瞬间，看着头顶大红的帐子有些恍惚。身边传来的温热让明月幡然醒悟，自己已经嫁人了。

轻轻起身，怕吵醒了身边人，谁知转身的刹那，却看到那人漆黑明亮的眼睛。

“王妃向来起得这么早？”慵懒的神情，带着清晨初醒的迷蒙，有着说不出的诱惑。

红晕由脖子爬上明月白皙的脸庞，低下头，轻答：“在山上都是这时候起来的。这许多年已经成了习惯。”

东方璟看着只着雪白中衣的她跪坐在大红锦被上，一副准备下床的姿势，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柔荑交握在腿上，低眉顺眼，泛着粉红的脖子和脸颊宣告着她的羞赧。这模样不似昨晚的平静，淡定，反而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今日要去宫里给母妃请安，时候可是不早了，王妃准备这样坐到何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微笑的丹凤眼眯起，直直看着明月。

“啊！”明月有些惊慌，迅速起身，目不斜视地下了床。只怕去晚了让雪太妃等着，给别人落下玉丞相教女无方的口实。

东方璟看着床下的翻找衣服明月，不禁哑然失笑。

昨晚东方璟对明月说他们俩得同床共枕，这场戏才更真实，明月想都不想就答应。当着他的面，平静地脱下沉重的喜服，钻进了被里。那时的她坦然，镇定，连名节、清白这样重大的问题都不看重，现在却因为怕晚到而着急地找着衣服。

在东方璟回忆的时候，明月已经从箱里找出了一套比较庄重的衣裙。款式不是很繁复，浅紫色暗花的衣身，领子、袖口、裙裾均用深紫色的锦线绣着朵朵兰花，同色系、用银丝勾勒的腰带扣在盈盈不胜一握的腰上，整件衣服贴合在了明月身上，将她高挑的身材凸显无疑。

“看你长相不出众，没想到身材倒是玲珑有致。”揶揄的笑语从床上一直躺着的人嘴里说出，温和的眼神不变。

明月紧紧背脊，转身走向梳妆台，不理睬那人。心里却恨恨地想着：“知道时间不早了，还赖在床在不起来！若害我被罚，到时有你好看！”

东方璟看着桌前那忙乱地舞动着的纤纤素手，笑出了声。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连头发都不会梳，看来，流言还是说对了一半，果真是乡野女子。

明月听到他的笑声，紧抿着唇，手却不停，脸绷得紧紧的，可以看出她又急又气。若是知道小络昨晚被安排到哪里了，又怎么会有现在的狼狈。现在想叫人却又不知该找谁。她不是没想过找他帮忙，可是看他一副看笑话的样子，明月不想向他低头。

“来人！”话里还是带着笑。

让门口早早候着的仆人都有些惊讶，王爷自回来就没有开心过，脸上虽然一直挂着笑，却并不开心，经常在书房里一待就是好几天。今早的笑声虽然不大，却与平时不同，这里有着轻松和舒心。

轻推开门，进来四个婢女，看她们身上露出的气质，不像一般的仆人。前两人，一人手里端着盆子，一人手里托着衣服，四人齐躬身，“王爷、王妃早安。”

“夏雨，你去王妃梳头，一会要进宫请安。”床上的人边起身，边吩咐着。

“是。”穿浅绿色裙子的婢女来到明月身后。

“王妃。”对明月行了一礼，道：“奴婢给您梳头，请将玉梳给奴婢。”

明月放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将手中的玉梳放到了夏雨手里。抬起头，展眉浅笑，黑眸灿若流星：“辛苦你了！”明月就是这样，即使心里再生气，也不会把情绪带给不相干的人。

夏雨托着手里的梳子，愣愣地看着那前一刻抿着唇，一脸倔强的人，这一刻却明丽丽的如阳春花绽开，让人忍不住想俯身撷起一朵，感受阳光的灿烂。

“夏雨，可以快点吗？”感觉身边的丫头没有动静，明月忍不住催道。

夏雨赶紧拿起梳子，为明月梳理头发。心里却嘀咕着：是谁说王妃长得丑的！明明是别有韵味嘛！

很快，头发弄好了，夏雨依照明月的要求，选了一些样式简单又适合她的气质的发饰别在发间。

一切弄好，明月起身，向夏雨露出感激的一笑，因为她的到来，为明月节省了不少时间。这一笑，又让夏雨晃了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