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南疏太子对她的禁锢，深情的对着他海誓山盟；她温柔的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有时候哭一小会儿，有时候自顾自的说话；她想要与他攀谈，却发现他的话极少，有时候两个人独处他甚至不对她说一句话。

她为了讨好他，将云剑山庄所有武林绝学全部倾囊相授；她为了帮他，将云剑山庄所得的情报全部悉数告知；她为了得到他，甚至在他面前褪去了所有的衣物……而他却只是沉默捡起她的衣服，一件一件又套回她的身上。

终于，她受不了了，她哭着闹着、一遍遍质问他有没有爱过她，如果爱过为何对她如此冷淡？如果爱过为何不肯对她说一句话？如果爱过怎么舍得她伤心难过而无动于衷？如果爱过……为什么不肯带她走……

他抱了抱抽泣不止的她，是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对待她，也是最后一次。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来了”就拂袖而去，只留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崩溃大哭。

他知道她消失了一个多月，却不想去寻她。没想到她再次出现在南疏皇宫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善良的人，却也从未想过要伤害她。只是，她的孩子，他留不得。

可是……可是……为什么……

觞天放凝视着床榻上已经睡得极其安稳的女子，心里找不到答案……为什么她不是云绿冰？那她的孩子是南疏皇室的血脉么？如果是……那他一样不会留那孩子的性命……

“放儿……放下吧。”

暗处响起一个老者的声音，只听得一声叹息，那老者接着说道，“你……难道忘了为师给你取名为天放的初衷了么？”

觞天放站起身来，转身看着暗处看不清容貌的老者，有些警觉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只不过是来给你送药的……你何必这么紧张，唉。”

觞天放盯着暗处的人，眼眸深邃如海，“师父你不必再给我送药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做完我要做的事情。”

“放儿，只要你肯放下心中的仇恨，你的身体不会那么快就垮的……”

“呵！”觞天放背过身去，语气里浓浓的自嘲，“放下怎样？不放下又如何？我这具身体不过十六岁，却已是病痛之躯。师父，是不是放下，结果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放儿，你……不仅仅是要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还有其它计划，对么？”老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微发颤，语气里却是饱含深情的关怀。

“师父，徒儿自有分寸，请您不要再过问我的事情了。如果可以，您跟师妹回九宫山吧，不要牵扯到其中来。”

老者又叹了一口气，这个徒儿一向都是自己无法说服的。自从六年前把他救了回来，他浑身就透露着一个少年不该有的成熟心智，人也变得极冷漠残忍。他身上的倔强似乎都变成了某种坚持，不露锋芒却处处隐着杀机。

“放儿，这个药，为师已经多加了几味材料进去，可以缓解你近来腰痛的症状。”

老者将一个青瓷小瓶放在桌上，闪身着离开了房间。

觞天放俯下身来，目光触及床榻上的女子脸颊上的伤口，心忽然一紧，一双眼眸在月光的映衬下发散着幽蓝的光芒。

男子伸手在女子胸前轻点几下，解开了女子的睡穴，转身风一般消失在无边的夜里。

床榻上的女子轻轻睁开双眼，脸颊上一片清凉，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左手凉得厉害，右手的温度却刚刚好。

是做了一个梦么……梦中一双大手轻握着自己寒凉颤抖的手，那手掌的温度漫进她的身体，温暖她不安的心……只是，做了一个梦么……

梧州，西瀛最靠西、最靠北的城池，人口不足三千。本是极贫寒极穷困之地，如今却变得富庶喧哗，那一派商贩络绎不绝、酒家迎来送往的样子一点都不输西瀛皇室所在的霄都。

“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居然这么热闹。”冉冉挑开车窗上的布帘，不无感慨。一块黑色的面纱遮住她脸上骇人的刀伤，整张脸上只留下一双琥珀般的眼眸和光洁紧致的额头。

“对啊，这一路上，我们越往西北走来，所见的地方就越是贫穷困苦、天气也越发凉得让人难以忍受。这梧州城看上去倒是别样繁华呢。”玉箫抱着熟睡的冉忆，身上是一袭粉色冬裙。

这梧州的十月跟南疏的十月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气温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一进梧州城，随处可见身着冬装的男女老少，个个都被这寒凉的风刮红了一张脸。

楚良看着身旁驾车的白老头，伸手杵着自己的脑袋，一副郁郁不欢的样子。

“师父，我不想回九宫山去。”

“你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玩够么？”白老头自顾自的看着前方的路，没有一点要松口心软的意思。

“我回去干什么？你一天捣鼓着你的剑谱和丹药，师兄为了躲着我总是把自己关在小黑屋子里。我在不在，你们都不关心，又为什么要我回去？”

“你这个丫头，真是一点良心都不讲。”白老头瞪了一眼楚良，叹气道，“你烦闷的时候哪次不是为师陪你出来解闷的，这次是为了给你师兄配药为师才没有时间陪你的，怎想你一个人跑下山来。害得为师跟你师兄担心不说，还劳神出来找你。”

“师兄他哪里肯出来找我，明明只有师傅你出来找我而已。”楚良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那天蓝得很均匀很透彻，可这样的天掩盖不住一个少女的惆怅和烦闷。

“良儿，此次下山，他是跟为师一起来的。”

楚良偏过头去，撅着嘴说道，“你又骗我，他若是来了怎么不出来见我？这样就算是来了也跟没来毫无区别。”

白老头无奈的看着楚良，这两个徒弟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败了吧。一个是他一手养大的，从小就跟自己没规没矩的，长大了变得更加任性妄为；另一个，本来是偶尔才下山去教他些保命的武艺，没想到六年前一场变故之后也跟在自己身边，却是一副成熟稳重、极有城府的姿态，完全没有了懦弱胆小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