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婶上徐毛子屋里去了，翠娥屋里头显得有些冷清了。

狗蛋自吃过晚饭就睡了，这阵子正躺在官生的身边睡得熟。

望着床铺上趴着的官生，翠娥心里复杂万分。官生背上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让她不忍目睹，让她心里还有种发慌的感觉，可是想到他竟然上了九英的床，她心里却有着万般情绪，其中有被男人轻贱的怨恨，又有一种释然。

她坐在官生的身边，默默地注释着官生背上的伤痕，那些红红的杠杠看起来有些刺眼，却有种她心灵深处的感觉。

无限放大的伤痕，似乎都迸出血来，官生的背部瞬间变得血肉模糊，狰狞可怖……

“翠娥……”耳边是官生哀哀的叫声，从被徐毛子训了一顿的傻男人，此时已经完全退出了成年男人应该有的那种虎劲，就像是一只屋檐下掉落下来的小燕子般发出细弱的鸣叫。

翠娥心头的思绪就像抽丝般地瞬间抽尽，她幽幽地问道：“官生，干么呢？”

“我要喝水！”官生说道，他声音虚弱得似乎只要他稍稍大声点，全身的皮肉都要被炸开了似的。

“哎，你等着。”翠娥应了声，便起了身。

满满当当的一大洋瓷碗的凉水很快就落进了官生的肚里，他中间几乎都没有喘上一口气儿。

翠娥瞅着有些愣了神。

“翠娥，我喝……喝完了！”官生举着碗，怯怯地望着翠娥说道。

“嗯呢，早点睡吧！”翠娥应道。

翠娥把洋瓷碗放回了桌上，就侧坐在了桌子旁。她低着头，眼睛盯着某一个地方，可是眼里却空无一物。

“翠娥，花花是给你的！”官生指了指浮在盆子里的杜鹃花弱弱地说道。

翠娥抬眼望去，眼里无神。

那几朵杜鹃花已经有些蔫了，红色的叶子已经有些泛黑，不过它们似乎还在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努力，舒展自己的花瓣，好让自个看起来更精神，更娇艳。

“翠娥，你不欢喜么？”官生声音里充斥着失望和期盼，他的眼神也有了一丝灵气。

翠娥嘴角动了动，非哭非笑，而是一种游离于这两种表情之外的另外一种表情，那会是什么表情呢？或许她自个都不清楚。

那盆子里杜鹃花可是官生上九英那要来的！如今正是为着这事儿纠结的，他倒还问起自己欢喜不欢喜这些花？如果换作别的男人这么说，或许会想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你一天没回来，我就往盆子里放一朵！你都去了好多天了，我盆子里的花花都快放不下了！”官生小心翼翼地说道。

盆子里漂着四朵杜鹃花。

一天没回来，就往盆子里放一朵！翠娥心里有了丝悸动。可是这丝微弱的悸动很快又被另外一种情绪给覆盖。

“官生，你这五天都去九英屋里？”翠娥终于说话了，这是整个晚上翠娥跟官生最长的一句话，不过还是采用了问话的方式。

“嗯呢。”官生点了点头。

“你上九英铺了？”翠娥问道，语气略显急切。

官生缩了缩身子，眼睛紧张地望着门口，嘟弄着说道：“是九……九英拉我上去的！”

“九英拉你上去的？她咋个拉你的？”翠娥问道。

“她说我去她屋里，就给我花花。”官生答非所问地说道。翠娥这回还真是闹不明白，这傻男人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

“官生，你还不跟我说实话么？你不怕再挨爹棍子？”翠娥低声问道。

“莫，莫啊！翠娥，莫让爹打我啊，你跟爹说，跟爹说！”官生惊恐地望着翠娥说道。

“那你告诉我，九英咋个把你拉上床了？”翠娥淡淡地笑了笑问道。

“她说我去她屋里，就给我花花……”官生又重复着前面的话，就像是一个自闭症者一样又重复着自己的动作。

翠娥没有打断他。

“她把扣子解了，让我摸她胸部……”官生继续说道。

翠娥听到这里，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她还是听了下去。

“她说我摸得她舒坦了，她就给我花花，每天一朵。我想给翠娥花花，我听她话。”官生有些激动。

“你咋个上她铺的？是她叫你的么？”翠娥追问。

“嗯呢，她拉我，她拉我！我不依，她就掐我！”官生重重地点着头。

“么时候的事了？”翠娥问道。

“今天，哦，不是，明天！”官生语无伦次地说道，他连是哪一天都说不清楚。

翠娥心里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她晓得官生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对她说谎的。

平日里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九英没想到竟然还偷起了她的男人，这多少让她觉得有些意外；而官生竟然只是为了从九英那里得到几朵花，而“着了九英的道”。她似乎能看见，九英在官生面前敞着怀，露出两只白花花的胸部，让官生抓捏着露出的享受的表情。这么说来，官生是无辜的，无辜得只是为了几朵红杜鹃，而负了红尘。四天对于翠娥来说不算长，可是四天对于官生来说，那却是天和地之间的久远……

九英很龌龊，可是翠娥觉得自己相比官生来说，她更显得龌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