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厚！”一早上就哭丧着脸的架势绝对不是因为单词没有背出来的临阵撒娇，谢佳琪如丧考妣。

“怎么啦？”喜形于色，怒不遮掩的谢佳琪这种样子不是很担心，钟厚深知谢佳琪真的伤心时会选择沉默。

“沈绍言出国了。”谢佳琪悲痛欲绝的样子。

“关你O后面的事？”钟厚差点被带坏了。

“你说他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啊？”

“那你怎么知道？”

“哎呀，他发我短信的。”

“怎么这么突然啊？”

“是啊，都快高考了。”

“我有个办法，你好好考试，争取去外国把他拽回来。”这种试探最没水准了。

“我才不想出国呢。”也就骗骗谢佳琪这种女孩子还算绰绰有余。

“你不出国？想去哪？”

“我要去六朝古都，南京。”谢佳琪放下书包，眼里充满了兴奋异样的光。

“为什么是南京？”以前从没有感觉谢佳琪会对省会如此神往，钟厚不禁很感兴趣，但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因为阿飞想去N大。”

猜测完全正确，可是钟厚一点也不觉得这是好兆头，当然了，是该庆幸自己对谢佳琪了解到了骨髓，还是心痛地承认谢佳琪始终把追随穆宇飞当成了一种信仰，不肯改变的习惯。

钟厚想到这些苍白的嘴角勉强动了一下：

“那就加油咯，还有最后一个月啦。”

“钟厚，你会去哪？”

“南京。”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钟厚真想抽自己一巴掌，叫你这么快，要矜持。

“真的吗？你应该去北上广呀！”谢佳琪似乎比之前更开心了。

“你不要我跟你在一个城市？”

“不是，我还以为你的目标是北大清华这类我根本无法企及的高度呢！”

“穆宇飞不是更该飞向北上广吗？他不打算出国？”钟厚倒是希望穆宇飞也出国，但是转念一想，这样谢佳琪估计又要没有原则地一起卖国求爱了。

“谁知道，不管他去哪里，我都不会出国的。”

钟厚笑着低下了头，心里却狠狠地舒了口气，还好，你说你不出国，你不会改变主意吧，其实，无法企及的高度，对于我，一直都是你的心。

这所半百年名校是高考考点之一，谢佳琪就不用担心被分到其他学校，一路颠簸着满脑子的辛亥革命的历史意义，民族政策的优越性，混杂着FUCK,再搅拌着铺天盖地的数学公式，Tan函数是在区间上单调递增的，Ln是以自然数为底数。头不大就是神了。

进考场前，谢佳琪和钟厚重重地击了一下掌，仿佛要修炼铁砂掌一样用尽全力：加油！这也是驱散紧张的方法吗？嗯，疼痛会转移注意力。

钟厚看着谢佳琪一脸轻松地走进考场，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吓唬其他学校的同学的，她说要在心理上击垮他们，首先要在自信的外表上迷惑他们，再难也不皱一下眉头。

当数学考完时，谢佳琪却食言了，她还在颤抖的身体伏在钟厚的肩上愣是没有哭出声来，她只是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天，让你白费心思了。

“谢佳琪，你不是为我而学的。”钟厚做到试卷时就知道这种区分度极高的试卷出得很成功，同时也让那些中等水平的学生感到很无助。

谢佳琪这样哭得惊天动地就证明了他的担心。

“我……我只是好难过。”谢佳琪也不顾那么热的天气，汗水，泪水流了一片，她和钟厚都穿的有点暴露，他们的行为在拥挤嘈杂的走廊里也有点暴露。

“我知道的。“钟厚尴尬地和其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点头致意，他们都在以一种神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你不知道！“谢佳琪吸了一口气，捶打着钟厚的肩膀，看样子是把他当成出卷老师了。

“行行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周围的目光陡然变得各种暧昧各种探寻，钟厚突然比刚才考试还紧张。

谢佳琪这才放开了可怜的钟厚，瞪了边上围观的群众一眼，当然是其中一个表情最夸张的老张，边上还有穆宇飞。

“别哭了，调整好心态，还有下一场考试呢！”钟厚陪谢佳琪吃饭时先开了口。

“刚才听老张那个混蛋在那里对答案，我错了好多，最后一题还没来得及做，怎么办？”谢佳琪一边往嘴里机械地送饭，一边望着钟厚。

“还能怎么办，下一场好好考！”钟厚已经听谢佳琪说了无数遍怎么办，还是耐心地劝着，没有一点愠怒，任何刺激对于这时刻的谢佳琪来说都是致命的。

“阿飞肯定也考得很好，我……”谢佳琪目光呆滞。

“谢佳琪！”钟厚提高了整整一个音调，一改他往日的温柔男低音。

“啊？”谢佳琪被突如其来的惊吓震得差点把筷子插到鼻孔里。

“你到底为谁考试？”

“为……我自己。”轻轻把筷子从鼻子边挪开，防止意外发生。

“那不就好了，想那么多干嘛，已经成为事实的就别想了，你能做的是改变还没发生的。”钟厚早已吃完了饭，这时底气十足，声音洪亮。

“我知道了，但是你们到时候都考到北大清华上海交大去了，我怎么办？”又来怎么办，是不是凉拌吃多了。

“不会的，我去南京。”钟厚的目光坚定无比，他在乎的是那一句你们，虽然只是你们，但也包括了自己。

“切，说的好听，到时候成绩出来，还不是人往高处走，都去吧，我不耽误你们，谁让我笨呢！”自暴自弃的样子非常可爱，嘟着嘴巴，用筷子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剩下的凉拌黄瓜片，像个小怨妇。

“不会的。”钟厚差点就笑出来了，但是看在某人考砸了的份上，环境需要他不准笑场，只好忍住了。

“别哄我！你能保证自己的成绩就只能上N大吗？”谢佳琪讽刺了一句。

我们有必要解释一下，以钟厚的天赋，上N大绰绰有余，因此，谢佳琪的这句反问，就相当于“你有本事跟我一样不及格啊，没本事了吧？”，她就是喜欢这样说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钟厚和谢佳琪肩并肩走出了食堂，怀着征服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母语的雄心壮志走向另一个年轻的战场。

那一年的高考阅卷老师如果茶余饭后侃大山的话，就会发现，有一个很神奇的学生，他的数学成绩几乎满分，但是英语濒临及格线。

传说中，极其偏科的孩子出现这样的成绩也不让人怀疑，但是，阅卷老师要是追溯到之前的英语竞赛的话，就连连叹气恨不得从几百万答题卡中找出他的，看看究竟是不是一时激动，忘记涂答题卡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无法解释这一个天大的遗憾的。

一定是这样的，当别人问起为什么英语考砸，钟厚也是这样回答的：“可能答题卡忘记涂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