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知，你还好吗？

我远远的望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快就天黑了吗？”卜知茫然的张着眼睛，“我想再坐一会儿。”声音带了坚持。

“那好，再多坐一会儿，饭好了我在叫你！”卜明拗不过，只得点点头，掩好卜知的衣角，转身走了进去。

忍不住，我看着他，脚步还是慢慢挪了过去，不敢靠的太近，不能靠的太近，只能远远的就驻了足。

只是，似乎还是被发现了，他微微向我的方向侧了侧头，秀丽的眉毛也不自觉的挑了挑，似是疑惑，似是沉思，“有人吗？”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他。

得不到回应，他自嘲的笑了笑，看在我眼里，竟是无比的心酸，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没用，不想让他失望，我努力压制自己的声音，说的云淡风清，“好久不见。”

他微愣，刹那间，惨白的小脸却突然迸发出无比绚烂的光，淡粉色的薄唇微微颤，“是，是你吗？”

“是。”简单的一个字，如此简单的一个字，我却答的那样艰辛，所有的声音都带着颤抖，连着心里也阵阵的酸楚。

卜知，我回来了，我来见你了。

“你还好吗？”他静静的微笑，面容恬静。

“很好，我很好！”我走过去半蹲在他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谢谢，我来，只想和你说谢谢！”

“不要这样说，是我欠你的。”卜知声音轻柔，却是带着难掩的颤抖。

他慢慢抽出手，似是想要抚摸我的面容，只是悬到半空，却是迟迟不敢前进，我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温热的脸颊边，任泪水奔涌而出，滑落他的掌心。

“灵儿，”他柔柔开口，“你知道蝴蝶为什么会围着花儿转吗？”

卜知，你想说什么？你想告诉我你的心事吗？是蝶恋花吗？你是那只痴傻的蝴蝶吗？我知道，我都知道啊！

“灵儿这样聪明，一定要猜是蝶恋花对不对？”卜知嘴角带着了然的笑，“可是卜知不这样认为。是花恋蝶，是花儿为了蝴蝶故意展示着自己！因为她太美好，所以花儿会忍不住靠近，因为她太美好，所以有那么多美丽的花都甘心极致释放自己的美丽！可是蝴蝶有什么错呢？她只是寻常的漫舞，她只是寻常的展翅，她不经意间就美的不可思议。叫花儿如何抗拒？”

“卜知，别说了！我懂，我懂你的意思！我全懂！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我深深的埋在他的膝上，泣不成声。

“不，灵儿，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是要让你内疚，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好，我不会怪你，也不会难过！看不到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好多，突然就觉得命运这样安排本就有它的用意。我的心思，聪明如灵儿，一定猜的到了，而我一样清楚灵儿的心，可是却还是欲罢不能。如此下去，以后总是要生怨念的。可是现在，我却觉得很轻松。假使灵儿爱我，那么我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还能配的起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人，如何还会给别人幸福？可是现在，你会内疚，会道歉，却不会心痛，让你心痛的人太多了，我不希望再多我一个。这样，就很好。我做我的花，灵儿继续是美丽的蝴蝶，即便我凋零了，依旧有那么多人等候你。不要对不起，是花就终究会凋零，我愿意为了你释放美丽。人的一生那样短暂，不是所有的事都会有结果，争取过，奋斗过，怒放过，就已足够。”

卜知轻拂我的短发，“谢谢你让我看到你的美好，谢谢你教会我什么是相思。”

“卜知，卜知！”我不能自已，只是不停的呢喃着他的名字。脑海里全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那样洒脱的沐浴在阳光中，仿佛如透明般，和天地融为了一体。

卜知，为什么我可以得到你的美好？

“灵儿不要觉得对不起，其实，真正对不起的是我。灵儿所受的伤，其实全是卜知带来的！”

“不是的，不是的！卜知，你别这么说！”我慌乱的捂住他的嘴。他想说什么我全知道，是不得已，是两难，其实，我全知道，可是我仍旧心存感激，因为最后的一刻，他选择了我，在即将伤我至深的时候，他选择了收手，选择了让自己遍体鳞伤，而不是看着我，流血伤心。

“有件事，你却并不知道。”卜知拉下我的手，“主公曾经写过信给你，在益州，在沧州，都写过，可是我却因着私心，全部截了下来！主公的心里，真的只有你一个，甚至，甚至愿意为你，放弃天下。”

“是，是吗？”我苦涩一笑，错过，终究还是错过了。

命运从一早就注定了我们的结局。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