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玉考得不错，她很开心地告诉明珠，她应该能考上志愿的学校，虽然只是二本，但她也很知足了。

而蓝彬在得知分数后打电话给明珠的第一句话是：“恭喜。”

明珠很惊讶，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考完有记下她的准考证号，查自己的成绩时一起查了。

“我估计要复读一年了。”他淡淡地笑道。

“不会吧？这么平静，心态可以哦。”明珠打趣道，但心里确实很佩服他能这样平静对待失败的结果。

“这有什么。失败乃成功之母。”蓝彬笑道。

“我听说奕凡也考得不好。问了他，好像不打算复读。”他知道明珠很想知道程奕凡的消息，也知道奕凡不会主动告诉她。

“嗯，我从晓薇那知道了。他可能上不了S大。”她竭力平静地说。

“会落到第二志愿吧，虽然是二本，但以他的成绩，他可以选最好的专业，所以也不一定是坏事。你不要为他难过了。”蓝彬温和地说。也许是因为经历了高考与及各种变化，蓝彬变得更加沉稳。

“嗯。也许吧。”明珠心如刀割。这下好了，终于连同一个学校碰面也不再可能。

心情平静下来后，明珠也联系了雅筠。

虽然因为程奕凡她心里确实有芥蒂，雅筠高考完的刻意逃避也让她很难过，但是在她的心里，雅筠依然很重要。而且，这一切也并不是雅筠所能控制的，不是吗。

两人都没有谈及程奕凡，只相互告知高考成绩。

雅筠告诉明珠，她也考得不好，虽然能上二本，但那不是她的理想，所以她也要复读了。对此明珠唯有祝福。

“韩宇明呢？怎样？”

“他啊，”雅筠未语先笑，“他考得可险了，刚刚好到中大线，还一中的呢，连珠珠你都比不。”

“呵呵，我那是撞了大运，谁能知道后面的全中奖了一样。”明珠也笑了，很为她高兴。

虽然明珠的内心一直很煎熬，但是日子却也过得并不慢。晓薇和雅筠送给她的红楼梦也还没有看完，这个暑假就已经悄悄过去了。

明天就是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了。

这将是明珠第一次坐火车，而且还是长途。父母自然很担心。但为了节省费用，唯有如此。老妈心里难过，不知叹气了几回。倒是明珠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快0岁的一个人，还能连出个门也不敢吗。

几个好友都已经通过了电话，告别和鼓励的话说了很多。

晓薇和海玉上了同一所师范大学，离家并不是很远。而雅筠和蓝彬再战高四，早就去了学校补习。

至于程奕凡……明珠犹豫着。

从分数公布那天起，明珠就再没有直接联系过程奕凡，而他，也没有打过她的电话。

他的消息，明珠基本都是通过晓薇和蓝彬得知。他没有像雅筠和蓝彬一样选择复读，而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选择了第二志愿的高校，G大，二本A线。

“我前几天见过他，好像心情已经恢复了，挺开朗的。”蓝彬说。

听到他的消息，明珠的心不觉又痛起来。她知道，他总是能很快就“看起来很开朗”。不过她也相信，他确实会努力变得开朗。因为这是他永远奉行的准则。

“我觉得你最好就此不再联系他了，珠珠。”晓薇不止一次这样劝说她。

“说真的，失恋再加上高考失利，这双重打击不是谁都能承受得了的。你让他安静地疗伤，那才是真的为他好。他不会需要你的安慰的，因为你的出现只会提醒他想起那些让他痛苦的事。想起雅筠，想起高考。”

晓薇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她确实也不敢联系他。

只是她的心里真的很介意晓薇的说法。晓薇当然觉得，雅筠才是程奕凡感情世界里的主角。明珠也不得不承认，她不会是一个主角。但，她还是在内心深处不甘地，同时也是直觉地认为，他曾经有努力过，想要跟她唱一台对角戏。

高考后大家曾最后一次回校，领取毕业证。她是多么期待能看到他。可他直接逃避了。连学校都没去。当然，他并不只是逃避她，他逃避的，还有那个高考失利的结果，也许还有雅筠。

当她最后一次回到那个熟悉的自习室，眼泪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了下来。

她捡起那个遗落在抽屉里的小册子，里面写满了她那段时光的心情，一页页翻过去，都是关于他，或开心，或忧愁，或期待，或幻想……眼泪打湿了拿着小册子的手，她觉得自己好像永远也没法停止这心中的伤。

不觉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留着的，竟然是他的字。

“我就像那林中的风，曾不经意停留在你的身旁，听到了你春天般的呓语……”

明珠的泪忽然汹涌不止。他，接受过她的感情，也珍惜过她的付出！

“然而我还是，不得不伤害了你……因为我只是一阵风……风总得离去，它从来无法决定自己的方向……”

明珠又一次痛哭失声……

因为他，她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尽……

她叹息地回想着，心里缠绵不尽的痛，在每一个想起他的时刻就锥心刺骨。

不知道那天托罗志成给他带回去的那封信，他是否看到？如果看到了，又是否对他有一点点的安慰？

“YF：

我知道，你也许再也不想见到我。

一想到这个，我的眼泪就无法停止。

我真的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可以，我愿意回到喜欢你之前，而不要你因为我而历经了这些痛苦。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天会让一个蠢笨如我的女子，在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候，如一块沉重的木石依附在你的身上，让你喘不过气来。

当然，对于我自责的话，你一定不接受，甚至会生气。你从来都不喜欢我不爽朗的样子，不是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这应该是你最相信的座右铭。即使生活再沉重，我们都要乐观积极。

可是，我真的很后悔自己留给了你那么多灰暗的印象。而那些印象我恐怕再也没机会消除了。这真是令人难过的事情。

我努力过的。我一直希望能在你的面前展现一个不同的，同时却也是真实的我。这个我，内心更广阔，不执着，不顽劣，像羽毛一样轻盈，遇到光，还要显现出通透的美……呵，终于还是不敌我本性里令人无力的脆弱，在你的面前，忘却了时光，也忘记了自己。

……

得知你高考失利，我的心真的很痛！我宁愿是我自己，也不愿意这个结果。那段时间里，一直都很自私地依赖着你，却对你的压力一无所知，对于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到了现在，也只是一种直觉。直觉你的善良，敏感和多情。

也许每个人的一人生，都不可能尽善尽美，你总会遇到难以跨越的坎。现在也许正是这样。

我担心着你，却不敢再打电话，怕打扰你的清静。希望你能早点走出这心里的阴影，就像以前一样，乐观开朗。

至于我，请你放心吧，我会很快走出内心的困境的。毕竟路还是要前行，人生并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你不用再担心我，我会努力好好的……”

那天，明珠很小心不让信纸沾上她不停落下的眼泪。写完信，还夹了几片清新的槭叶牵牛的叶子。高考完后程奕凡曾想要她那褪了色的叶子相片作留念，她并没有给，而是用剪刀粉碎了撒到空中。那样的举动，恐怕对程奕凡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吧。她过后就懊悔了。

她给他这叶子，也许收到后也枯萎了，但是仍然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她曾经多么希望能与他一起分享这世间所有的，生命蓬勃的美丽。

明天就要离开家，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旅程。虽然他不能同行，但这一刻的心情，作为朋友的他，是否也愿意分享？

明珠寻找着各种理由，只为能够名正言顺地给他打一个电话。这挣扎了无数的心情，程奕凡他是否能够得知？

最终，她还是拨通了他的call机。回不回电话，那也就由他了。

“你最近好吗？”他依然客气，但是对于明珠来说，距离只会越来越远。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他还愿意回复她这个电话。

“很好啊。我明天就去学校了。你呢？什么时候走？”她努力平静地说。

“我也差不多了。”他犹豫着，没能告诉她，自己也是明天的车程。

她的信，他收到了。信上隐约的泪痕，还是刺痛了他的心。只是，正如他给她留言的，他是一阵风，来去无定。未来的路要怎样走，现在的他实在没法知道。

对于他来说，感情，是一份担当。他并没勇气在现在就扛下一份担当。明珠与晓薇的各种猜测，离真相都太远。他只能说，他也读不懂自己。确实，他曾经为雅筠心动过，可是他付出真心的对象，却是明珠。只是在他的理想中，好像一切并不是这样的。现实太多的压力，他来不及去释放，所以也来不及去接受感情的美好。他希望一切都再慢些，再轻松些，当这一切并没有按照他的志愿进行时，他感到无比的疲累，所以他逃避了。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他真心地说。

“不要老是那么容易哭鼻子，那样不可爱。”他想起她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不由苦笑，心里倒是有点酸酸的。

电话这头的明珠眼泪又来了，她尴尬地笑着。“哎，我这辈子在你心里的印象就这样毁了。”

“一定要好好保重。”

“会的。你也一样。”

到底，还是没法多聊两句。明珠失落地挂了电话。

但心情却也因为他简洁的电话而渐渐变得平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