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正在地毯上和黄毛玩儿，黄毛抬起头来，看着进来的人。它突然小心地站起来，走到孩子前面，拦在姬麟如跟前。姬麟如刚想上前和它打招呼，它却低声咆哮起来。它的脸变得狰狞可怕，露出牙齿，目光凶悍，那是再明显不过的警告，再往前一步，它就会扑上来。孩子们从未听到过它这样的咆哮，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门口。

姬麟如看着两个难得少见的美丽孩子，他们眼睛因为迎面的阳光，瞳孔缩小，两双漂亮的蓝眼睛，颜色更加明显的呈深蓝色。在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衬托下，粉嘟嘟的小脸饱满水嫩，几近完美的相貌让人不由得心生爱怜。

黄毛发出更大声的咆哮，开始流口水。舒彦突然爬过来，抓着它的皮毛想要站起来。黄毛回头看见他，立刻收起凶相，温柔的趴下。舒彦笑嘻嘻地坐在它身边，拍着它的头，一边抬起头来看着妈妈。

司琴对走过来的保镖挥挥手，笑着走进屋子，抱起舒彦温柔地对他说，“舒彦，我们舒彦真厉害，能管住黄毛了。”说着拍拍黄毛的头：“好了，黄毛，我在这儿，没事的，不过还是谢谢你。”说完把孩子递给保姆。

站起来，她看姬麟如一眼，淡淡地说：“你见过了，走吧，黄毛真生气了，它要扑上来，我们谁也拉不住，猫狗是有灵性的。我怀着他们的时候，就一直守在我身边，跟着我上班，陪我回家，不让人靠近，比人可是实称多了。孩子出生回到家，它们就一直照看着，不会说漂亮的话，却比人可靠。”

姬麟如看着两个美貌的孩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们那么独特，不止美丽，还有些什么和自己相关。他呆呆地看着他们，黄毛抬起头来又露出牙齿对着他低嚎。姬麟如被它唤醒，回头看看离开的独孤司琴，跟着她回到办公室。

“他们真的很漂亮，”姬麟如看着走回办公桌的司琴说，“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你觉得好。”

司琴笑起来：“当然，还想怎么样？我听了太多的‘不知道’和‘不是我’，还要怎么样？别打我孩子的主意，今天的韦司明就是例子。好了，你想见孩子，你见到了，我要说的话也说了，你要说的我也知道了，我不愿意。”

姬麟如低下头：“司琴，我们有多少一两年，有多少时间可以这么耗下去？我爱你，不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可是司琴，生死真的只是一张纸的两面。”

司琴一笑：“幸亏不是所有人的爱都像你的，只给人带来生死体验。不然，我早已经化成灰，我外婆、奶奶的纸钱也烧了几回。我又哪来这么可爱的孩子。”

姬麟如抬眼看着她：“司琴，我……对不起，是我不好！”

“那就离我们远些，像我舅妈说的，‘好好去取门好亲，好好过日子，别惦记着不该的东西。’这些事情过一阵也就忘记了。”司琴淡淡地说。

姬麟如看着她平静的脸：“我不会忘记，也忘不了。每天只有折磨，算了，就按你希望的，我走就是。”

司琴一笑：“好好玩儿。”

姬麟如看着她，点点头，“沁园的房子还是你的，柳姨也还在，司琴，别让它荒废了。孩子们出生时哭声嘹亮，有一个弱些，我能听见，努力醒过来。”

司琴一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昏死过去了，他们是医生从半死的妈妈肚子里强拉出来的。按苏院长的话，我们母子三人鬼门关里逃出来。你不提，我也快忘了，那房子若在我名下，我一定卖了它，断干净。”

姬麟如看着她冷笑的脸，咬着嘴唇点点头，“再见，司琴，我会按你妈妈说的办，办到了再回来！”

司琴笑着摇摇头：“我一定不等。如果说我在这件事里学会什么，那就是，分清楚我是我，其他人无法决定我的事情。我妈妈的想法那是她的想法，我管不着。我的想法是能走多远走多远，谁在自以为是的拿自己或者别人的想法往我头上套，对不起，不奉陪。我已经过了玩游戏的年纪，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养育。至于我妈妈的话，那不过是把人赶到爪哇国去的说法。我十倍的身家，那就有人该活成彭祖了。她还说了，滚！”

姬麟如悲伤地看着她，“好吧，对不起，司琴，是我的错，可是你从没说过不愿意，我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以为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你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就这样走得无影无踪，如果那晚你说你不愿意，我绝不勉强。司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想法？为什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我知道你生气，可是你让我这么付代价，不公平！”

司琴笑起来：“公平？代价？机会？三年，三年你一直在划清界限，你一直说不会在发生，可是结果呢？到今天依然没有一句实话！”

姬麟如看着她：“是我没把事情做好，可是，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事情做完就离开……”他停了下来，“对不起，是我不好。”

司琴奇怪地看着他：“让你把什么事情做完？是你提出来的离婚不是吗？离婚后立即去相亲才被被撞的支离破碎吧？也怪我吗？”

姬麟如走到桌前看着司琴：“司琴，一定要这样吗？我错了，但是我根本没有去相亲的想法，只是到了那里，我妈突然提起我离婚了而已。我当晚就往回走，才出了车祸。”

司琴笑着点点头，在椅子里坐下，冷笑着把头转到一边。姬麟如也在她对面坐下，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分一秒在阳光里那么刺眼，司琴回过头来看着姬麟如：“好吧，我们来想象一下，如果你没出车祸，我们的生活会怎么样？我想不出两个月我会听见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也还会接到一封华丽悲恸情书。祝福我找到自己的幸福，因为有人不配我的幸福。然后我哭着喊着，低三下四去找你，再和你演上一出让世人笑掉牙的悲情戏？又或者，我像你想的一样，像你爱我一样爱你，然后不计名份，不顾尊严地一夫二妻，咬着自己的苦，舔着别人的伤。这是你想的最好的结果了吧？你要做的事就是这个吧？哈，当然不止，还……”

“司琴！”姬麟如叫起来又突然收口，放低声音，“司琴，我在你眼里，就真这么不堪？至少，我不尊重自己，但绝不会轻贱你，那对我，无异于剜眼挖心！可是你，却远远走在我前面，我们出双入对几年，分开几个月你现在却有了孩子！”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司琴睁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发出姬麟如从未听过的，轻而恨的声音：“对，我有孩子了，怎样？我的孩子！我们一起出双入对，哈，那是多好的笑话，可笑如我，真是笑话，还信了本就没有的爱情。那不过是你埋下博物馆里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演的戏。离婚不就为的它们？是啊，放眼过去，有谁比我更合适，换个人谁信能有那么些东西，早也被检察院搜空了！而在我独孤司琴这里，不过尔尔！也算准我会还给你，好戏，不愧你大白鲨的名号。”

姬麟如看着她几乎站起来：“司琴，那些东西，从来都是给你的，没有什么来历不明，你也没有必要还我。”

司琴笑起来：“给我的？只是忘了告诉我。左手邱律师还回去，右手姬凤如就拿走，还真是干净！”

姬麟如叹口气摇摇头：“司琴，只是你不要了，它们对我，就没有什么意义，我才交给大哥处理。”

司琴一笑：“对啊，可一般他处理的是些什么东西呢？要不要我把照片送到卫总那里，请他一一问过去，但凡送的人不留一手就怪了！窝赃是个什么罪名姬总不知道？”司琴抬起头看着对面的姬麟如点点头：“为什么不直说？你今天来是要干什么？是啊，我在你一提出离婚，就换了楼下保险库的密码，韦司明进不去了。那里面还有两只来历不明的箱子！”司琴笑得可怕，“你今天是为它们吧？天下的笑话，到我这儿，真也是尽头了！”

姬麟如闭上眼睛，立刻有睁开：“司琴，司琴，你为什么，不信我？那是给你的东西，我没想过把它们拿走，那是给你的东西。因为有朝一日，也许，只是也许，你会用到它们，它们的来历干干净净。”

司琴笑着：“干干净净？好吧，它们干干净净。可是，想我独孤司琴，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会用到你姬麟如干干净净弄来的东西？嫁娶的时候也没有！是我的，在那里扔了几年，只是没人告诉我！你觉得我的笑话还不够？难道趁还有一丝良心，在把我吞嚼干净前，先留下能让我苟延残喘的几张钞票？伯爵，你想错我了。那两箱东西，你在这儿拿不到！看在在你眼里可笑，但是可以利用的，姬奶奶和我外婆的那点情分上，我让人送去姬凤如那儿，想要，找他拿！”

姬麟如看着司琴：“好，你爱给谁给谁！你向来不把人逼死不罢休！”说完站起来转身离开。

司琴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地说：“那孩子在韦司明那儿，替兰紫霄养着。他自以为，孩子在他那里就可以掌控局势。结果把母子俩断送了，也让他自己的孩子失去继承权。我和兰紫霄打的赌，我赢了，她没能活着看到我拿下独孤家的控制权，让你付出代价。”

姬麟如回头惊讶地看着司琴：“你早就知道！”他努力稳住情绪，点点头：“遇到你，我必付今生做代价！”

司琴看着他一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姬麟如自嘲地笑着点点头离开了。看他消失在视线里，司琴跌坐在椅子里，筋疲力尽。看着窗外的绿树浓阴，眼泪轻轻滑落下来，闭上眼睛，她的胃又开始绞痛，那虚脱的感觉又吞噬着灵魂。“还好，不愁工作，不愁吃穿，不亏待孩子，有自己的东西立在高处！若没这些，这会儿也是任人宰割吧？”她忽地张开眼睛，心里明镜一般，“若不是那你难以达到的十倍身家，这会儿又是怎么样的趾高气昂！若不是孩子有这样的眼睛，这会儿律师函又来了吧！可笑如你……”

姬麟如跌跌撞撞上了车，要司机快走，自己掏出药瓶，一大半洒在车里。

听到办公室里传来跌倒的声音，保镖冲进屋子，司琴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在医院里醒过来，司琴的眼泪不争气地在一睁眼的那一刻流下来……

姬凤如拿到箱子，毫不犹豫地打开，气得把姬麟如叫过去，见面就骂：“你是四岁还是四十岁？博物馆的事情才交代清楚，又抛出这些来！把这些东西放她那儿也就罢了，她还念着那点儿旧。就这些破东西，她稀罕？出了给你家定罪还有什么用？去了怎么话也不会说，她怎么就晕厥过去？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你再跑到他们那边胡言乱语试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