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只大烛将房中照得通明透亮。书桌旁，孙皓运笔如飞，书写一封书函：“陛下，今已查明田恒是被隐伏在襄州城中的一个组织下毒所杀。据推断，这组织就是图文派来的，目的是借摆擂之机里应外合，顺势夺取襄州城。这样一来，向南，可以堵住南楚的军队北上；向西，可以威胁西秦国的后防；向东，可以牵制晋国的兵力。此时若图文联合突厥汗国，让突厥攻打北周，他的大军攻我西秦，内外夹击之下，西秦危矣！

占据襄州城是他图文整个战略中最重要的一环。成功了，他的战略可以顺利实施，失败了，也可在实施的过程中挑拨我中原四国的关系，这一步棋走得十分高明。以此看来，图文国想要出兵攻打西秦已是事实。他所担心的，无非是怕中原四国铁板一块，会令他重蹈二十年前惨败的覆辙。

以此次对图文摆擂的态度来看，北周希望图文攻打我国，削弱我国实力；晋国只想作壁上观；只有南楚会遵照盟约与我共抗图文。此时图文觊觎襄州城，实是上天赐予陛下的一个良机。

依公亮愚见，可先放任图文占据襄州城，然后我们再派大军将他夺回来。这样一来，襄州城就可作为我们手中的筹码。其一，若北周与晋国出兵与我国共御图文，我们就依照盟约将襄州让出，既可以大大提升我国在中原的威望，又可保存我西秦实力，削弱他二国的力量。其二，若北周与晋国不出兵，则是他们先违反盟约，到时我们与南楚共管襄州，拉拢南楚而分化二国，对陛下的统一大业也及其有利。

时间紧迫，公亮已先派人去房陵郡，在那整顿军马，随时准备出击……”写完之后，孙皓又仔细看了一遍，派人用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出。

……

“什么，殿下要放任图文国占据襄州城？再……再派兵，将……将它夺过来？”书房之内，晁海峰被李桔的一番话刺激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话都说不利索了。

“亏你还是晁相之子，又与我和司马从小在一起长大，怎么就光长肌肉不长脑子呢？”李桔看看坐在一旁安稳如山的司马帆，摇头笑骂了晁海峰一句。又对司马帆问道：“司马，说说你的看法。”

司马帆思索着说道：“襄州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且那神秘组织实力如何我们并不知道，若是那组织实力强劲，到时我们空耗兵马却夺不下来，岂不是不妥。孙皓既然已看出了殿下的心思，却不加以破坏，反和殿下站在一边，可见他必是已有稳妥的法子可独占襄州，而此时和西秦开战并不适合。这是二不妥。襄州城是四国共管的中立区，除非我们要撕毁和约，否则打下来了也得让出，不可能独占，这是三不妥。有此三不妥，还望殿下三思。”

“嗯，司马思虑的极是。”李桔点头赞许：“襄州城是中原学术、商业第一城，若是被图文占据，必引起中原震动。此时我率领兵马将他夺过来，再遵照和约将他让出，如此一来，可大大提升我晋国在中原百姓中的威望。

本来我以为只有我有这想法，可现在看来，他孙皓也有同样的心思。既是如此，我就更要这样做了。图文想要出兵攻打西秦，已是事实，如今我晋国和北周都想坐看他二国争斗。若是放任他孙皓从图文手中夺了襄州城，他西秦就可以此为筹码要求我二国依照盟约出兵助他，这对我们极为不利。若此时我出兵插上一脚，那打下襄州城的功劳也有我一份，既可破坏西秦想以此要挟我晋国的心思，还同样可以提升我晋国在中原的威望。

至于那组织的实力如何，我倒是不当心，毕竟这是在我中原的地盘上。除非我们不知道，他还可暗中部署，打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知道了，他就翻不起大浪。司马你现在就赶往舂陵郡，整顿军马等候我的命令。”

司马帆应诺一声起身出房，晁海峰这时笑着说道：“殿下高明，这样一来，他北周国又得来求我们了。”这话说得李桔哈哈大笑。

……

周雯自走出议事堂后，心中越想越觉得不对。这李桔和孙皓二人一唱一和，乍听上去仿佛都是些老成之见，可仔细想想，又觉得十分空乏。难道这二人有什么目的？看来得去找秦熠，听听他是怎么看的。心中想着，转道向秦熠的小院走去。

来到院外，就听得里面转来阵阵笑语声。原来晏闻等人知道寇循的嫌疑已洗脱，正在庆贺。院门是开着的，周雯看到里面欢聚一堂的景象，心中很是温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倚在门边看着。项嫣转头看到了周雯，招呼一声：“哦，周雯来了，快快进来。”周雯含笑来到院中，对几人说道：“今日寇院长罪名洗脱，我心中也很是高兴，便过来看看。”此时，陆榛从房中抱着两坛酒跑了出来，嘴里嚷嚷着：“今日这般喜庆，怎可没有美酒相助，来来来，我们不醉不归。”项嫣在一旁笑骂道：“你这酒鬼，整日就知道变着法的想名目叫我们陪你喝酒。”陆榛双眼一瞪，粗声说道：“你懂什么，这酒壮英雄胆，在座的都是英雄，怎可没有美酒相伴。”说完，将酒坛搁在桌上，拍开其中一坛的封泥，一边专注地将酒倒在桌上的酒碗中，一边自语着：“来来来，满上、满上。”

寇循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干，左手在嘴角一抹，感慨道：“这些日子来，老夫背着这杀害田恒的嫌疑，心中甚是压抑，幸好有秦兄弟相助，今日得以洗脱罪名，这心情一松，连酒也喝得香甜。”

周雯端起酒碗说道：“寇院长得以洗脱罪名，实是天大的喜事，来，我敬你一碗。”

放下酒碗，周雯说道：“如今襄州城形势紧迫，寇院长接管襄州防务，不知有何良策。”

寇循一愣，接着说道：“能有什么良策，襄州防务本就由田恒负责，我又不懂，如今只得沿用他原来的布置。”

周雯笑笑，转眼看着秦熠。秦熠知道周雯今日来此，必是心中有疑问，又看看在座的几人听了寇循的话后也是眼露疑色，便说道：“从今日孙皓、李桔二人的话中来看，想必二人想要放任图文占据襄州。”众人大惊，只听得秦熠接着又道：“不过在图文占据襄州后，他们又会立刻出兵把襄州夺过来。”众人心头一松，可接着心中更是疑云大起。

周雯道：“我就是觉得孙皓的安排看似有理，实则大有深意，才过来想要听听你的看法。寇院长不懂襄州防务，孙皓却让他接管的目的我知道，只是我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熠看看周雯，接道：“孙皓的安排，高就高在让你与上官钦、李桔和他分别安抚控制各自国家的武林中人。这样一来，是四国合力共抗图文，还是他和李桔二国旁观，就全在他的掌握。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四国合力将图文谋夺襄州的行动制止掉，对西秦和晋国来说既没有好处，也没有坏处。可若是让图文国先占据襄州，然后他们在率军将襄州夺过来，那他二国就可以谋取到更大的利益。”

晏闻质疑道：“现在图文阴谋已暴露，此时四国合力将它制止，损失不会很大。若是让图文占据襄州，他们才出兵来夺，凭襄州的城池高度，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们不会这样做吧。”

郭榆道：“作为上位者首先考虑的是会得到多大的利益，只要获得的利益超过所付出的代价，他们就会去做。西秦和晋国这样做，至少可以使他们两国在中原获得极大的威望。单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们这样做了。”

周雯心中暗自着急，李桔、孙皓二人的目的是知道了，可自己却束手无策。北周与襄州城并不接壤，效法李桔他们的做法根本行不通，可若是坐看他二人就此夺了襄州城，天知道他们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看来为今之计最好的就是不让图文的阴谋得逞。可怎么阻止呢？

此时秦熠说道：“这些都是上位者之间的利益争夺，即使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各位不必多想，只是图文国和那神秘组织下一步必将还有更狠辣的手段，为了自保，我们必须得小心应对。”周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也只有先看看图文下一步的动作在说了。

陆榛在一旁听得极不高兴，插嘴说道：“我说三弟，你们这些聪明人怎么就活的那么累呢，看透一切又能如何，你能做些什么？来，喝酒，喝酒。”

秦熠笑道：“二哥说的极是，今日我就陪你喝个痛快。”众人也将此事抛到一边，喝酒聊天，气氛顿时又热闹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