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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沉锁解(三)

我扭动桌案上的机关,百里弃身后满墙的书架整面自左移动,露出平整光滑的墙面。

这是被百里弃封死的密室入口。

“土圭,水臬,动手吧。”子桑玦吩咐。

土圭水臬分别行到墙面东西二侧,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交汇,心领神会。

一个颔首的动作间,二人已经攀着石墙飞身而起,身形极快,一条黑影化作数条身影,只消片刻,二人同时落地。

落地的瞬间,原本整面平整光洁的墙面出现了狰狞扭曲的裂痕,一条裂痕四周又迅速蔓延出细细密密的缝隙,犹如细枝末节横生疯长。

随着裂痕遍布整面墙壁,有细碎的粉末坠落。

整面墙正在逐一瓦解,分崩离析。

一面坚固的石墙现下已然化作一丘粉末,这面将秘密藏了十多年的石墙竟在半盏茶时刻间,提防溃败。

雷霆万钧之时,百里弃趁着众人的注意都落在石墙上,忽然滑入桌底,待我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消失无踪。

水臬抢身到桌底搜寻,才发现百里弃的书桌下有暗格,暗格之后是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密道。

土圭对百里容兮撇撇嘴:“你这是什么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我们不为难你,现在倒丢下你,自己溜之大吉!”

百里容兮本就还没从父亲不是族长这件事上缓过来,现在听土圭这么一说,又呜呜哭起来,可她不敢放肆哭,只是不住抽噎,完全没了大小姐的底气。

子桑玦不由朝土圭斥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上一辈人的罪孽,与后人无关,恶果不应让后辈承担,我们就莫再牵责无辜之人。”

土圭垂首,讪讪道:“知道了。”

濮阳少耀上前为百里容兮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百里容兮不领情,啜泣着躲开,还推搡了他一把。

濮阳少耀却耐心十足,对大小姐脾气十分理解,脸上无半点愠怒之色,又不气馁地去替百里容兮解绳子。

一来二去,百里容兮不躲了,反而显得有些乖顺。

濮阳少耀处处温和耐心,也许是因为他在家中是位兄长的缘故吧,都说长兄如父,事事为妹妹着想,处处包容妹妹,这样锻造出来的脾性温厚容忍,像一块沉稳厚实的棉絮,能包藏所有金针的锋芒。

现在百里容兮就像竖起的金针,而濮阳少耀就是那块棉絮。

她要扎他,他不会疼,反而让她的厉害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这时候百里卿和子桑玦的脸色却变了。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密室里的一切。

随着那面墙的坍塌,灰尘渐落,在场所有人都错愕怔愣。

密室是间四面高墙密不透风的石室,密室尽头,沿壁砌起一座石台,石台之上是一副干枯的人骨尸骸。

从尸骸的姿态,看得出此人临死前正盘腿打坐,直到气尽人亡,身子依然挺拔端庄。

百里容兮率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尖声惨叫跳进离她最近的濮阳少耀的怀里,濮阳少耀轻轻拍抚她的背,目光却一直盯着尸骸,脸色沉重。

百里卿像是认出了尸骸身上的衣裳,他缓缓移步入石室中。

“我们出去吧。”子桑玦沉声吩咐。

濮阳少耀带着百里容兮行了出去,土圭和水臬也跟着子桑玦要走出屋去,我顿在原地,望了子桑玦一眼。

他想说什么,却忍下了,艰难道:“你去吧,我替你拦着苳慈。”

我由衷道:“谢谢。”

他眉头微蹙,凛然转身行出屋外,不忘带上了房门。

屋里就只剩下我和百里卿。

百里卿已经走进了石室,才走到尸骸面前,他双膝一曲,颓然跪地。

我跟进去,也来到他身边跪下,这时才看到他的双膝之前,积着陈年尘埃的地面上滴了数滴眼泪。

这些年来他活在苦闷和怨愤之中。

他以为自己被亲生父亲扣上叛臣的罪名,以为自己和母亲被背弃,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个贪名图利无情无义之人。

他恨了父亲十多年。

如今真相解开,他的仇恨和积怨却无处可施了。

我朝石座上的尸骸俯身磕头,“穆怅姨父得罪了。”

说着,我起身取下了尸骸手上的一封信笺,累月经年,一纸素笺早已泛黄,变得生脆,我将信递给了百里卿,“这才是当年原本应该送到俚族的信。”

百里卿接过泛黄的信纸,目光才扫到信头挥洒的字迹,一只手不可抑制地抖起来。那是他父亲的亲笔书信,他的父亲教他拉弓骑马,教他挥毫洒墨,他怎会不认得出自那双手的遒劲字迹。

“穆怅姨父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他更不会因为忌惮万彦,而对俚族袖手旁观。”

“当年万彦攻到俚族,仪宁姨母留信出走,穆怅姨父安排兵力打算出兵援助俚族,他担心人手不足,把山庄里的兵力也都部署下去,谁知百里弃趁此机会,闯入山庄。”

“穆怅姨父答应百里弃,只要百里弃肯放了你,肯让蓄势待发的军队奔赴俚族,他便从此消失,让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百里穆怅。”

他听到这里,捂着眼睛呜呜哭起来,哭的像个孩子。

我跪低身子陪着他,“他其实一直爱着你,爱着仪宁姨母。”

过了良久,他稳定了情绪,才问:“你怎会知道这些事?为何你要叫我爹作姨父,叫我娘作姨母?”

我反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四岁那年,有个白姬姨娘来到了山庄,你还与她同桌用膳?”

他更为疑惑,点点头,复道:“我只见过白姬姨娘这一次,虽只有那一次,也足以让我一生再难忘怀。”

“那你可还记得,饭桌上你们都说了什么?”

“白姬姨娘问我,喜不喜欢弟弟妹妹……”他略微回忆,恍然大悟,“莫非你……”

末了他又陷入思忖,“不对,你若是白姬姨娘的孩子,那时尚在腹中,根本不可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更不用说饭桌上的谈话。”

我道:“我若告诉你,我是做梦梦到的,你信吗?”

他问:“你觉得我该信吗?”

我失落道:“换做我,我也不信。”

换做谁,谁都不会信的,可我不甘心,我继续接道:“可是这就是真的,我梦到当年的一切,所以才知道密室里关着穆怅姨父,才知道姨父手上还捏着当年未送出的信。”

“我从小就做奇奇怪怪的梦,六岁那年,我还梦到自己去了妄境,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小哥哥,他说我额间的狐火胎记很眼熟,还说我长得像他的姨娘,我们一起坐在妄境的长河边上吃**葫芦,我们还约好了,下次再见面时,他还要给我买**葫芦……可后来,我失约了,因为我没再梦到过妄境……”

他怔怔听我说完,一双眸子里的神色变换万千。

我不放心地叨叨絮絮:“你现在信了吗?我真的是做梦……”

他忽然一把抱住我,我忘了接下来想说的话,只听他的悲喜交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当真是白姬姨娘的孩子。”

他又道:“第一次在妄境见你,我便觉得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

我也轻轻抱住他,咧开嘴笑的时候眼泪却从眼角滑下来。

那年饭桌上身边伴着双亲的他,还在母亲腹中的我,谁知道等我们长大成人,当年饭桌上谈笑风生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他们没能等我们长大,也没能教我们相认,可我们最终还是在生命的长河中碰头了。

这一刻他不是大王子麾下的杀手,我也不是二王子身边的帮手,我们只是当年那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孩子,颠沛流离后,终于又欣喜重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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