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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围捕嫌疑犯(下)

安丙亲自设置并坐镇指挥的陷阱,可谓百密而无一疏。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他的预料。蒙面人如期而至,是从停尸间一侧翻墙进来的,也一如安丙所料,他们分别在围墙下和停尸间外留下了把守退路和望风的。但是,来人的数目却不对,不是三个,而是七个!

“当然,人数多出一倍,并没有为缉捕造成多大困难。”安焕总会在安丙叙述到这里时插上这么一句。他甚至豪气干云地说,就算再来三五个,统统拿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当晚三更,七个蒙面人翻墙进入前衙,两个把住退路,两个留在停尸间外望风,三个进入停尸间。七人全都黑巾蒙面,行动敏捷,每个人似乎都有不俗的功夫。然而七个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着了安丙兄弟的道儿。埋伏在停尸间围墙下的五个捕快拿住了把守退路的两个家伙,搬走了翻墙用的楼梯;两张猎网网住了停尸间外望风的两个家伙,进入停尸间的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刚一进屋,安焕和四个捕快雪亮的长剑和单刀就搁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轻松抓住嫌犯,李捕头和兄弟们都很高兴,他们甚至动了粗,在狠揍人犯时获得更大的快感。县衙执法的捕快,成天与人犯打交道,碰到的大多是硬茬子,桀骜不驯或者像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培养了他们凶悍暴戾的脾性,只要逮着嫌疑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得先给他们几十杀威棒。与其说这样做是为了去掉犯人们的威风,不如说是捕快们为了获得一种变态的快感——在他们涌动速度快于常人的血液里,折磨人犯是获得淋漓痛快感的重要途径。

捕快们在折磨人犯中获得快感,安丙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让他无法高兴的,是那凭空多出来的四个人。他感觉那多出的四柄已被收缴的单刀,正一刀一刀宰割着他的神经。

安丙原本认定,三个蒙面人丢失了那么重要的密函,肯定不敢上报他们的主子,只要及早干掉这三个蒙面人,自己就可安然度过这场危机。但从多出的这四个人来看,事实显然与他的判断有很大的出入。那些丢失密函的家伙不仅报告了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子显然已经派出了重兵,盯上了大安军,盯上了他安某人!看来,他是注定要在那封密函搅起的惊天骇浪中不得安宁了。

“妈的,为了你几个胎神,闹得大家大过年的还得深更半夜的出来受冷!”安丙正在犯愁,李捕头却在找着理由暴揍人犯。他一边骂,一边拿铁锤似的拳头狠揍手里牵着的凶犯。他的拳头专打凶犯的脸颊,而且卯足了劲。李甲有揍人的经验,知道自己的三五拳绝不至于便要了凶犯的小命,可以放心地揍。然而这天他点子有点背,凶犯好像在暴揍中咬破了含在嘴里的什么东西,而且吞下了肚去。但见那家伙在拳头的暴揍之下开始七窍流血,站立困难,后来干脆倒地不起,没了气息。

死了!捕头李甲慌了神。打死凶犯,大宋律条上可没说可以免罪。

安焕从身后一个捕快手里夺过火把,俯身翻看了一下死者的七窍,起身安危说:“放心吧李捕头,没你的责任,是凶犯服毒自杀!”

李捕头闻言,慌忙蹲下身去,仔仔细细地翻看倒在地上的凶犯的七窍,完了才敢长长地舒口气。虽然松了口气,但他的表情依旧沮丧,生怕表情阴冷的顶头上司安丙给他点厉害。估计他以后再也不会暴揍人犯了,这种说死就死的场面过于震撼。

“不要让其他六个服毒!”安丙没有惩戒捕头李甲的意思,却像被提醒了似的,突然大叫起来。

与其说安丙是大叫着提醒捕快们防止其他六个凶犯自杀,还不如说是在提醒凶犯们赶紧自杀。话音才落,捕快们还没来得及行动,其他六个凶犯便把头一拧,牙关猛地一咬,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狰狞。不一会儿,血便开始从他们的眼鼻口耳里渗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看着一个个凶犯相继倒地咽气,捕快们全都傻了,一个个呆望着安丙,等待安丙发话。

安丙见自己高喊的那句话产生了如此魔力,心中松爽了不少。他不愿意留下活口,吴曦也不愿意,不如成全他们算了。虽然是七条鲜活的生命,白白断送十在可叹,但相较于国家命运,就显得太无关紧要了。自己获取了密函这件事反正瞒不过吴曦了,那就干脆别为了瞒他而伤神了。事情摊开了也许对自己、对家族乃至对朝廷更有利。眼下先把案子结了要紧。想到这里,他冷笑了笑,双手反背在身后,把头一昂,朝那些傻站着的捕快们扔下一句话,转身往后宅去了。

“把他们扔进停尸间,老爷我明天要结案!”他说。

安丙离开前衙时显得气定神闲,但一回到后宅就泄了气。都快交五更了,他仍没心思睡觉,独自躺在客厅那张铺了羊皮的躺椅上,拉了条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刚破壳的茧子。黑乎乎的脑袋上,两只眼睛在昏暗的烛光里显得灰败无神。

安丙眼里是漆黑空洞的屋顶,脑子里却塞满了那封密函里的小楷。那些小楷,字字句句都写着惊悚。安丙知道,他遇到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一道坎,这道坎一旦迈不过去,他和安焕,乃至全家老小,都可能死于非命。但这还是其次,毕竟个人、家庭的命运相比国家命运而言,太过微不足道。他担心这道坎一旦迈不过去,那原本就处于风雨飘摇中根基不稳的大宋朝,将再不能偏安江南,一阵风过便将让它灰飞烟灭。一个王朝的消亡,留给阅读历史的人的,也许仅仅是一声叹息,但留给当世百姓的,却将是一场不可避免的社会动荡,是千里尸横,是万里血流。国家残破的必然结果,一定是千家万户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安丙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出现眼下这种情形,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居然与保全国家命运,保全天下百姓安危关联在了一起,而且还如此紧密。

安丙讲述到这个不眠之夜时,往往乐于渲染他那时的沉重心情,甚至不惜让听的人去感受客厅外没有星月的黑暗,大风吹卷积雪的苦寒,万籁消失的死寂,以及一颗极速跳动的心脏所发出的震天响动。他说他就这样在躺椅上呆到了天亮。

当夫人郑氏起床发现客厅里这个“茧子”时,吓得打了个趔趄。“我的个妈耶,这是谁呀,大冷天的躺在椅子上睡的啥子觉?”她夸张地尖叫了起来。郑氏的声音细长尖利,刺破了清晨的宁静,震落了檐前的冰凌。

安丙说,他冥思苦想了一夜,把很多问题都想得很透彻,比如那封密函该如何处置,比如对西北严峻形势的分析,比如以后该如何与吴曦斗智斗勇,等等。他把这些想了个遍,却唯独把家事给想漏了。好在郑氏的这声震落了檐前冰凌的尖叫,弥补了他的缺漏。他说,郑氏这声尖叫,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吓得他翻身而起,并瞬间做出了一个不近人情的决定——他要把专门前来探亲,要和自己在大安军过年的家人马上送回广安,送回甘溪场!

“我不能让无辜的家人卷进这场由密函引起的血腥冲突中。”他说。

安丙娶妻二房,李氏大安丙七岁,早亡,未有生养。继室郑氏,育有三女二男,三个女儿均已出嫁,次子早夭,长子安重癸,已经婚配,育有一女,取名宝孙,时年四岁。

按照大宋律例,地方官员做官需远离老家五百里,且不能携带家眷。多年来,安丙都只有年末大约一个月时间的休假,深感亏欠生活在老家甘溪场的亲人太多而无以为报。今年,家人们考虑到他公务繁忙,直到年末都脱不开身,便举家前来,打算与他在大安军团聚过年,免得他跋山涉水旅途劳累。亲人们到大安军才不过短短几天,年货才刚刚置办齐全,团年饭都还没吃,却要将他们送走,安丙心中这滋味,确实有些不好受。

当安丙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在家中激起的风浪可想而知。但安丙从不愿意讲他是如何说服家人心甘情愿冒雪返乡的,他只是牛气哄哄地说,老爷我偌大个大安军数万军民都能搞定,几个家人还有搞不定的吗?有啥好讲的?

就这样,人们只知道他未雨绸缪,尽早将家眷送回了老家,看到了一个智者高明的预见,和一个仁者对家人的情怀,却无法窥见他与家眷那种儿女情长,实可谓遗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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