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林棠躺在我身边，心里感觉很平静。就像是一缕微风吹来，心里有种宁静的美好。

十年前和她遇见的时候，我心里就有那种平淡而长远的感觉，或许，老天早就注定我和她这辈子的缘分。

四月睡在我们中间，她的手放在四月的小被子上，昨晚上被折腾了一宿，凌晨三点才睡着，我心疼她，可我家宝贝女儿怎么也要妈妈哄，生生的把我这个爹给抛弃了。她自己抱着孩子去哄，让我睡觉，说我今天有课，早点休息。

其实她已经很困了，打着哈欠搂着孩子在屋子里晃，看着她单薄的身子，实在很心疼。好多女人生了孩子过后是越来越胖，她倒好，越来越瘦。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把她该吃的补品，分了三分之二给我吃。我看了看自己的腰，庆幸还好没长膘。

我妈看着她的身子疑问，天天在补，可就是不见长肉，太奇怪。每次在饭桌上说起，她都笑而不语，在桌子底下踹我的脚。

我悄悄起床，蹑手蹑脚，生怕发出一点儿声音把她给吵醒，晨光中她的睡脸没安静，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床上一大一小，内心被一种平实的幸福填充。

十年光阴，我们终于在一起，并且有了爱情的结晶。

很多时候我想过，如果我没有在高一开学那年在厕所被她撞到，如果在运动会上我没有认出她，如果我在人群中没有注意到她的脸，我想我的人生应该会有很大的不同。当我发现在茫茫人群中我能最快找到她活泼的身影的时候，当我发现她站在沈清见身边喜笑颜开我心里感觉到不悦的时候，当我发现我想方设法想要她注意到我的时候，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和这个单纯善良又大大咧咧的姑娘会有说不尽的缘分。

我们认识十年，十年光阴荏苒，十年岁月如梭，而我只是站在男闺蜜的位置看她喜笑颜开，分享她的酸甜苦乐，对她毒舌又心疼.......她的一颦一笑都让我着迷。

她和楚然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自己是什么感觉，是无奈。许是太在意的缘故，一想起告白之后可能连朋友都不是，我就没了胆子。我在日本留学时，一个好兄弟偶然看见我夹在钱包里的她的照片的时候，笑我说，林，这是你喜欢的姑娘吗？

我笑笑，看着照片上笑颜如花的她说，不，这是我深爱的姑娘。

好友问，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怅然若失，不，她是别人的了。

好友不信，说，你是这么有勇气的人，应该去追回来。

那天晚上我坐在木屋外想了很多，喝着日本清酒，一直在回想好友的话，还有早上收到的邮件。

林棠发邮件给我，说，贱人，我要结婚了，你不回来吗？还附上一张她和楚然的婚纱照。

短短的一句话，在我心里烙下的印记，上课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教授叫我起来总结，我悻悻地说了句，i’msorry.

我暗恋十年的姑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

喝完酒，我回到屋子里，打开邮件回复她说，不了，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交流会，来不及回来。

没有一句祝福。

那一段日子过得很混乱，课也懒得上，整天在屋子里睡觉，睡得昏天暗地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梦见高中的时候，她问我，林思远，你不会喜欢我吧？我心跳得很快，脸上却极力掩饰着，说，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婆。其实我想说，林棠，我就是喜欢你，你要怎样。

我记得有一次我问她，你怎么没看上我？我比楚然帅。

她说，哼，你呀，不知道。

这些年，很多时候我都以为她喜欢我，只是不敢说罢了。她一有事儿，第一个想到的人绝对是我，不管是哭泣还是撒娇，不管是喜悦还是悲伤，她总是第一个想到我。任何事，她都想和我分享。

我不是没有错觉的。

可我深深的记得那句话，她说她没看上我。

我也这么认为。

直到张岚的一封电子邮件发给我，我才知道，林棠，你个胆小鬼，你就是宇宙无敌撒谎大王！

张岚是大学那会儿林棠的室友，曾经林棠想撮合我和她，被我拒绝。有天晚上我们在操场逛，张岚说，林思远，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试试？也许我们会相处得很好。感情都是培养起来的嘛！

我站在黑夜里，只有几束光照着，几乎看不见张岚的脸，我说，张岚，实话说吧，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很多年了。我习惯看着她，人都说习惯成自然，我都习惯这么多年了，改不了了。

张岚问，是林棠吗？

我点点头，那是我第一次勇敢地在别人面前承认我心里有林棠，连沈清见逼问我的时候我都没说，但那晚上，我对张岚说，“是啊，我心里有她，可她心里没我。”

后来，张岚出国了。我们去为她送行那天，楚然也去了，她拍着林棠的手说，珍惜眼前人。林棠笑笑，看了看身边的楚然。

张岚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

张岚发邮件给我，说，林思远，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当着乌龟呢？林棠说她要嫁给楚然了，你还无动于衷吗？如果你以为林棠心里没你，那我告诉你，你们俩就是俩混蛋，明明都喜欢着对方却要装出一副我不爱他的样子，看得我心急。

张岚说，林思远，有一次林棠让我给她拿枕头下耳机的时候，我不小心看见了你的照片和她的日记，好奇心驱使我去发现了林棠隐藏多年的秘密。她暗恋你多年，因为害怕失去，一直当你是男闺蜜，小心翼翼地暗恋着。我不知道现在告诉你算不算迟，也不知道告诉你这个秘密对你们之间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无论如何，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那么，这个秘密就算是我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去追吧，勇敢的。

看完张岚给我的来信，我立即收拾了东西，订机票回去。临走的时候好友说，林，你终于要回去了？

我点点头，说，回去迟了，她就是别人的新娘了。

一切都是在飞机上策划的，比如表白，比如抢亲。但我精心策划的这一切，都没用。因为楚然的出轨。

我早就算准了她会打电话给我帮忙，可能他想的是假结婚，我却不是。我要逮着机会把她放在自己手心，紧紧抓着不放，此生都不放。

尽管我穿衣服的动作已经很轻了，却还是将她吵醒，自从生了四月过后她就越来越眠浅，经常半夜有点动静就醒来，以为孩子饿了要吃奶。然后，我要哄很久她才能睡着。

“唔,你要起床准备去学校了吗？”她迷蒙的双眼微微睁开，看着我小声说。她怕吵醒孩子。

“嗯，才八点，你再睡会儿，一会儿我让妈上来把孩子抱去喂奶，你多睡会儿，我下课就回来。”

她点点头，然后又闭上眼睛，真的是太困了。

下楼去，给她准备了牛奶和早餐，尽管我叫她多睡会儿，她一会儿不到九点还是会起来，这些天都是这样。

开车去学校的时候，看见路边的广告牌上都是七夕的广告，看了看手机才知道今天原来是圣诞。心里盘算着晚上要不要单独行动下，享受下二人世界。虽说是老夫老妻了，可浪漫浪漫还是需要的。

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方涵没来，舍友给她请假说去了医务室。第二节课她姗姗来迟，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一整节课，我都感觉她心不在焉。她曾经向我表白，虽然尴尬，但作为老师，必要关心还是需要的。下课过后，她生着病，还帮我收拾多媒体，我心想她是病人，不用了，可她坚持。关柜子的时候，她蹲在地上哭，嘤嘤的哭泣声带着鼻腔堵塞的感觉。

“方涵，你还好吗？”我问。

“林老师，你别管我，你别管我.......”她哽咽着说。

“你先起来好吗？我自己来关。”我说。

方涵站起来，满脸是泪，说，“林老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自重？您都有家庭了我还喜欢你，我是不是特贱？”

这事情已经过去很多次了，这姑娘心里还记挂着，我叹气，说，“方涵，老师已经忘记之前的事情了，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不希望影响到我们的师生关系，你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你们大四的课并不多，我希望彼此珍惜师生情。我有事，先走了。”

方涵叫住我，说，“林老师，今天是最后一次，”然后我转过身去看着她，她说，“林老师，我喜欢你，只恨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我笑笑，然后走了。

我心想，就算你早点遇见我又怎样呢？十年之前我就遇见林棠了。

这辈子，我心里只有她。我的心虽然不大，却没有一点别人的位置，只有她。

生了孩子过后，她就没去上班，我们有很多时间陪孩子，林棠说，孩子还是自己带比较好，我可舍不得把自己宝贝儿让别人带，要是照顾不好我可不得心疼死。

回家的时候她正抱着孩子看电视，头发都没扎起来，看起来乱糟糟的。我把花给她，她竟然一点惊喜都没有，白了我一眼，说，哪儿来的？

我一愣，说，还能哪儿来的？回家路上买的呗！

她立马翻脸不认人，没有一点女人收到玫瑰花时候的开心和幸福，只是没好气的问我，多少钱？你还真是舍得？

我悻悻然，说，一百多，不贵，又不是没钱，你怎么这么抠？

她嘴里那么说着，可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欢喜地说了句，“谢谢”。在我脸上响亮一吻，末了，又疑神疑鬼地说，“怎么今天忽然想着送花了？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从实招来！”

我搂着她，她搂着女儿，说，“你想哪儿去了？今天圣诞节啊，也没什么礼物，就买话咯，我好想从来没送过你花，是吧。”

“好像是的。”她说。

刚刚才开心完，她就翻脸不认人，说，“抱着你女儿，哭了一天了，我心都被她给哭碎了。”

我接过四月小脸儿红扑扑的，越长大越像我，只是脸像她妈，都比较小。

我家宝贝女儿长大一定是个大美女。

“你说你女儿这么能折腾人是随了谁？我觉得是随了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言不发，可要是哭闹起来真的要了人的命！”

“我看是像你，特能闹腾，”我抱着孩子，开玩笑说，“四月，以后长大可别像你妈，这么凶，男生都喜欢温柔的。”

她耳朵尖，一句话听进心里去了，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温柔么？”说着就伸手拧我的耳朵，她又舍不得使劲儿拧，我说她挠痒呢，她对我嗤之以鼻，“你不懂，这叫夫妻情趣！”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搂着我说，喂，男人真喜欢温柔的？

我无语，她真是小心眼儿得可爱，我抱着她使劲儿地吻，边吻边扒她的衣服，然后就是翻云覆雨。

完事儿过后，她还念念不忘，问我，“你倒是说啊，你是不是喜欢温柔的？”

我家老婆真的是傻得可爱，我耐心解释，说，“没，我就是那么一说，我不知道别人喜欢什么样的，可我这些年就喜欢你一个，没法子。”

“没出息。”

“喜欢你叫没出息？那怎样才有出息？”

“反正你就是没出息！”

“好吧，我没出息。”在我们家，我老婆说的，永远是对的。

她趴在我胸口上，看着窗子说，“林思远，你说要是当初你没回来找我，我们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是闺蜜么？”

“不可能。”

“你就不能假如一下？”她怒道。

“我不知道。”或者说，我从来没想过。

“我来想想。”她说。于是，她开始了一连串的想象。

她说，“我肯定已经嫁给楚然了，说不定孩子也有了，然后你从日本回来，带回来一个漂亮的日本妞，身材好得跟AV女优似的那种.......”

说到这里我愣了愣，抓住她雪白的手说，“你怎么知道AV女优的身材是怎样？你看过？”

她倒是大大方方承认，“对啊，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悄悄看的，你女儿睡着了，没吵，我就上网下载了看的。”

“你怎么下载的？你怎么知道？”我觉得我是越来越小看我媳妇儿了。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你好好的看那些做什么？”我无语地说。

然后我家老婆特自豪地看着我，说，“当然是学点技巧咯！”说着，还朝我眨了眨眼睛，问我，“难道你不看？”

我笑，“不看。”

“贱人，撒谎。”

“才怪。”

“什么？”

我装作色眯眯地看着她说，“不看才怪！”

“林思远，你果然不是好人！”

然后她被我压着，再一次吃干抹净。

完了她还在想之前的事儿，“我还没说完呢，我们要是没有在一起会是怎样？”

我叹气，然后捂住她的嘴巴说，“我从来就没想过没和你在一起会是怎样，所以，你也别和我想！尤其是别想你和楚然假如结婚了会怎样！”

“你个小气鬼！人楚然和许颖都结婚了，我还能怎样。”她拿开我的手，轻轻咬了一口说。

“哼，我哪里知道他是不是还惦记着你。”

“人许颖孩子都有了，楚然说了，要是是个儿子的话就给我们家四月当男朋友，嘿嘿。”

我义正言辞，“绝对不行！他们家儿子要是敢拐我的宝贝女儿，我找楚然说聊斋！”

“切，你女儿以后总会是人家老婆，我就不信你这辈子都不放手。”

我说，“以后哪家的小子要是敢打我女儿的主意，我收拾他！”

“那等你女儿长大再说吧！现在睡觉！”

南京的冬天很冷，四月感冒发烧，她无疑是最心痛的，母女连心。发现四月发烧，我们赶紧送去医院，医生说需要挂水，还要验血什么的，她被吓得哭，抱着我不敢看护士给四月手指上扎一下，取血样去化验。

孩子疼得哭，她也哭。我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还好孩子发烧不严重，挂了水过后就好了，她从此以后更是悉心照料，一点都不马虎。用她的话来说，四月就是她的小心肝儿，疼在孩子身上，痛在她心里。

新年之前，我们去看了清见，站在他的墓碑前，林棠没有落泪。她带着忆之一起去的，忆之看见照片上的沈清见，叫爸爸。我想赵小璐之前是给忆之看过他的照片的。

站在他的墓碑前，我想起很多年前他对我说的一句话，他说，林思远啊，林棠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思细腻着，你别看不到。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我和林棠之间的感情，只是没说罢了。

他一直是我们三个里面最清楚明白的人。

我们走的时候，她拿纸巾给他的照片擦擦干净，说，没良心的家伙，下次再来看你。

回去的路上，忆之睡着了，她坐在后座上，泪眼朦胧。

我知道，刚才她在逞强，其实心里一直想着清见。她嘴硬。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抱着我，脑袋贴在我胸口上，说，林思远，我们俩要好好的，天长地久，细水长流。

我吻了吻她额头，说，“嗯，我们会的。睡吧。”

我不知道以后的人生会是怎样，但，我想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十年前遇见的少女，因为卫生巾掉出来脸上的红晕，直到现在还在我心里印刻着。

此生，唯她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