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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下攘攘(2)

3.左右为难 陈思思与马多多正为工程的事谋算着,没想到林茹与陈志刚也盯上了这项工程。此刻,他们正在另一个地方谋划着。 从澳门回来后,林茹一想起那天下午在普京酒店发生的事,就感到脸红心跳,感到波涛汹涌,还感到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惊慌。 她根本没有想到,一贯恪守妇道、保守传统的她,在风华正茂的青年时期都没有红杏出墙过,到了中年反而没有守住她的道德底线,竟然迈出这样一步。她说不清楚究竟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 当她静下心来,一遍遍地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一切时,还是禁不住心旌荡漾,新鲜的刺激。她这才意识到,无论她在心里是怎么抗拒,可在她生命的深处,又一直在期待和渴望着。 那天胡小阳很晚才回来,要是换个平日,她一定要唠叨几句的,可是,那天她没有,不但没有,还怕胡小阳看出她的什么破绽,便在胡小阳来酒店之前,将房间认真整理了一次,消除了一切“作案”痕迹。 晚上她们一起看完节目,回到酒店后,胡小阳开玩笑说:“姐,我看陈志刚对你有点意思。” 林茹条件反射般地说:“你胡说什么呀,什么有意思 ?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呀!” 胡小阳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胡小阳越笑,她越感到心里没有底,就说:“你疯笑个什么?” 胡小阳说:“姐,你太好玩了。我只说他对你有意思,又不是说你对他有意思,你紧张什么?” 林茹想想也是,就说:“瞎说,我紧张什么?我根本没有什么可紧张的,就是怕你嘴上没有围墙,说出去多不好听。” 胡小阳说:“姐,你放心好了,像这样的玩笑话我也只限于和你开开,我对别人一概不会说的,孰轻孰重,自有分晓,有利于我姐光辉形象的话要多说,不利于林主任个人声誉的话坚决不说!” 林茹被她逗乐了,便笑着说:“别给我油嘴滑舌的,我问你,你下午跟那个安迪干什么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不见你来个信息。” 胡小阳扮个鬼脸说:“不告诉你,那是我的秘密!” 林茹说:“拉倒,不告诉算了,我还不稀听。” 胡小阳突然又变得十分神秘地说:“姐,你不稀听,我还非要说给你听。其实,安迪今天根本不在澳门,他去了香港。” 林茹也感到纳闷,就说:“他不是安迪,那又是谁来接你的?” 胡小阳诡谲地一笑说:“我告诉你,谁也没有,是我自己与自己约会去了。” 林茹越发感到奇怪了:“自己跟自己约会?你这是搞的什么鬼!” 胡小阳嘿嘿一笑说:“我还不是给陈志刚创造个机会吗?我看他跟前跟后挺辛苦的,不能老当电灯泡呀!” 林茹的脸不觉腾地一红,就伸手抓起枕头假装去打胡小阳,胡小阳嘻嘻哈哈地笑着躲开了。 第二天,他们三人又一起游玩了观光塔和三牌坊,下午回到海滨,林茹以为许少峰回来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人就是这样,当她第一次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对方的事后,总觉得心里有鬼,生怕一进门就被对方看穿了,结果还好,他还没有回来,心里便感到踏实了许多。 这天下午,林茹一接到陈志刚的电话,心里就不由得怦怦地跳了起来。从澳门回来已经十多天了,他们只给对方互发过信息,这还是第一次通电话,她说:“是你,好吗?” 陈志刚呵呵一笑说:“是我,晚上有空么?想请你吃饭。” 林茹心里清楚,吃饭只不过了个理由,他的真正目的是想与她聚一聚。其实,她也想,更想与他旧梦重温。但是,她知道,这样下去是危险的,尤其在海滨市,她决不能冒这个险,就说:“对不起,志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打断她的话说:“林茹,你听我先说,我请你吃饭没有别的目的,主要是有一件大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希望你不要拒绝我。”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好吧!” 晚上他们仍然定在了上岛咖啡厅,她喜欢咖啡厅的那种环境,更喜欢那里的音乐,如水般的曲子里,流淌着淡淡的忧伤,仿佛从心里掠过。 她到咖啡厅,陈志刚已经到来了。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什么大事,看你着急的?” 他看着她,眼里流淌着灼热的光芒:“别着急,先吃饱了肚子再说。”说着就向服务员招了一下手。 仍然是谁点谁的,待服务员走了,他才悄悄地说:“这几天真的很想你!” 她的心禁不住一颤,脸就红了,心里却在想,决不能让他得寸进尺,要断了他这个念头,否则,再这样发展下去是很危险的。她绷紧了脸说:“别瞎想了,我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再是小青年了。” 他说:“正因为不再是小青年了,所以,才要珍惜。” 怎么搞的,本来是她要断了他的念头,反而让他说服起了自己,就笑着说:“珍惜可不是情感泛滥哟。” 他也笑了笑说:“有道理,说得有道理。” 她从他的表情上,看到他有点尴尬,为了缓和气氛就开玩笑说:“最近看了一个新闻,真奇怪,说是在金融风暴的影响下,山东青岛某公司一个姓范的老板资产大大缩水,为了节省五名情妇每个月高达3万多元的开支,他决定裁减掉四人,只留一人。正在范某艰难抉择的几天里,他碰巧从电视上看到一个选秀节目,节目中一轮一轮的‘PK’很是激烈,几轮下来剩下的优胜者都很不错,这让范某顿时眼前一亮。范某就把五情人集中到某酒店内的同一张饭桌旁,详细讲述了规则,正式拉开了‘PK’大赛的序幕,三轮下来后,最后只留了一名,其他四名就被淘汰了。然而,没想到的事情也发生了,第一个被淘汰下来的于某是范某最老的情人,她心里很不服气,表面上却假装很服气地说,我们姐妹一场也是缘分,我过两天就要回老家了,在我离开青岛之前,我们六人好好出去玩一次。大家都觉得很不错,就由于某驾车,所有人一起坐上去玩。车开到途中,于某故意开车冲下悬崖。使人感到颇为奇怪的是,偏偏于某当场死亡,其他人只不同程度地受了点伤。后来于某家人起诉法院,范某协议赔偿于某家人58万。” 陈志刚听完就笑了,说:“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来,这次金融风暴不仅影响到经济,而且也大大影响到了情感世界。有人给我发了手机短信,说丈夫最近一天一炮,妻子感到很奇怪,我还是我,你还是你,近来为什么这么生猛?丈夫说,外销不行了,只能刺激内需。” 林茹听完,就忍不住掩口大笑起来,笑完才说:“这是什么人呀,也真能瞎编。” 他们边吃边聊,等到饭吃完了,陈志刚这才转入正题说:“我最近听说市政府批准了市图书馆大楼的修建项目,林茹,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跟你谈一谈,请你给我出个主意,争取把这个项目拿下来。” 林茹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让我给你出主意?志刚,你没有搞错吧,我对工程上的事一窍不通,找我你算是找错了人。” 陈志刚说:“林茹,你听我说,我已经从市政府那里打听到了,这个项目是属于文化广播电视局主管的,也就是由你家的许少峰主管。反正这个项目总得承包给别人干,谁干不是干?与其承包给张三李四,还不如让我陈志刚拿下来干,有钱我们共同赚,你说是不是?至少我们是知根知底的老同学,不会骗你的。只要这个工程能拿到手,林茹,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儿子在国外读书的费用算什么,那就是小菜一碟,包括将来读研的费用,根本用不着你操心了,一切都由我公司承担了。别人的话你可以不信,我的为人你应该知道的,说到一定能够做到。” 林茹一听,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尤其讲到儿子国外上学将来读研的费用问题,她不能不考虑,如果仅凭夫妻俩的工资,是远远不够的,借助许少峰的权力搞一些创收也是必要的。 可是,这样大的工程大家都在盯着,是不是许少峰说了就算也很难说,所以,她还不能过早地给陈志刚下结论,就说:“志刚,看你说到哪里去了,即使给你帮成功了,儿子上学也不能让你们公司承担呀。我可以问一问许少峰,能帮的忙我一定帮。” 陈志刚说:“林茹,不是能帮就帮一下的问题,而是想办法一定要拿到手。你想想看,趁着许少峰现在有权,不利用他的权力搞一些创收,等将来他没权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了。你拿到了这个工程,我只要按行规给你提成5%到7%,你算算,将近一亿两千万的工程呀,你该得多少?如果这样大的工程给了别人,一是他不一定会给你这么多的回报,二是他给你,你也不一定敢收。我们是多少年的老同学了,你应该要信得过我。再说了,这样的创收是合理合法的,根本不会影响到许少峰的前途和声誉,也不会损坏你的光辉形象。你也用不着对我客气,这是行规,是利益分成,绝对不是谁对谁的施舍。如果在这个期间还需要打点什么人你尽管说,我们公司有这笔开支的。” 林茹完全被他说动了,心也就跟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飞了起来,在对待金钱上,她和别的向往美好生活的女人没有两样,不会跟钱过不去的。过去,她只是给阿灿介绍过一些装修方面的工程,从来还没有拿过这么大的工程,她知道,利益与工程的大小是成正比的,工程越大,利益也越大。 经过陈志刚一番诱导,她毫不犹豫地便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许少峰想办法拿下这个工程。想到这里,便说:“志刚,我现在还不知道许少峰是怎样的态度,另外,像这样大的工程,恐怕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就算,等我回去问问他再说吧。” 陈志刚就端起酒杯说:“好,预祝我们成功,干杯!” 林茹轻轻碰了一下说:“你这不是给我加压力吗?” 陈志刚笑了一下说:“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知道吗?财富是天下的,谁攫取了就是谁的,我们没有理由放弃它。” 林茹轻轻地一口喝了杯中的酒说:“好的,我会尽力而为,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的。我得回去了,今天晚上他在会议上就餐,不会熬得太迟。” 陈志刚说:“那好,我期盼着你的好消息。” 分手后,林茹就匆匆回了家,她怕许少峰回家了,她还没有回去就不好了。还好,回家后,一看许少峰还没有回来,反而感到了一种踏实。换上了睡衣,心里却突然觉得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觉得我在家等他是理所当然的,而让他在家等我就不应该?这是不是长期受男权思想的影响所致?算了,不去管它了,大半辈子都过来了,现在明白了又能怎么样? 林茹在家里看了一阵电视,觉得有点困了,刚要准备去洗脸,许少峰来了。林茹就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包说:“怎么这么晚了,是不是又喝多了?” 许少峰说:“没有喝多少酒,饭后别人叫去玩了一会儿麻将。” 其实许少峰并没有在会议上就餐,也没有去玩什么麻将,他是和陈思思、马多多一起吃的饭。他已经习惯了在林茹面前撒谎,而且,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撒完了,自己也觉得好笑,我怎么变成了一个撒谎大王了?但是,这也没办法,善意的谎言往往是维护家庭和谐最好的黏合剂。 就在这次饭局上,马多多向许少峰提出了图书馆的工程这事。别人的事可以拒绝,唯独马多多的事儿不能,要不是上次马多多给他帮了大忙,不知道他能否保住这位子还很难说,从心底里来讲,他也想把工程交给她,一来,可以还一个人情给她,说不准拉了这层关系以后对他也有用。二来,让陈思思脸上也光彩些,在朋友面前更有面子,从中也可以得一些好处。当然,他也不能把话说得太死了,必须留有余地,否则,如果万一出现偏差,让对方埋怨他不讲信誉就不好了。 这样想来他就说:“多多,我们中国有话古话,叫做有恩不报非君子。幸亏你上次出马,才让我度过了那一关,我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所以,工程上的事,你放心好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来为你争取的,如果不尽心尽力,思思也放不过我的。当然啦,我们也应该充分考虑到它的难度,像这样大的工程,还要公开招标,竞争肯定很激烈,这些倒也不是问题,我可以从中为你周旋,最怕的是上面有人横插一杠子,如果那样,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许少峰刚说完,马多多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思思就接过话说:“多多,你看怎么样?我说过,少峰不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只要他能办得了的事,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地给我们办。” 马多多趁机揶揄说:“你看你看,重色轻友,就知道帮许哥说话,怎么不问一问你许哥,如何想个办法不要让上面的人横插一杠子,这样不就平安了。” 许少峰一听马多多这话,果然老辣,一言中的,切中要害,就笑着说:“多多说得好,其实,每一项工程开始时,总免不了上面的一些领导给你加压力,能顶的,我会尽量顶回去。从心里来讲,我肯定会倾向于你的,也想极力维护我的权力不受侵害,这你放心好了。如果在操作的过程中真的有了难处,必要时,可以让你哥出面给市上的领导打一声招呼,从我的愿望上来讲,争取把这项工程交给你。” 马多多说:“好,有了许哥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不过,我还要向你说明一点,这个工程不仅仅是我的,应该说是我和思思两个人的,所以,你刚才的话中还要加上一句,交给思思与多多。” 许少峰呵呵一笑,觉得这马多多真会做工作,相比于她,陈思思就单纯多了,再看了思思一眼,见她面带羞赧,知道并非她的本意,就说:“好一个马多多,不愧是商业奇才,说出的话滴水不漏。” 马多多也高兴地说:“来,许哥、思思,为了我们的友谊与信任,干杯!”说着举起了杯。 许少峰也端起酒杯,与多多和思思碰了一下说:“来,一切尽在酒杯中。” 许少峰从卫生间出来后,林茹已经为他沏好了茶。使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刚把这项工程基本上答应给了陈思思,林茹又向他提了工程上的事。 许少峰听了不觉一惊,心想莫不是他与陈思思她们交谈时让她听到了,在试探他?便有点惊慌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林茹说:“我的老同学陈志刚不是搞工程的吗?不知他哪里得来消息,说市政府批复了图书馆的工程立项,他想参与你们的投标,不知行不行?” 许少峰这才松了一口气,轻轻“哦”了一声说:“他想参加倒是没有什么,关键的问题是,像这样大的工程,参与投标的单位肯定很多,我就怕他竞争不过别的企业。” 林茹说:“那你暗中帮帮忙不就竞争得过了?再说了,工程给谁不是给,给一个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许少峰心想这是怎么搞的,刚刚答应给了小的,现在又要对付老的。利益的驱使,竟然使她们如此的相似。他想了一下说:“现在市政府刚刚批复,还不知道将来怎样招标,我会记住的,到时候尽力而为吧。” 林茹说:“尽力而为的时候多想想你的儿子,有些机会错过了,事后就后悔。” 许少峰的心一下被这句话拎了起来,林茹的话很软,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告诉他,这个工程她是要定了。是的,有些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来,儿子上学的事他从来没有操过心,他不能不考虑。如果工程给了林茹,陈思思这边又怎么摆平? 他真的好为难,就一项工程,两个人在争,究竟给谁好?他突然坏想到,要不,把两个人叫来抓阉算了,谁抓到是谁的。这样一想,不觉感到好笑,就淡淡一笑,含糊其辞地说:“知道了,我尽量按领导的意思去办。” 林茹也笑了说:“你别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违背了领导的意思可不行。” 许少峰就玩笑说:“不行怎么办?” 林茹说:“罚你多缴公粮。” 许少峰嘿嘿笑着,觉得他欠这个女人的太多了,就说:“好好好,现在就给你缴!”说着,就拉起林茹,把她拥进了卧室。 4.横插一杠子 许少峰最怕的就是上面的领导横插一杠子,果然就有领导来插杠子。这位领导就是他的主管上司钟学文。 钟学文当上了常务副市长,进入市委常委后,还在分管文教科卫系统,他仍然那么平易近人,仍然那么礼贤下士。这天下午,他来到了许少峰的办公室,受宠若惊的许少峰马上从椅子上起身,热情地迎上去说:“市长亲自驾到,也不打个招呼,有失远迎。” 钟学文就眯了眼,笑着说:“不给你打招呼,就是想来个突然袭击,看看局长的办公室是否金屋藏娇。”许少峰也呵呵笑了说:“也想藏娇,就是不敢藏呀。” 钟学文落了座说:“不敢就好,别像气象局一样搞得乱七八糟的就不好了。” 许少峰自然知道气象局前一段发生的闹剧,有一位副局长与自己的女部下长期有染,没料这位副局长也像陈冠希一样喜欢把床上的镜头储存到电脑中,试图等到年老体弱的时候拿出来回味。没想到他的办公室失盗了,电脑被小偷偷走了。时过半年后,公安局在侦破另一起案子的时候查到了那个小偷,到小偷的出租房里搜出了那位副局长的电脑。这真是咳嗽带起了脑伤,公安局的电脑专家打开电脑密码,通过那些艳照找到了失主原来是气象局的副局长。上报市委组织部之后,这位副局长的铁饭碗就咣当一声被砸掉了。 许少峰听了钟学文这么一说,不由笑着说:“那件事真是糗大了,丢了饭碗不说,还留下了臭名。”钟学文也呵呵笑了说:“真是个变态,那种事儿,完了就完了,留什么照片?那不是自己给自己留把柄吗?” 许少峰给钟学文倒完茶,才坐到钟学文对面的沙发上,心里却泛起了嘀咕,钟学文是不是在给我敲警钟?不会吧,我在本系统中有口皆碑,从来没有绯闻,是不是他听到了我与陈思思的事,由此来旁敲侧击?也不会吧,要是他真的听到了,就会直说的,也不会这么绕圈子。想到这里,他就有意想把话题叉开,便说:“市长高升了,应该给我们一个庆贺机会,今天真是请到不如遇到,晚上我们安排一场,庆贺一下。” 钟学文轻轻喝了一口说:“不急,少峰,不急。现在刚刚上任,闹出风声不好,时间长着哩,以后有的是机会。” 自从钟学文高升了之后,许少峰曾多次请过钟学文,想给他庆祝一下,钟学文总是这么回答他。他觉得钟学文当了常委后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让他反而感觉有点生疏。就说:“也行,等市长忙过了再庆贺。” 钟学文说:“这一次,我原以为你也能上去,我们可以共同搭一个班子了,没想到情况有变。也罢,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工作搞上去了,有的是机会。” 许少峰知道这只是面子上的话,也就应付说:“没事的,能不能上去都无所谓,只要把工作搞上去了,不要给领导脸上抹黑就心安理得了。” 绕了一个大圈子,钟学文才进入正题说:“少峰呀,虽说你的职务是局长,可是你的实权要比一个副市长大多了。可不吗?现在,一项一亿两千万的图书馆修建工程又立项了,你可又要忙乎一阵了。”许少峰呵呵一笑说:“那也是市长你对我们文化系统的重视,否则也不会给我们立项的。” 钟学文说:“说实在的,为这项工程,我并没有少说话,大会小会的说,给主要领导灌水,时间长了,他们也不得不重视。可是,有好多事情也让人为难呀,工程刚一立项,小舅子就跑来向我要工程,我说,这工程不是我负责的,再说了,就是我负责的也不能直接给你,还得公开招标,必须要按程序办事。你说,少峰,是不是这个道理?” 许少峰一听这话,就什么都明白了,钟学文是来要工程来了,他的话虽然说得很婉转,却把问题直接交给了他,看他怎么应对?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既不能一口拒绝,也不能一口答应。钟学文毕竟是他的上司,直接拒绝了就意味着得罪钟学文,以后就很难相处。一口答应了他也不行,答应了你就必须兑现,否则,拿人家开了涮,后果将会更严重。怎么办呢?他真是处在了两难之中。 说实在的,对于钟学文此人,许少峰表面虽然很敬重,但是在骨子里,总是有点瞧不起。不是他没有能力,主要是他的私心太重,私欲太强。这些年内,钟学文动不动就找上门来,说他的姑姑的女儿毕业了,想安排一份工作,到了第二年,又说他姨的儿子学计算机的,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仅在文化广播电视系统,许少峰就给钟学文安排了两个毕业生,而且都安排在了事业单位。就这,钟学文还不够,听到文化广播电视系统有修建工程,他就来为他的亲戚要一点,或者是打个电话过来,给他的亲戚推销一些影视、体育器材。 许少峰早就拿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为陈思思保住这项工程,如果万一不行,也得交给林茹,否则,就太对不住她们了。此刻,许少峰听到他想把图书馆的工程要过去,反感极了,但是,表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在心里想着来个两全之策,既不得罪他,也不能答应他,先把他忽悠过去再说。 想了想,他便呵呵一笑说:“市长的难处也正是我的难处,工程没有到手的时候,除了你分管市长、宣传部门的领导重视外,谁都不关心,没想到工程一立项,市上就有好几位领导来说情,甚至还有省级单位的一些领导也托人来说情。我不知道这消息怎么走得那么快呀,要是在立项之前谁都这么关注,怕早几年前就审批了。到时候给谁不给谁,还得你市长说了算。” 许少峰说完不觉心里暗喜,表面上看,他很尊重钟学文,让他说了算,实际上等于又把问题交给了钟学文,看他怎么应对。钟学文呵呵笑了一下说:“什么我说了算?该你职权范围内办的事,我可不能越俎代庖呀。” 许少峰也呵呵笑着说:“大政方针还得你拿呀,否则,这方方面面的关系凭我的本事也难以平衡,搞不好反而把人得罪了。” 他们两个虽然不是同级别的领导,官场中的太极水平却不差上下。许少峰始终不提他的小舅子,却把问题交给了他,表面上看去,很尊重领导,你说咋办就咋办,而藏在语言背后的潜台词又表明,让你说了算,你能直接交给你的小舅子吗? 钟学文呵呵笑着起身说:“那好,我们都忙,都先忙吧,这事儿等以后再说吧,我就先走了。”许少峰也不好挽留,就跟着钟学文来到电梯口,他突然隐隐觉得钟学文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没有痛快答应他,让他产生了别的想法?心里不觉有点疙瘩。电梯来了,他请钟学文上去后,他也要上去送。钟学文说别麻烦了。他说市长驾到,没有远迎,必须要送。钟学文也没有再说什么,许少峰就一直把钟学文送下楼,再送上了车。 回到了办公室,许少峰总觉得钟学文走的时候有点不对劲,心里就越发觉得疙疙瘩瘩的不平顺。这种太极功夫,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冲突,实际上要消耗大量的身体能量,也很伤体力。此刻的他,坐到椅子上,真有点精疲力竭。 晚上回到家里,林茹一看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关切地问他怎么啦,他只好把钟学文要工程的事儿给林茹讲了一遍。 林茹一听,也感到好生为难,这笔工程的含金量谁都心知肚明,要是给了钟学文实在可惜,他对许少峰的仕途迁升几乎起不了大的作用,如果不给他,又怕许少峰今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因为他毕竟还在分管文化系统,他现在又成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权衡再三,只有自己让个步算了,就说:“要不,你就给他呗,省得以后他找你的茬子。” 许少峰说:“给了他你这边怎么办?还有省上的马中新也想要,他的妹妹从深圳跑过来也想拿下这个工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林茹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了利益,这些大领导也莫不如是。如果真是这样,你干脆就把这块骨头扔给他们,让他们争夺去,争夺得越激烈越好,说不准,鹬蚌相争时,渔人才能得利。” 许少峰听了,不觉在心里一笑,林茹虽然口头上说要放弃,实际上心里还是很渴望。这也难怪,利益面前,谁不会动心?何况,这是一项一亿多元的工程。 不过,林茹的这一说倒是启发了他,干脆让马多多给他哥通报一声,让他哥给钟学文打一声招呼,如果钟学文买他的账倒也好办,如果不买他的账,必有另一场暗战,到时候自己可以脱了干系,如果这项工程交不到陈思思手里,让林茹得到了也行,只要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都可以。这样想着,他便对林茹说:“不错的主意,为了表示对你意见的尊重,我就干脆备上一份礼品,周六上省城去看望一次马中新,一来可以表达我的谢意,二来,让他直接出面给钟学文打声招呼。” 林茹听了自然高兴,两个人为备什么礼品的事商量了一阵,林茹最终舍出了那块金表,说:“上次给于娟秀没有送出去,就干脆送给马中新的老婆吧。” 许少峰说:“也好,反正你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好钢用在刀刃上。” 星期六到了,许少峰告诉林茹说,他要去省城。林茹说,你驾车小心点。许少峰说,我不开车,干脆坐大巴去。林茹说,也好,坐大巴反而省事安全些。 许少峰出了门,并没有上省城。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上省城去找马中新,那天与林茹谈话的时候他就想好了,想约陈思思一起去一趟深圳。这些天来,他觉得实在太压抑了,很想散散心,顺便去看看马多多,然后再与她商量一下工程上的对策。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陈思思后,陈思思非常高兴,随即就给马多多打了电话,说周六早上十点多她和许少峰就可以到达深圳。 他们没有开车,从海滨到深圳开车需要两到三个小时,坐轮渡只需要一个小时。他们选择了坐轮渡,一则可以欣赏海上风光,二则不会太劳累。 他们像地下党人那样,在港口接上了头,又登上了船,看看周围没有认识的人,许少峰才坐到了陈思思旁边。 陈思思说:“放心好了,这里谁认识谁?看把你吓得。” 许少峰一脸尴尬地笑笑说:“还是小心点好,让熟人看到了总归不好解释。” 陈思思悄悄说:“那你以后别碰我。” 许少峰说:“等没人的时候再碰你。” 陈思思就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说:“我让你打岔!” 许少峰就坏笑着,悄悄地抓住了她的小手,才说:“好!晚上打叉!” 他明显地感到那只像小鸟一样绵软的手儿在他的掌中挣了几挣,没有挣脱,再看陈思思,白了他一眼,脸上却幸福得像花儿一样开放,就紧紧捏了捏她的手,捏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要感谢马多多的事来,就说:“思思,我们到深圳去看望你的朋友,也不能空手去呀。我家里正好有一块女式手表,我给她带来了,完了你送给她,也算作对她的一个答谢。” 陈思思说:“女式手表?恐怕是你太太的吧?” 许少峰想,什么都瞒不过她,就笑了说:“是别人送给她的,价格也还可以,我说要给马中新的夫人准备一份礼物,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送的,她就把这块手表奉献出来了。反正她从来没有带过,不存在对马多多不尊重。” 陈思思这才说:“我上次来深圳的时候,已经替你谢过多多了,我给多多特意买了一枚钻石戒指,价格也说得过去,其实,你再用不着感谢她了。” 许少峰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细柔的温暖,就悄悄伸过手去,捏住了她的小手说:“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陈思思说:“男人是干大事的,这些小事儿,用不着你操心,更不必向你张扬。” 许少峰觉得她真是个好女人,细心、周到,也很善良。她的默默付出,真让他感动。就说:“也好吧,不给她送了,送给你吧。” 陈思思幽然一笑说:“我才不要哩,不要你太太的东西。” 许少峰也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就改了口说:“反正带出门了,再带回去反而不好交账。” 陈思思说:“既然如此,就送给多多好了。想起她上次帮的忙,送再重的礼物也不为过。” 许少峰就笑了说:“那好吧,这块表就送给她了,到深圳,我给你买一件你喜欢的礼物。” 陈思思说:“别为我花钱了,只要你能多陪陪我,比送什么礼物都强。” 许少峰说:“一个男人,要是想着给自己的女人送一件礼物,没有送出去的话,心里会憋得难受。” 陈思思就悄悄对到他耳朵旁说:“憋得难受了今晚让你放。”说完,禁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许少峰就在她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怕影响到周围的人,就扯起了她的手,来到了舱口外的甲板上。 船到海正中,才看出海水分外的湛蓝。 他们俩凭栏远眺,江天一色,浩渺如烟。许少峰不觉脱口吟道:“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雪为峰。” 陈思思说:“好大的胸襟与气魄,少峰,这是谁的诗?” 许少峰说:“这是峨眉山金顶上的一幅对联,林则徐登山后,改了一个字,把‘雪’改为‘我’,便成为‘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一字变更使这两句话从静态变为动态,使意境升华,让内涵丰富,顿显出舍我其谁的心胸和气魄来。这里的‘我为峰’恰巧与我的名字许少峰相对应,我就特别喜欢这首诗。” 陈思思说:“你知道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听到你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的,我就喜欢上你了。我觉得你的名字很独特,是不是就是从这首诗中出

来的?” 许少峰笑着说:“哪里呀,这名字是我的农民父亲起的。我们起名是按辈分来排,排到我们这一辈时,是‘少’字,我爹不识字,常年在山沟沟里生活,只知道村子的东面有一座高高的山峰,过了山峰才能通往去县城的路。我爹为了省事,给我的哥起名为许少山,给我起名为许少峰。” 陈思思说:“没想到,一个农民,随口就能起出这么响亮的名字来,难怪他老人家的儿子这么优秀。” 许少峰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却突然觉得有点想念父亲了,他有两年没有回家了,只给家里寄点钱,却没有真正尽到一个儿子的孝道,想来不觉有愧。他打算今年春节一定会回去看看,看看爹妈,看看� �乡的亲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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