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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五十二回匠人匠心(下

宋均辞见那女子走了,转身向着大厦门的东边走了过来。

这边的设置,与对面的佛祖群像不同,是清一色的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像。

“为什么不在这里设置玉皇大帝的像呢?这也是陶瓷艺术品的一个有代表性的作品。”宋均辞想:“呀,是不是玉皇大帝管事管得太多,财政、经济、军事、司法,天上、人间、地狱,等等,无事不管,无所不问,而且是事情不分大小,空间不分阴阳。结果是对外连一只猴子也管不了,对内连自己的闺女也管不住。不象如来佛祖那样,拥有三界至高无上的法力,却只做佛祖,不做神头;只做学问,不涉权力;只求净土,远离琐事;只建极乐,普渡众生;抓妖伏魔,有求则助;时时事事,阿弥陀佛。对,葛龙泉绝对是不喜欢象玉皇大帝这个样子的领导。”

再来仔细观看眼前的尊尊菩萨,一尊尊安祥和善,大慈大悲,仁爱备致,给人一种迎甘露逢点化心更诚神更醒的感觉。宋均辞不由得数了数,心中惊讶道:“呀!原来是观音菩萨三十三化身:踞坐岩上,左手持净瓶,右手持杨柳的杨柳观音;乘龙显圣于祥云之中的龙头观音;骑坐岩上,右手持经的持经观音;身后圆光大放光明的圆光观音;五色祥云之上箕坐的游戏观音;左手持莲花,右手结与愿印,身着白衣,处白莲花之中的白衣观音;在莲叶上双手合掌卧莲观音;还有一叶观音、水月观音、鱼篮观音、施药观音、泷见观音、众宝观音、延命观音……”

宋均辞一一虔诚膜拜,三十三化身的观音菩萨,件件精致,个个漂亮,尊尊和蔼可亲,位位至善至尊,不由得感叹道:“在这个城市之中,陶瓷行业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让人敬佩的艺术人才的群体!善哉!善哉!”

宋均辞来到另一侧不远的古陶区,开始认真地欣赏着这个陶区的艺术品,他从自己的面前开始一件一件地观看,一件一件地欣赏,一件一件地叫着它们的名字:“钵、壶、盆、弇、斝、鬶、豆、缶、斗、盏、提、插、杯、瓮、罐、罇、罏、缿、罈、罂、罏鬲、罍、尊、爵、盘、洗、浇、盒、匜、匣、匦、鍪、釜、鉴。”宋均辞越来越兴奋,越来越陶醉,他欣赏它们的造型,他欣赏它们所曾有的历史,他欣赏它们现在依然是那样博大而厚重的文化,他欣赏它们的匠心艺术,他欣赏它们陶之本身所固有的那种创造之美与劳动之美。宋均辞大有不能自拔似的那种陶醉,他完全沉醉于这眼前的古陶造型的世界中,他继续认真而疼爱向下边的陶品逐一叫着它们的名字:“盂、丞、卺、簋、盨、卣、彝、盉、鼎、觥、觚、觯、炉、鼎、瓿、瓻、甏、甑、甔、甗、甀。”突然间,宋均辞停了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的这一件自己竟然不敢相认了。这件陶品,盖和器身都作半圆球形,有三足,上下合成球形。宋均辞不敢怠慢,他细细地想了想,笑嘻嘻地自言道:“这个家伙,应该叫做敦(duì),古代食器,流行于战国时期。接下来的这个小东西,形似爵而无柱,两尾对称,有盖。这又是古代的一种酒器,是用以温酒和盛酒的,可它的名字叫什么?嗯,应该叫做角。对,就是这个名字。下一个,这个圆形壶,是壶吗?不是,不能让它混过关去,它的功能是用以盛酒浆或粮食的,好呀,想起来了,它叫钟,盛行于汉代。好,这又来了一个方形壶,同样也是用以盛酒浆或粮食。这个不用想了,叫做钫,陶制者多为明器。来,下一个是谁了,嗯,一只附耳在外的鼎,也一定是古代酒器,叫什么名字?好呀,《尔雅?释器》上说:‘附耳外,谓之釴。’,这个家伙叫做釴(yì)。”

宋均辞再一次被这么多的精美的古陶艺术品所折服,他为这个城市之中有着这样的渊博学识这么深厚的古文化底蕴的艺术大师们而感到骄傲。

“宋老师,是你呀。”

在宋均辞的背后,有人叫他。

宋均辞慢慢地转过身来,看上去一位五十余岁的男子,风尘仆仆,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宋均辞有些面熟的感觉,但一时又对不上号这位来者是谁。

“我去过你的办公室,姓景。”那人自我介绍说。

“哎呀,对不起。”宋均辞想起来了:“原来是景师傅,你好。”

“不敢不敢,景德振。”景德振风尘仆仆,一脸的消瘦。不过,精神还是挺饱满的。

“你这是?”宋均辞不解景德振眼前的这尊模样,有点好奇地问。

“咳,别提了,当官了。几辈子祖上没有发光,这次轮到我的头上了。”景德振有些自嘲。

“好呀,祝贺,祝贺。”宋均辞站起来,随口说道。

“有什么可祝贺的,无意中得罪了我的那位老乡,名为提拔,实为发配,在我的那个老乡的眼中,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带罪之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出头之日哪。”景德振转为无奈。

宋均辞知道景德振说的那个老乡不是别人,而是葛龙泉。便不由得问道:“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是这样子呀?”

“咳,别提啦。一辈子没有吃过嘴上的亏,这一次,吃亏就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臭嘴。”景德振显得后悔极了,又表现出一副懊悔像。他继续地说:“还记得上一次到你们办公室吗,就是向着你们的女主任说了声七仙女九仙姑,当时,自己一时觉得乡里乡亲的,就一隔壁邻居,挺亲热,也是多年不见了,自己一时也就是想着来套一个近乎,什么也没有在意什么,想都没有想,脱口而出。其实,当时你们的那个女主任脸一红,走了。我就觉得不好。结果没出三天,市局政工找上门来了,让我到百里之外的瓷土厂当副厂长。我一个烧火的,烧了半辈子的火了,怎么突然间给了一个副厂长当,我百思不解,可也终于明白了。想不去,门都没有了。发配,发配,明显的一个发配,明显的一个报复。真的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小老乡还会有这么一手。相当初,他光着个屁股露着个腚,几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是我发现收留了他,没想到自己是养虎为患,成了个被蛇咬的农夫了。活该,活该。”

“别,别,别这样想。”宋均辞劝景德振说:“总归还是乡亲,总归还是提拔,一个副厂长,也是有多少人在看在争。”

“咳,那个鬼地方,除了土,就是尘,想跑都跑不出来,还有想进的,除非他得了神经病。市局限期两天报到,我刚到厂报到,厂长就请病假回城了,一个瓷土厂,一百多号的人,厂长什么也没有说,交待也没有交待,立马走了。你说这能是个什么单位?”景德振说。

“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会有改变的。”宋均辞还是拣好的说。

“宋老师你说有没有错,事在人为。可现在是人为的已经没有希望的。你看看这个楼橛子,三十多层,能干什么呀,是能吃呀,还是能穿呀,能给工人发工资吗,不仅不能,恰恰相反,就连这个吃了上顿找不到下顿瓷土厂,也给挖来了几十万元。完全给掏空了,连肝肠脾肺都给挖走了,还怎么生产怎么活。一个瓷土厂,整个连一间像样的车间厂房也没有,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窝棚,职工连个正儿巴劲的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伙房里连买点鲜菜的钱都拿不出来。你说,宋老师,你是个有文化的人,这还能算得上一个工厂算得上一个单位吗?不是我说话粗,我就说,真他妈的坑爹害人!”景德振越说越有气:“这不,局里又通知,各单位在教师节这一天,一定要有领导代表单位来参加庆贺。你说,这不是要命吗,领导代表单位来参加庆贺,能空着手来吗?好歹好歹,我从劳保里面找出了这么些毛巾,每位老师两条,也算是对老师们的尊敬了。”景德振说着拍了拍背上大包说。

“你这是千里送鹅毛,老师们一定会真的很感激你们的。”宋均辞看着景德振背上大包,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似的。说:“看样子你还没有回家吧?”

“咳,能回家去吗。从市里坐汽车,跑九十多里路下车,再走七八里的山路,才到瓷土厂。那汽车一天也就早晚各一班。我今天是坐了拉瓷土的车来的,刚下车,下了车,就直奔这个龟孙王八蛋的楼橛子来了。他娘的,看到这楼橛子就害怕,这上面的一截子还得要多少钱,局里又通知各单位想办法集资,集他娘的破缸碴呀!”

无论是谁,都完全可以听得出在景德振的话语中,对这个被称谓于楼橛子的陶艺大厦,所表现出来的义愤与不恭。

这真是,别人骑马我骑驴,仔细思量我不如;自知之明回头看,我已成了挑脚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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