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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泰奶奶走了,风来了(2)

四十一

过了年,还有俩月,就要支部选举了。费大贵来了,他提议,先把范少山提的土地流转这事儿办了。费大贵来白羊峪方便了,开着轿车呢!车后座放着鹦鹉笼子。下车前,跟鹦鹉打个招呼,就下了车。脚刚一迈,下面有块小石头。有人喊了一声:“费书记,别跌倒了。”鹦鹉记住了,也跟着喊一声:“费书记跌倒,费书记跌倒。”这个倒霉的鹦鹉,看电视的时候,说俺没镜头,后来有镜头了,又说俺废了。这回俺要再选书记了,又说俺跌倒,哪句话是吉利的?费大贵狠狠瞪了鹦鹉一眼,啪地关上了车门。范少山当了支部委员,支部会上,听费大贵提出土地流转的事儿,觉着费书记开明,打心里头高兴。余来锁不同意。为啥?从白羊峪搬走了的人,土地是和村委会签过协议的,自愿放弃。村里也是给了补偿的。你还让他回来?这不没事儿找事儿吗?费大贵说:“回来,他把土地入股了,也是集体经营,他也不能想种啥种啥。”余来锁说:“他得真正在村里头生活。入了股就走,到年头干拿钱。”范少山说:“来锁哥说得有道理,土地流转之后,咱们还要干好些事儿呢,村里头缺人手啊!咱得制定个规矩。公平,还能留住人。”费大贵说:“在金安县的,在唐山的,咱就给他们信儿。搬到南方了,东北了,就算了。哪回村两委换届找他们,来过?对了,就找能回来参加村里活动的,其他人,别管了。反正这点儿地,也打不到人家眼窝里。”其实,费大贵有自己的小九九。土地流转,村里的白羊峪人,村外的白羊峪人,都得往村里聚,这事儿多得民心啊!党员、群众能不推荐你当书记吗?紧接着,党支部这不就换届了嘛!

说是土地流转,不简单,要做就做精。不能是三天两早晨的事儿。因为在全镇还是新鲜事儿,镇政府也来了一位副镇长,要把白羊峪做成标杆,在全镇推广。先是成立了白羊峪土地流转中心,对村里土地经营地点承包权、林权等等进行了确权登记,让乡亲们把产权揣进了兜里。这下,土地的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就明确了。农民带着经营权参社入股,利润分成也讲得透亮:合作社百分之三十,村集体百分之三十,村民百分之四十。村民拿大头。这发展模式叫“党支部+合作社+公司+农户”。这咋解释?党支部好说,白羊峪党支部。合作社呢,就是白羊峪经济发展合作社。公司呢,先是成立了俩公司,一个是金苹果公司,另一个是金谷子公司。农户,就是一家一户了。在这里,可不是单干的农户啊,而是入了社,进了公司的农户,人家在集体组织里。这些机构都朝着一个走向,市场,就是把地里的东西卖成钱。这是王道!咋开拓农产品市场?营销模式就是“互联网+农产品”“合作社+物流”。对了,前头提到过,过去,白羊峪有合作社了啊?咋还成立?可土地没确权啊?啥都不理顺,合作社就是个摆设。这回,都顺当了。一句话,要想唱大戏,你得先把台搭好喽。

这回土地流转,能叫回来的,都叫回来了。愿意把地要回去的,退回原来的补助,还得缴纳部分管理费。这样一来,也就有个十来户,愿意要。剩下的,看了看,觉得没多大意思,别耽误了城里的生意,拍拍屁股走了。土地入股,村里人就可以做点买卖等营生了。村集体就能把老年人养起来,除了开食堂,供吃,还有事儿呢!范少山还有想法呢!

大虎娘想把大虎从城里叫回来。大虎,前头提到过。就是在林子里养猪,家猪当野猪卖的那小子,范少山跟他打了一架,后来进城打工去了。大虎娘打通电话,没想到大虎在电话那头哭了,不说话。大虎娘急了,就去找范少山。范少山也急,就再打电话,还是不通,他直奔了大虎打工的天津。再说大虎干了几年,自己个也成了个小包工头啦。这小子捡了钱啦?他没钱,人家真正包工头是老包头。老包头看着这小子有点野,有点虎,就接近他。请他喝喝酒,耍耍女人,这就铁了。大虎是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主儿,让他干啥就干啥。老包头就把不好干的活儿再包给他,然后,就拖欠他的工钱,不给。不好干的活儿包给他,质量上放心。拖着工钱不给他,他也不好意思要。有一回,被工人逼急了,他去找老包头。老包头正在歌厅搂着小姐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大虎就把老包头叫到外边,说了工钱的事儿。老包头嘬了牙花子:“眼下确实困难。有点钱,我得先给别人,你得给我先顶着,谁让咱俩是亲兄弟呢!你说,你不帮我,谁帮我?”大虎想想,也对。两肋插刀嘛!就对老包头说:“哥,没耽误你唱歌吧?”老包头说:“没耽误,没耽误。”大虎说:“大哥一定开心啊!”老包头进了歌厅。大虎就回了工地,让工人们再等两天。工人们也没说话。晚上,大虎心里头不痛快,一个人出去喝酒。回来的时候,被人塞住了嘴,头上套了蛇皮袋,几个人不言声,抡起棒子,专往腿上打,折了!大虎疼昏过去,被人发现时天亮了。报了警,那地段,四不着天,没视频,没目击者。大虎怀疑是手下工人干的。警察调查,一个工人都没跑。一问,都说不知道。这咋查,撂了。人家工人们到医院去了,要工资。大虎没有,他说是给老包头干的,要他们去找老包头。工人们都知道,老包头把工程包给你大虎了,你又找的我们干,蒙谁呀?卖酒的你得跟拿着瓶子的人要钱,我们找老包头,找得上吗?这下完了!老包头让大虎包点工程,是在酒桌上说的,既没签协议,又没给他一分钱。在用这几年攒的钱垫底,买材料。拉来一帮人就干,攒的那点钱一万两万的,哪够啊?还赊了不少材料费呢!大虎折了一条腿,接上了,还是有点儿瘸。他架着拐杖,去找老包头。老包头正在办公室搓麻将呢,大虎走到跟前,站稳,老包头装作没看见,继续搓麻。大虎说:“大哥,把钱给俺吧,你看俺都这样了。”老包头一愣,惊讶地说:“这不是大虎吗?腿怎么啦?”大虎说:“大哥,把钱给俺!”老包头边出牌边说:“啥钱啊?”大虎说:“你知道。”老包头说:“有欠条吗?拿来。”大虎说:“你清楚。工程是你让俺做的。”老包头说:“有协议吗?”大虎说:“你说过。”老包头说:“我说过?这不笑话吗?我就知道你叫大虎,在我的工程队里干过。你的工资我都结清了。你还来要啥钱?我该你的呀?我告诉你,你可涉嫌敲诈了啊!你走不走?”大虎抡起拐杖要打老包头,早被身边的保安夺下拐杖,架着大虎的胳膊,被拖了出去,拐杖被摔在了地上。大虎哇地哭出声来。

这一幕,被那几个工人看到了。觉着大虎不光是真没钱,还是受害者。人,打错了。几个人掏光了身上的钱,送给了大虎。让他保重,我们只能帮到你这儿了。大虎更是激动得流泪,连声说:“好人,好人啊!”

范少山找到大虎时,大虎正在医院里。大虎没钱付医疗费,人家能让他走吗?上回就是医院从老包头办公室门口抓回来的。大虎一见范少山,抓着他的手就哭。范少山说:“哭啥?能解决事儿吗?你平常的那点虎劲儿呢!”大虎说:“这回俺才知道,虎一点用都没有。虎的人傻,虎的人吃亏。”大虎就把老包头骗他的事儿说了。范少山气得肚子鼓鼓的:“天底下还有这么坏的人,你咋不报警啊?”大虎说:“俺没证据啊!”范少山说:“决不能便宜了这混蛋!”范少山用自己的卡把账结了,办了出院手续。又带大虎一块在旅馆住下,就开始搜集证据了。老包头分包给大虎的工程,是住宅楼卫生间的防水工程,一共做了一百多个。这住宅楼还没交活儿呢,大虎就带着范少山挨着屋子走,拍了好多卫生间的资料。这哪够啊,他们又去了大虎买防水材料的商店,店老板证实,大虎是为老包头的工程赊的材料。这些,都偷偷录了。起初,大虎不敢来,还欠人家二十多万呢!范少山说:“你跑得了吗?总得面对。”这一来,店老板当然要钱。范少山卡上还有十来万,当场给了五万,说过几天老包头给了钱,就全付清了。老板答应了。加上这证据够吗?大虎想起了一个人,老包头让他分包工程的时候,这人就在现场,姓郭,是个副总。那当口儿,他们三人正在泡温泉呢!郭总是老包头的手下,人家能跟你一个鼻孔出气?后来确实出了点事儿,老包头和这个郭总闹掰了,为啥?老包头有个女人,被郭总睡了。那女人又美又勾魂,郭总没把持住,就给老包头戴了绿帽子。这绿帽子有点沉,老包头感觉到了。这女人,老包头舍不得,就得舍副总了。为朋友两肋插刀,老包头做不到,为女人插朋友两刀,老包头做得来。就这样,郭总被扫地出门了。这郭总是个情种,没两天,又和这女人联系上了,要带女人走。女人就把这事儿跟老包头说了。老包头让女人去赴约,让手下人悄悄跟着。到了约会地点,女人演技爆棚,又和郭总亲嘴,又让郭总摸那两坨肉。这时候,一帮人就冲了上来,将郭总打翻在地了。过去,大虎常和郭总喝酒,两人挺谈得来。这回,大虎又把郭总约了出来。对大虎受骗的事儿,郭总早就料到了,就是没提醒他。那时候,郭总正睡着老包头的女人呢!想想,睡了人家女人,还胳膊肘往外扭,不合适。这回,还有啥顾忌的?郭总喝了酒,大骂老包头抢了他的女人。这女人到底是谁的?这得有多迷人啊!他说:“老包头设计骗你,我知道。当时他跟我说过,说你傻逼,好骗。”范少山说:“郭总,你怕不怕他?”郭总说:“我怕他?最恨抢我女人的人!见一回,打一回!”录了视频,又问郭总:“你可愿意作证?”郭总说:“没问题!”

范少山带着大虎,到跟前的公安局报警。公安局受理了,很快把老包头抓了,把所有钱都给大虎补上了。就是打断大虎腿的案子没破,好在大虎把拐丢了,就是走路有点儿颠脚,不耽误干活儿。大虎回到了家,带回两三万块钱,都是给老包头的工程垫款,全都交给了娘,让她买吃的,买穿的。大虎娘哪儿舍得呀,她还要攒着给儿子娶媳妇呢!

接下来,就党支部换届了。两推一选,没啥意外,费大贵选上了书记。乡村是人情社会,毕竟老书记干了这么多年了。余来锁、范少山和搬回村的范德海、费勤俭当选了支部委员。选举结果往上报的时候,出事了,费大贵填报的年龄比身份证上的年龄小了五岁!费大贵六十七周岁了,他写的是六十二。上面要求,新当选的村书记年龄不能超过六十五岁,也就是说选举结果无效,还得重新选举。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下,费大贵傻了,不光书记给撸了,连支委也当不成了,还背了个欺骗组织的名声儿。这还咋说?灰溜溜走了。上了车,鹦鹉叫了一声:“费书记跌倒——费书记跌倒——”费大贵苦笑一声,说:“让你小子说中了,是跌倒了。”

重新选举,余来锁当了书记,范少山当选了副书记。两人都表了态,白羊峪两年内彻底甩掉贫困的帽子,第三年,白羊峪迈向富裕。再说余来锁和范少山,两人当上了白羊峪的一二把手,都没想到。对了,村主任呢?白羊峪没有村主任,这回就让范少山先代理着。会散了,人走了,屋子里就剩下余来锁和范少山这两人。余来锁、范少山你看看俺,俺看看你,都不好意思了。余来锁说:“俺是书记?”范少山说:“余书记,余书记。”范少山说:“俺是副书记?”余来锁说:“范书记,范书记。”余来锁说:“这稀里糊涂的,都当上书记了。俺会啥呀?这担子,挑得起来吗?可不敢把乡亲们、党员们的期望给辜负喽。”范少山说:“你当之无愧啊!”又说,“当了副书记,俺也云里雾里的,比起你来,俺就更不中了。”余来锁说:“你就别谦虚了!你要是不从北京回来,白羊峪还不知道啥姥姥样呢!说实话,选书记那一票,我投给你了。”范少山说:“往后,咱俩摽着膀子干吧!”范少山把自己当了副书记这事儿,告诉了杏儿,“杏儿,叫俺范书记吧,俺找找感觉。”杏儿就在电话里噼里啪啦,连着叫了十几声,叫得范少山有点儿晕。杏儿说:“晕了吧?你这官迷!”

按照分工,余来锁任白羊峪经济发展合作社社长,范少山任副社长。同时,余来锁和范少山还担任着金苹果公司、金谷子公司的经理。又加了一个公司,绿蔬蔬菜公司,由支委范德海任经理。过去一家一户的承包地,全部入股,重归集体经营。他们重新划分区域,山上重点种植苹果树和金谷子,山下的农场,重点是大棚菜。这样一来,管理起来,方便多了。

金苹果这边,好办,已经有了订单了,杏儿负责收购,就看管理上心不上心了。金谷子这儿,出了岔子,沈老板和白羊峪签的金谷子收购协议三年到期,人家不签了。不要金谷子啦?沈老板的贸易公司、酒厂都在保定,他在白洋淀边上租了几百亩地,种金谷子,过去还以为金谷子离不了白羊峪,这两年试验,在平原长得也不赖。这样,省了好多成本。说实话,金谷子的实力,还在沈老板这儿,人家有种子啊!想种多少,种多少。白羊峪这边,亏得多留个心眼儿,没全卖给沈老板,山上这三百多百亩,总算种满了。

如今种地,你得找订单啊!你得把东西卖出去。过去,金谷子卖给了沈老板,不管了,干拿钱。如今沈老板走了,你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得自己个想办法,找市场。咋办?范少山一遍一遍地看金谷子广告:皇上专业户,明星啊!龙袍一穿,端起小米粥一喝:“金谷子做的小米粥,我的最爱!”又冲着太监喊了一声,“再来一碗——”范少山一遍一遍地看。他想,沈老板走的都是高端路线,专供五星级酒店的。这样的话,一般老百姓是吃不着,也吃不起的。他要走中低端路线,让老百姓吃得上。这样的话,价格就得下来。范少山听沈老板提起,金谷子的行情每斤还在三十多块。他觉得每斤在十八块,还能有七八块钱的利润空间。外国种子谷子每亩产五六百公斤,而金谷子每亩三四百公斤。这样的话,除去成本,每亩金谷子能赚到三四千元,成了经济作物了。金谷子面向城市,走大商场、高档小区。一定要做成礼品盒,写上“白羊峪金谷子”几个大字,背景是一片山峦,银杏树……范少山想着,心里头淌了蜜。

扎扎实实做农业,你就得买机械,你就得打井。买机械不急,眼下小苗才露头。打井这事儿得办。范少山看了信息,今年春天干旱,一缺水,金谷子都得旱死。打井是一准儿的事儿。这白羊峪能打井吗?咋不能?村里的那口吃水井就是打出来的。前些个年头,田里头也打了两口井,后来枯死了。白羊峪过去山顶有瀑布的,后来水少了,瀑布没了。这说明啥?白羊峪不缺水。好年景儿,你在山上走着走着,就看到石头缝儿里冒水呢!白羊峪不光是石头,有的地就是一片一片的土,往下老深呢!这样的地儿,才能打井。当然,比不得别的地方一打就出水。在这儿,打几口干窟窿是常事儿。这下,贷款方便了。合作社将土地承包权、林权等产权进行抵押担保,就能从银行贷出二十万来。打井,关键在于找水源。布谷镇钻井队的谢队长,外号“谢老钻”,打井三四十年了,找水源是把好手。这回,自然把“谢老钻”请来了。“谢老钻”在地里走,盯着翻上来的地气,神神秘秘地直走,横走,绕圈走。啥意思?这都快清明了,早就过了上地气的季节了,他还能看到地气?人家说,看得真真的。哪里冒的地气重,哪里就有水,要不人家叫“谢老钻”呢!来到一个地儿,离西边的林子不远。“谢老钻”紧走两步,人咣地往那里一站:“这里有水!”范少山一看他的脚下,傻了。都是大青石啊?能打出水来?“谢老钻”说:“准准的。”那就打吧!队伍、机械都上来了,岩石钻井机,都是真家伙!打到二十多米,出事儿了!就听轰隆一声,塌下去了,吓得“谢老钻”和队员们躲出两丈多远。这咋回事儿啊?惹了山神了?“谢老钻”马上跪地磕头:“山神爷爷,俺们都是穷苦人,找到您老人家的门上讨口水喝,我们不懂事儿,冒犯您了。您老人家大恩大量,您就放过我们吧!”几个人奓着胆子,慢慢凑过去一看,一个大黑洞,黑咕隆咚的,一眼看不到底。这是啥玩意儿啊?赶紧报告白羊峪。余来锁来了,范少山来了,好多村民都来看热闹。一看,就是个黑窟窿,不知里面是啥,范少山问“谢老钻”:“你不是说这里有水吗?”“谢老钻”说:“我看着这儿的地气重。现在想来,这儿的地气是深蓝色的。有水的地气是浅蓝色的,我搞混了。千里马还有失蹄的时候呢!”到底啥情况,得找人下去呀看看啊!余来锁拿块小石头往下一丢,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咚的一声。深啊!余来锁看看范少山,范少山吓得腿直打战:“俺胆儿小……”余来锁说:“那那那俺下去吧。”“白腿儿”过来一把拉住他:“你还想叫俺守寡啊?”田新仓来了:“俺下去!反正俺光棍一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死了,给俺定个见义勇为啊!”田新仓戴上了矿灯,这还是开掘隧道那会儿用过的。他在腰间拴了绳子,地面上的人都拽着。“白腿儿”忽地掉泪了:“新仓,你小心啊!”“白腿儿”知道,这个比她小的男人,爱她啊!可她啥都没为他做过。田新仓看见了“白腿儿”的眼泪,心都化了。他冲“白腿儿”伸出了大拇指。绳子慢慢往下续,终于,田新仓到底了,下面传来喊声“到了——”紧接着,就听田新仓叫起来。范少山戴上矿灯,在腰间系了绳子:“放俺下去!”人们愣了一下,只得拽住绳子,将范少山慢慢放了下去。到底了。范少山喊了一声:“到了——”接着,就听范少山叫了起来:“啊——”“啊——”上面的人赶紧拉绳子啊!一拉,空的。范少山把身上的绳子解了!余来锁朝着洞口往下喊:“少山——你好吗?”“少山,拴好绳子,快上来——”范少山的声音已经走远了:“啊——”“啊——”这到底咋回事儿啊?余来锁说:“大伙先别急。若是遇到怪物,也就啊一声,人没了。不能老啊呀。依俺看,他俩一准是发现稀奇物儿了,对!就像大前年冬天,一场大雪,咱们一打开家门,先啊——一声。你们看,是不是这个理儿?”“白腿儿”上去就是一脚:“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分析起这个来了。赶紧救人啊!”余来锁想想,也是。自己戴了矿灯帽,腰间系了绳子,下洞。这回,“白腿儿”没拦,说:“放心,有伴儿。”到底儿了。紧接着,余来锁没喊啊,而是喊了一声:“俺操!”又一声儿,“俺操!”操着操着,人走远了。

这黑咕隆咚的窟窿,到底是个啥玩意儿?田新仓、范少山、余来锁他们看到了啥?天然岩洞!这岩洞里的东西,让三人惊呆了!这里面自然形成的溶岩造型别提多好看了!范少山、田新仓不会捅词儿,还是余来锁用了几个成语来形容:“千奇百怪,晶莹剔透,五彩斑斓,巧夺天工。”这么说吧,到了这儿,你就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洞中的溶岩形态各异,有的像小山,有的像粮仓,有圆锥状、雄狮状、弥勒佛状、蛟龙出海状、大鹏展翅状、金鸡啼鸣状,岩壁上有喷涌而出的岩瀑,寒光四射的利剑,刚毅挺拔的玉柱,珍珠玛瑙汇成的鳞片,色彩斑斓的花团,凝玉堆积的雪花,浩浩荡荡的长河,或翠绿,或雪白,或深褐,或姹紫,或血红,或青黄,看得你眼花缭乱,你脱口而出的就是“啊!”就是“俺操!”这都正常!这岩洞,跟人住的房子似的,有客厅,有卧室。这“客厅”就有三四百平方米,还有大大小小的“卧室”呢!岩洞高六七米,南北走向,洞长多少,三人走了走。得有个一百多米吧!洞内空气有点潮湿,岩壁上有露珠,还不时听到滴水声呢!啥都不说了,就像水晶宫啊!

三人出了洞。给村民们放视频,发图片。乡亲们都沸腾了。“谢老钻”一听这事儿,赶忙说:“我发现的,我发现的。看看我这双眼,不光能找水源,还能找溶洞。神了!这事儿,国家一准有奖金,记着奖金全归我啊!”范少山说:“国家不给,俺给!”“谢老钻”乐呵呵地又去找水源了。

余来锁、范少山、田新仓高兴,乡亲们欢呼。为啥?这可是发展旅游业的宝贝呀!没有这个溶洞,白羊峪也通车了,自驾游的人多了,可没形成势头。为啥?白羊峪就是个山村,虽说有山有水,跟别的山村有啥区别?你就是生长在山顶上而已。要想成为旅游村,你还得打造几个景点,除了石头,就是树,你让人家看啥?如今发现了溶洞,来由头了,正打盹儿呢,飞来个枕头。要不然,白羊峪距今上千年了,祖祖辈辈都没发现这个溶洞,今儿个才忽地冒出来了?白羊峪要脱贫,要致富,老天都帮忙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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