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赵妈有些激动的翻手抓住了赵尧的手，“我儿子怎么能去害人。”

“妈，是我不孝了，”赵尧看着赵妈有些憔悴的脸，“我不怕您恨我，但不要不理我，您就跟我亲妈一样，我……”

赵淑敏本来还沉浸在儿子以后都没法结婚生子的悲伤里，猛然听到这么一句差点儿没笑出声来，他伸手在赵尧肩上拍了一下，“说什么傻话呢，我不是你亲妈我是谁的亲妈呀，我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儿子。”

赵尧被这一巴掌彻底拍醒了，醒了过后脑门儿上都惊出了汗，他差点儿就说漏了嘴，还好赵妈并没有放在心上，赵尧冲她傻乐了两下，“嗯，你就是我亲妈。”

“听说你自己租了个小套一？”赵妈摸了摸他的脸，“平时吃什么呀，都瘦了。”

“什么都吃，”赵尧摸了摸脸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挑食，捡什么吃什么。”

赵淑敏看着这样的赵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从小她对这孩子关心就少，从嫁给他父亲后她就一心扑在事业上，才四十不到就凭了教授，后业他父亲过逝了她就带着他来了秦家，这孩子一直在心里觉得她嫌弃他爸，事事跟秦家作对跟秦炔作对，不得已她只好把他送出了国。

想想，赵尧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她也有逃不开的责任。

“你跟小炔的事，”好半晌后她才悠悠的说，“我不管了，随你们吧。”

赵尧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激动的抓着赵妈的手，语无伦次的喊：“您……你说的都是真……真的吗？”

“喊什么喊，病房外面静止喧哗你看不到标识啊？”一个推着推车的护士回过头冲赵尧吼道。

赵尧忙低了低头小声说抱歉，内心腹诽，你吼我吼得比我喊得还大声呢，但他现在心情好，不想跟人炒嘴。

赵妈却盯着前面雪白的墙不再说话，像是在发呆，赵尧忍不住又小声问了句，“您说的，是真的吗？”

“嗯？”赵妈看到儿子脸上小心翼翼的神情后伸手在他眼角抹了抹，“高兴得都哭啦？真的，不管了，年纪大了，也管不动了。我突然想起你苏月阿姨的那句话来，爱情要相互的才叫真，只要是爱情都应该被尊重。”

苏月这个名字换成以前越肯定很陌生，但那次跟秦炔去了次墓园后就不再陌生了，她是秦炔的母亲，一个笑起来温婉娴淑有着大家闺秀名字的女人。

赵尧猛的想起赵淑敏跟秦立明是初恋情人的事来，两个人兜兜转转好不容易能在老年陪着一起走完余生了，可却偏偏因为他们可能就……

“你跟秦叔叔呢？”赵尧抹了抹脸咬了咬牙还是问了出来，他不想自己的爱情是建立在别人的成全上的，“你们好不容易才……”

“没什么好不容易的，”赵妈笑了笑说，“我活了大半辈子，好多东西早想明白了，有些东西错过了它就是错过了，我已经过了把爱情当作一切的年纪了，我之所以会选择来找他，不过是因为年少时那份求而不得的执念在作祟，现在老了，好多事其实早看开了。”他摸了摸赵尧的头，“跟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是没法儿比了，我跟你秦叔叔这么些年其实就跟老朋友一样，那些最初懵懵懂懂的爱情早就随着年月消散得差不多了，朋友也是可以互相扶持着走的呀。”

赵妈的一席话让赵尧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不管是实话还是勉强，他都很感动，这个母亲是真爱自己的儿子，包容他的一切甚至让自己一辈子都带着遗憾，他也愿意为这样的母亲成为真正的儿子。

“哎，你可真是，”赵妈从包里拿张了张出来在赵尧脸上擦了擦，“以前没觉得你是个爱哭鬼呀，怎么今天跟装了开关似的，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

赵尧嘿嘿笑了两声，把头靠在赵妈的肩膀上，轻声说：“妈，我爱你。”

“真够肉麻的，”赵妈拍了拍胳膊，“鸡皮疙瘩都快把人住院部给淹了。”

“您真逗。”赵尧闷着声音咯咯笑。

秦炔是在下午一点半醒的，医生说可以探视了的时候赵尧跟弦上的箭似的，一声号令就射进了病房。

“怎么样啊，好点儿没？痛不痛？”赵尧叭在病床边儿看着秦炔。

秦炔先是一愣，确定眼前的人是赵尧后微皱起了眉，“你怎么来了，你…..”他微微挪了下脑袋，这才看清了赵尧的脸，“哭了？”

赵尧抬袖子擦了擦，发现是干的，咧了咧嘴，“没呢，谁哭了。”

“眼睛红得跟小兔子似的，”秦炔伸手在他眼睛下方戳了戳，“不会以为我死了吧？”

“滚蛋，”赵尧拍开他的手，“你死了我立马给你高歌一曲庆祝。”

“唱爱你一万年呐。”

“哎……”赵尧收了收脸上傲娇的神情，冲秦炔笑了笑，“就唱这个，明儿就学起来。”

秦炔被赵尧拍开的手往上抬了抬，想揉揉赵尧的脑袋，秦爸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只好把抬到一半的胳膊收了回来。

“刚手术完动什么动，”秦爸看到他手的动作后瞪了他一眼，吼道，“没听医生说还在观察期不能乱动么？”

秦炔没有说话，赵尧尴尬的站了起来，抠了抠脑袋，“你好好躺着，我……我去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

他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赵妈进来，“不用问了，我刚已经问过了，得在医院观察一个晚上，明天一切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秦炔皱了皱眉，“我感觉没什么事了，今天不能出院吗？我不想呆在医院。”

赵尧站在赵妈身后朝他比了个口型，“没事儿，我陪你呆。”

秦炔眼角弯了弯，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自己懂了。

“伤的是脑袋呢，不比其它地方，”赵妈拖过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你爸去买的骨粥，我喂你喝点儿？”

秦爸不自在的扭开了脸，“既然没事儿我就回公司了，你好生养着吧。”

脑袋上的麻药时间过了，秦炔这会儿才觉得疼得很，那种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往头顶上扎的感觉很难受，一大桶粥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赵淑敏把剩下的半桶粥递给赵尧，“你刚没怎么吃了，把这些吃了吧，现在小炔醒了，这点儿量你应该还不够。”

赵尧抱着粥还没反应过来秦炔倒先不好意思了，伸手拦了拦，“赵姨，我吃过的呢，不卫生。”

“没事，”赵淑敏提着包站了起来，看了赵尧一眼，“他这会儿哪还想得到讲不讲卫生上面去啊，你好生休息，我先回学校了，明天一早再过来。”

直到病房的门开了又关，那不算轻的门锁声把赵尧唤回了现实，他捧着粥美滋滋的坐到赵妈刚才的椅子上，拿着勺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秦炔愣了愣，“好吃么？”

“还行，”赵尧又往嘴里喂了一口，“就是有点淡了。”

“你妈……”秦炔看了眼关好的门，“她这是怎么了？”

“我妈不管我们了，”赵尧从柜子上扯了纸巾擦了擦嘴，“她说随便我们怎么样，她不管了，随我们去。”

秦炔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就笑了起来，抓着赵尧的手腕不太确定的问：“所以，她这算是同意了？”

“应该是吧，”赵尧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看到手背上的扎着的针后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哎我的祖宗，快别使劲了，你这都快暴血管了，不疼啊？”

秦炔这才低头往手背上看了一眼，扎针的边沿有些淤青了，应该是刚刚自己使了大劲造成的，赵尧伸手就准备按护士铃，秦炔快他一步出声，“哎，别摁了，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赵尧又看了眼那手背，“都跳起来了。”

秦炔试着握拳又张开，反复几次后皱了皱眉，“算了，你摁吧，换只手扎，感觉有点儿疼了。”

“叫你得瑟！”赵尧按铃的空档在秦炔脸上拍了一下。

护士进来的时候抓着秦炔的手背只看了一眼就皱了眉，“这怎么弄的呀，刚刚不还好好的么？手这样了不知道痛啊？”

“痛啊，”秦炔朝护士笑了笑，“劳驾给换只手扎吧。”

护士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重新拿了根新的针管给扎上了，“这次别乱动了，你这还观察期呢，情绪起伏太大。”

“知道了，谢谢啊。”

护士刚走赵尧就啧啧出声，“你刚那笑对我笑笑。”

“笑？”秦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笑怎么了。”

“笑得可谄媚了，估计那护士心里乐得直开花。”赵尧鄙视的冲他比了比中指。

“醋啦？”秦炔笑得更欢了，“不至于吧，这是礼貌的笑。”

“滚蛋，我至于吃这飞醋么。”赵尧没好气的坐回椅子上，“我还没问你呢，这头上这伤怎么来的？我妈说你去你爸公司闹了？一哭二闹啊？”

“没，也不算闹，”秦炔轻声咳了咳，指了指旁边的水壶，“大爷赏杯水呗，在下的演讲可能会有点儿渴。”

赵尧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喝了又坐下，手指在耳朵里转了转，“洗耳恭听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