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可曼说不上来，但是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完全不像是自己了，简直是糟糕透了。

如果她跟顾北渊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每晚的同床共枕算什么？那货真价实的结婚证又算什么？

还有那些无数次数不清的吻，又算什么？

如果这些什么都不算，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的话，那她在顾北渊这里到底……算什么？

算什么？

算什么？

如果什么都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她还每天任由这样一个男人抱着自己入睡，也肆意 的享受着这个男人对自己所有的好，那她算是什么？

这一起，都算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海浪一般汹涌而来，不断地侵蚀着苏可曼敏.感的心脏，她痛苦的闭上眼睛，须臾，才缓缓睁开。

那原本古井一般幽深的眼眸里，起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看着这样子的她，顾北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明明……他是想好好爱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好保护她的啊……

可事情，怎么就适得其反了呢？

可，就算是这样，这个女人也只能是他的，也只能由他来守护不是么！

“曼曼……”

又是一声呼唤，顾北渊抬脚朝着苏可曼走过去。

“别过来！”

苏可曼猛地伸手，声音里带着一抹抗拒的尖锐。

“曼曼……”顾北渊停住了脚，没有再往前走，他太了解苏可曼的性子了。这女人，一旦抗拒什么，就是拼了命的。

“你别过来，顾北渊。”

苏可曼说着，缓缓抬起头，正面对着顾北渊，眼见着顾北渊要开口说话，她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看见她神色之中的挣扎，顾北渊那原本到了嘴边的话，顿时消了音。

苏可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这才压下心头所有的混乱和疼痛，她皱眉看着顾北渊，紧皱的眉头动了动。

好像是一条在桌面上垂死挣扎的鱼，一边是滚烫的热水，一边是冰凉的碗碟，无论是哪里，到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好受多少。

可，即便是这样，鱼儿也是想要跟水在一起的啊！

就算它明明知道那水是它不能碰，不能靠近 的，可是它还是想要去触及啊！

苏可曼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像极了那条鱼，而顾北渊可是那滚烫的热水……

“顾北渊，你让我走吧，我想，我大概是需要自己缓解一下，我最近，有点不大对，所以，你让我走吧。让我一个人呆几天。”

“曼曼……”顾北渊的声音有点沙哑，开口的时候发现嗓子里苦涩的厉害。

“算我求你，让我走吧。”

他的曼曼，都开口求他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又该说什么呢？

他什么也不能说，就只是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远，一步一步，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她的背影是那么的消瘦，那么的孤寂，那么的需要保护。

可是……

明明不想让她走，可是顾北渊明白苏可曼这段时间承受了太多，也遭遇了太多，她才不过是20岁，她真的受了太多的苦。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抱怨过一句，也没有说过一句，就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他知道，她在忍受，可是他真的害怕，那一天，事情的承受范围是突破苏可曼的点，到时候，她会不会崩溃？

他真的害怕。

可他却没能保护好她，没能够……

所以，他让她走，让她自己去思考几天，冷静几天。

……

赵副官看见顾北渊一个人站在不远处呆愣着，而苏可曼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时候，不禁有些急了，便打开车门下了车，小跑着到了顾北渊的跟前。

“老大，你就这么让她走了啊？”

赵副官话音一出，顾北渊便一个眼神冷冷的扫过来，顿时脊背一凉，心肝乱颤。

倒不是因为老大平时多可怕，只是老大那一张俊脸黑的都快赶上包公了，一看就是心情不好，他不害怕不行啊！

想到这里，赵副官瘪了瘪嘴.巴，顿时缩了脑袋当鸵鸟。

“去派人暗中保护她，记得不要让她发现。”

“是。”

就在赵副官要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往后退的时候，耳边就响起了顾北渊低声的音线，顿时紧绷着身子应了一句。

顾北渊说完，没有再言语，转身朝着公司走去。

知道顾北渊走远了，赵副官才抬起头来。看着顾北渊那落寞孤寂的背影，莫名心疼。

再看看苏可曼消失的街角，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

离开了顾北渊所在的地方，苏可曼忽然有些无可适从，没有地方可去，也没有地方可以落脚。

除却了顾北渊的房子，她已经没有地方去。就连金妗住的地方，也是顾北渊朋友的。

而苏衍住在医院，苏衍又很仰慕顾北渊。

至于苏家，她更不可能去。可就算去了，苏家的人不还是认识顾北渊。

曾几何时，苏可曼竟是从未发现，顾北渊已经渗透到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朋友、工作、家人。

她所有的交际圈子，几乎都有了顾北渊的身影。

如果想要去一个没有顾北渊的地方，那真是要跑很远的地方吧？

这么想着，苏可曼抬眸看了看天，忽然有些无奈。

须臾，她低下头来，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然而，拎着自己手中的包，一路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因为是下午，川京市内的图书馆还开着，苏可曼便信步进了图书馆，在书架上随便看了一本书看。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闭馆的时间，管理员在用广播提醒大家退场。

苏可曼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她皱了下眉头，起身将书本放在了原处，这才跟着三三两两的人转身下了楼。

此时她要是出了图书馆的话，似乎有点无处可去。

苏可曼下了一口左右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内急，便转身往厕所跑去，毕竟图书馆关门时间也会有延迟，管理员需要整理完图书才往外走。所以苏可曼并不担心自己被锁紧图书馆。

但，就算是这样，也还是要抓紧时间一些。毕竟图书馆的管理员都是川京市各个大学退休的教授和老师，万一被他们逮个正着，会觉得你是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的。

要知道，一般而言，大学的老师都是有些古板的，尤其是功课的老师，更加古板。

这么想着，苏可曼匆匆忙忙上了厕所，一路小跑着出来，明明看着图书馆已经没什么人看了，却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个肉身。

“唔……”

苏可曼猛地捂住额头，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今天是出门没来得及看黄历么？竟然好巧不巧，她的额头撞上了一个男人的胳膊，虽然是有点肌肉缓冲，可是也好疼的说。

“你没事吧？”

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苏可曼这才晃过神来，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老实说，眼前的男人很漂亮，是那种带着洋气的漂亮，皮肤很好，五官很深邃，看上去应该是混血儿。

不同于顾北渊，这男人的好看，带着一种泼墨山水画的烟雾缥缈的美感，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如玉公子一般。叫人看着觉得舒服，又觉得如神之嫡子一般。

“你没事吧？小姐？”

林慕言正抱着借了的图书往外走，忽然就被人撞了一个踉跄，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身子消瘦的姑娘正捂着额头，顿时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

可是，话说出口，就看眼前的女人抬眸呆呆的看着自己，那目光里像是迷茫，但更是看在什么没有生气的景物一般，不是痴迷，不是喜欢。不同于他往日里遇见的那些花痴小姑娘。

于是，林慕言觉得，许是这个姑娘有点问题，或者是不会说话。

“你是不能说话么？还是嗓子不舒服？”见苏可曼一直不开口说话，林慕言不禁有些担忧。怕自己的话伤害到别人的自尊心，还专门委婉了一下。

“没有。”

苏可曼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低下了头，又想到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别人，便忙补了一句：“对不起。”

“啊，原来你会说话啊！”听见苏可曼的声音，林慕言不禁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嗯，”苏可曼点了点头，耳边便传来图书管理员的声音，“闭馆时间到，没离馆的同学抓紧时间退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苏可曼莫名觉得喊这个话的一定是刚退休不久的老师，在学校喊同学喊习惯了，一时之间改不过来。

“啊，没人了呢！我们也赶快走吧。”

林慕言抬眸扫了一眼大楼，见四周没了人影，便眉眼弯弯笑着开了口。

听他这么说，苏可曼点了点头，两人便并肩走了出去。虽然在门口的时候，被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说了几句，可身边的男人却一直都是笑嘻嘻的在应声。

看上去，似乎很享受这种被老人家教导的心情。

“啊，刚刚的老人家真是好可爱。”

才刚一出门，苏可曼便听见了耳边男人轻快的声音。似乎是那声音有种莫名的魔力，无论他说什么，总是能够让苏可曼有一种看写意山水画的美感。不由得侧眸看向男人的侧脸。

然而，转眸的时候，却是不经意间看见了男人怀里抱着的画册。

苏可曼神情一怔，随即眼眸猛地睁大，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有了神采。

“你也喜欢山中影大师的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