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弓，寒风萧瑟，聂尘与七杀剑主相对而立。两人已经对峙了半个时辰，没有丝毫出手的迹象。忽然间一道半弧剑气朝着聂尘激射而去。聂尘没有动，任由剑气从自己的头上飘过，斩落了一戳头发。

剑光炸裂，让黑夜如白昼一般，一群修者慌忙的滚落一边，这些观战者中有不怀好意之徒，也有人只是纯粹的为了凑个热闹。

“滚！”七杀剑主冷喝道，凑热闹的修士，一下就跑了大半。七杀剑主的赫赫凶名，这些可不敢去冒犯。

但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总会有不怕死的人。一个商人模样的中年修者走向前来说道，“在下是圣裁盟的长老，奉副盟主之命而来，想要——”

七杀剑主缓缓的抬起了手，朝那所谓圣裁盟的长老一指，轰的一声，那长老如同西瓜一般爆裂开来。

“滚。”七杀剑主再次冷声道。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有异义，四散奔逃。刚刚那场面太刺激了。暂时的和平，让他们忘了黑暗组织中的黑暗帝君的恐怖。这一指之后，他们又记起来了。

围观者散去之后，聂尘笑道，“前辈还真是霸气外露啊。”

“你也不错，第一次见到，能和我一战的年轻人，你很不错。”七杀剑主此时甚至有一种，岁月催人老的感觉，忽然灵台一阵清明，心中顿时一惊。身为剑修的自己居然会有这种英雄迟暮的感觉，这不亚于修者心魔入体。

“你能够控制人的情绪。”七杀剑主一脸诧异的看向聂尘。

聂尘的脸色如常，“在你到来之前，我已经在周围布下了，堕心阵，对于前辈来说，只是约为消减锐气而已。”

七杀剑主哈哈大笑，“不愧为谪仙人，你能告诉我你的修炼的剑术是什么吗？”

“剑阵之术。”聂尘并没有藏私，不论七杀剑主的人品如何，单在剑道一途，就足够让聂尘追随其脚步。

“好一个剑阵之术，不愧为当世最年轻的尊级阵法大师，与剑术结合没想到会发挥出这么强大的实力，混沌神脉不提，单轮剑道，你足够和我平辈相论，我名为吴达，聂尘你准备好接剑了吗？”七杀剑主剑已出鞘，在上一次的战斗中，七杀剑主托大没有第一时间拔剑，才让聂尘有发挥剑阵之术的时间，

这一次七杀剑主也会给聂尘足够的时间，他要以聂尘为垫脚石，进阶到准帝级别大圆满。

聂尘拔出寒霜剑来，空气都冷冽起来。刺骨的寒气，连七杀剑主都感觉到有一丝凉意。

“气是好气，但剑却是破烂货，要不要我给你一柄好剑。”七杀剑主笑道。

聂尘摇摇头，“多谢前辈的好意，真正的剑修是不会依仗利器，我想前辈之剑在心不在剑吧。”

七杀剑主哈哈大笑，“第一次有人感这么对我说话，真是有意思，好吧我也不再罗嗦了，你是小辈，就让你先出剑。”

“前辈难道忘记了第一次交战了。”聂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在堕心阵之中，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有益。

七杀剑主看聂尘的样子也有些明了，他这一生对阵过的阵术师也不少，其中甚至有圣境阵术师存在，在阵法之中呆得越久，所受到的压制就会越大。

“好了，不再和你闹了，你那堕心阵已经将我的心神消耗掉了一层。”七杀剑主用剑指向了聂尘。这是他作为剑修的骄傲，要不是聂尘的战斗力确实已经到了准帝级别，他也不会向聂尘动手。

尽管如此，聂尘和七杀剑主的实际差距还是很大。为了消磨此间的差距，七杀剑主索性让堕心阵消耗自己的心神之力。下层剑修以力御剑，上级以神御剑。心神之力对于剑修来说就相当于灵魂力对于炼丹师。

“倒是晚辈太小人了，既然如此，晚辈就得罪了，剑寒霜。”聂尘讪讪一笑，这七杀剑主还真配得上君子这个称谓。

聂尘凌空独立，开始旋转，冰霜剑气如风暴一般肆虐。那些围观者，应当感谢七杀剑主让他们离去，不然的话在这蕴含玄阴之气的冰霜之中，没有大圣境界，就只能化为冰雕。玄阴之气，强悍如斯。

七杀剑主道了一声“不错”以剑画弧，层层剑气化为坚固的壁垒，以剑气挡剑气。面对天下至寒的玄阴之气，也只有七杀剑主这个等级的人物才会有这样的底气。

剑气壁垒挡住了冰霜剑气，七杀剑主却暗道了一声不好。他的身边出现了整整十二根巨型冰柱，冰霜剑气只是聂尘的虚招，真正的杀招是以玄阴冰柱布置成的阵法。

“天地逆转，阴为阳前。阴阳逆乱，混沌不开。”聂尘的脸色有些狰狞，青筋暴起，冷汗直流，此时的聂尘正遭受着极大的痛苦。因为他是以尊者之位，施展圣级阵术师才能施展出的君级阵法。

“阴阳逆乱阵。”聂尘挥剑，十二冰闪出了剧烈的白光，以七杀剑主的实力都有短暂的失神。

阴阳逆乱阵，将阵法内的元阳之气全部转化为阴柔。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在这个阵法之内，只有元阴之气的存在，让聂尘的玄阴之气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强。

令一个就是隔断七杀剑主对天地的联系，让其处于一片新的规则空间之中。在这片新世界中，七杀剑主的天道剑心，将不能引动天地法则，这种消减几乎等于对七杀剑主来了个釜底抽薪。

这是第一次与七杀剑主交手后，聂尘苦思而得的破敌之法，

阵法施展成功，但其消耗也大大超出聂尘的预料。他苦涩的发现自己体内的混沌灵力已经十去七八，即使有这阵法的加持，他对上被削弱的一塌糊涂的七杀剑主，依旧没有多大的胜算。

“很好，很好，很好。”七杀剑主连叫了三声很好，让聂尘心头一紧，本能的后退，倚在大树之上，看着阵法中，还像是瓮中之鳖的七杀剑主。

这是七杀剑主第一次从天道中脱离出来，剑修之道，本非天道，而是我之道，修的是一个无坚不摧的真我。和聂尘一样，他修的天道剑心，也是剑修中的异类。但是拥有天道剑心的支持，他的修炼速度会比别人快上百倍千倍。

剑修的意志是对抗，七杀剑主走到最后，只能是妥协。成为一柄为天道铸就的剑，他能够成为一名低阶神祗，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到达仙帝境界，但这也到头了，他永远不能达到剑道的最高境界。无法成为传说中，能媲美至尊法则神祗的剑神。

对于其他人来说，能够成为低阶的神祗，成为天道的爪牙，这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七杀剑主可不同于凡人，吴家以武道传家，他偏偏修习了剑道，因为他要证明自己就算是脱离了家传绝学，也能够强于被世人称为天才的哥哥。

他不允许自己的实力止步于此，当意志与剑心相互排斥，七杀剑主遇到了瓶颈，十年修为未得寸进，直到他到了，隔绝了天道的黑暗古堡。

如今在这片阴阳逆乱阵之中，他再次摆脱了天道的束缚，回归了本质。他如稚童初学剑道，不断的劈砍，挥舞，没有任何剑气。慢慢的剑势越来越开，到剑尖之上有了二指剑芒。到最后搅动这阵法内的元阴之气。让阵法有了崩溃的迹象。

聂尘至始至终没有动手，他有击杀掉七杀剑主的能力。脱离天道之后，七杀剑主以全部的心念让时光回溯，这种大神通，耗费的是七杀剑主一生的修为。这时候的七杀剑主就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只要聂尘随意的一剑，便能将其击杀在剑下。

强敌在前，依旧以这种近乎自残的行为追求剑道，这种执着，让聂尘不想挥出那一剑。就像在第一次战斗的时候，七杀剑主有将他一举击杀的机会，但是七杀剑主也放弃了。

不能杀，这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呐喊。如果动手的话，他将一生背负心魔，永远无法剑心通明。这是聂尘所不能允许的。

他有必须强大的理由，就和七杀剑主一样。不过七杀剑主是为了追求最强剑道，而他的追求则是对最爱之人的守护。两种不同的意志，最终指向的都是那最强的剑道。

阵法在耗尽了聂尘最后一丝力气后散去，躺在地上苦笑，这时候，就算来一个普通人也能将他摸了脖子，何况眼前这个是他平身所遇见的最强之敌。

七杀剑主已经从回溯中醒来过来，满身的锐气，还剑入鞘，锐气瞬间收敛。真正的剑道高手，锐意自然是收放自如。

“醒了！”聂尘此时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本想说些，我可是为了帮你才搞成这个样子的，你不能恩将仇报之类的话。话道嘴边，只余这两字而已。

“要多久才能恢复？”七杀剑主问道。

“恢复了我也接不下你一招。”

“我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