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自墨白阁回来，就立即向着漫雪的去处走去。

烛九见到漫雪时，漫雪正在逗弄自己新捕来的小蛇，瞧见烛九，漫雪立即挥开小蛇，对着烛九笑：“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儿，好给我时间为你准备些吃食儿。”

瞅一眼那条小蛇，满眼的喜悦当真是无法遮挡：“你瞧，就准备了小蛇的吃食儿，要不你先做会儿，喝点儿茶，我这就给你端点儿吃食儿来。”

烛九点头，径直坐到一旁。

烛九向来对漫雪是不冷不热的，这番举动，漫雪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为烛九添上一盏茶，漫雪嘴角笑意显而易见：“这是前些天我去人世间新采的西湖龙井，早前儿想约你来着，可又因结界阻拦，一直没去。”

烛九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并不关心这些：“漫雪，这三年来你变了。”

很平静的话，却足矣让漫雪为之笑弯了眉：“是吗？哪里有变？”

近百年了，虽然同着烛九一起生活，但烛九却不曾关心过她一天。

如今这番话，着实让人高兴的手足无措。

烛九盯着漫雪，嘴角轻勾，也不知是笑还是旁的什么。

漫雪瞅瞅自个儿，也没觉察出哪里有变。

烛九瞥一眼漫雪：“变化的倒是挺明显的，比如性子变得沉稳，安静，往前儿，你可不是这样的。”

先前的漫雪，总是时不时过来叨扰他一番，可自打洛沙来此后三年，她安静得着实不像话。

这一回忆，着实让烛九心中愧疚，他早该预料到的。

漫雪扯眉，将手中的一块小碎肉扔给小蛇：“这样不好么，给你省去许多麻烦，更何况，并非是我不愿叨扰你，而是你洞穴前的那结界着实厉害，我怎么破解，也难以破解的出来。”

烛九听着漫雪抱怨完，似是想起来什么：“听闻你们蛇族自远古就有魅惑人的能力，前不久也在书册子里瞧了一二，不知可是真的？”

漫雪点头，喝一口茶：“确有其事，不过就是久远了些，当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到了我们这一辈，反倒所剩无几。”

衣袖轻摆，烛九望向漫雪，一脸真诚模样：“这魅惑人的本事儿，通常只有狐族才可以做的尽善尽美，我倒是很稀奇你们蛇族是怎样做到狐族的本事儿？”

漫雪并不以为意，朝着烛九说道：“狐族天生就有一股狐媚子劲儿，自然能魅惑得了人间男子，而我们狐族却不同，远古时期，我们老祖宗无意得到一种香的制作法子，名叫媚香，只要点燃媚香，便能让人产生幻觉而不自知，可惜啊可惜，这种东西到了我们这一辈儿，就已经失传了。”

烛九扯笑，喝一口茶，同着漫雪惋惜：“那可当真是可惜了。”

漫雪擦擦手上的肉腥子，瞧向烛九：“其实这也没什么，左右我要这种东西是没用。”

放下手帕，漫雪询问：“我刚做了玉带糕，要不要尝尝？虽说没有老婆饼来的好吃，却也是一种风味儿。”

烛九点点头，并未拒绝。

漫雪起身，给烛九添置一杯茶：“我这就去给你拿，你瞧，这百年来l还是你第一次主动寻我，却也寻得不是时候。”

正准备端茶的手收了回去，看一眼漫雪，烛九声音轻飘，不温不火的：“怎么，可是嫌弃我？”

漫雪连连摇头：“你能来我便已经很高兴了，又怎会嫌弃你，我只是觉得你来的时候，我还没有学会怎么做老婆饼，你不是一直最喜欢老婆饼的吗？”

烛九摇头，笑了笑：“无妨，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的邻居，来往之间又何必那么客气，不是？”

漫雪笑笑，到笑意却没有到达眼眸：“说的也是，你等着，我这就端来玉带糕让你尝尝。”

待漫雪端来玉带糕，烛九径自拿了一块，放在口中。

一旁的漫雪很是紧张地盯着烛九，见烛九咽下肚，漫雪立即询问：“怎样？好不好吃？”

烛九点头：“恩，做的不错，香甜可口不说，而且馅料很足。”

烛九没怎么吃过玉带糕，因此并不懂得该如何评价这玉带糕，只不过是听洛沙讲解过一二。

漫雪甚是满意，同着烛九说道：“我还以为做的不怎么样呢。”

烛九摇头：“没有，是你过谦了。”伸手捏一片玉带糕，烛九皱眉：“不过……”

漫雪立即紧张起来：“怎么了？”

烛九将玉带糕展示给漫雪瞧：“不过，我先前去尘世间，问过糕点铺子里的老板，他们说，这玉带糕向来只有他们皇宫里的两个老厨子会做，民间倒也没人会的，就是不知漫雪着玉带糕从的谁的师？”

漫雪低眸，明显面色有些不好。

烛九依旧继续说道：“三年前，我头次去尘世，那时候碰上糕点铺子的掌柜的，原本打算买点玉带糕回来，不巧，那位掌柜的说，唯一从皇宫逃出来的老厨子也死了，人还是他亲手埋的。那年，正好是洛沙的国倾。”

漫雪皱眉，这才明白烛九并非是来看望自个儿，而是为了一个早已消失了甚久的人：“我当是怎么个一回事呢？原来拜访我是假，寻人才是真。”

烛九放下玉带糕，也不多说什么，径直开口：“说，洛沙在哪？”

漫雪嘴角轻勾，眸眼内尽是忧伤：“你问我，我去问谁？洛沙可是在你那里消失的烛九。”

说到底，我这百年的陪伴，还是不如一个凡人的三年，你又何尝这般关心过我？

“更何况，你为了他可是设了结界，我哪里有本事打开结界？”

烛九瞅一眼漫雪，声音冷淡得同千年寒冰没什么区别：“结界？恐怕你早就破了，不是？”

提茶壶的手微微偏移，茶水洒了出来，漫雪表情有些僵：“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一条蛇，哪里有什么本事同你这条龙相比？”

说到此处，漫雪有些薄恼：“烛九，洛沙一向被你保护的好好的，怎么，现在丢了，就要质问我不是？呵！我又有何理由去将洛沙弄丢？”

烛九不答，什么理由？他又怎会知晓，只不过证据确凿而已。

“先前，我在查结界的时候，隐隐约约能闻见一股香味，那是我谷中所不曾有的。”

而自他进入漫雪房间后，那香味又出现在他鼻尖。

“媚香，可以让闻者眼前出现点香者想要的幻想。我当年设的结界恐怕早就被你打破了不是？”

漫雪没有说话，烛九见此，摇头：“漫雪，你为何要这般做？”

漫雪放下茶壶，坐在一旁：“为何？难道你就不知晓？”

不等烛九摇头，漫雪笑了，却是难得的苦涩：“烛九啊烛九，你说，你当初为何要救我？何不当时就让我魂飞魄散呢？”

这样，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何至于她现在过的这般苦？

她向来是她们族群中的宠儿，不论做什么，就从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可到了他这里，苦苦陪了他百年，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并且眼睁睁瞅着他因为一个外人，而且还是相处了仅仅三年的一个男人。

烛九却不关心这些，径直问道：“洛沙在何处？”

漫雪听着这句话，立即没了好气儿：“他死了。”

烛九立即起身，那双幽黑眸子，望着漫雪，十足的怒火在剧烈燃烧。

一手掐住漫雪的脖子：“再说一次！”

漫雪嘴角艰难勾起一抹弧度：“洛沙，他死了。”

他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从未发过脾气。

可是，如今的他，却为了一个仅仅同他生活了三年的男人，硬生生要掐死她这个陪了他百年的女子。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烛九问，为什么？

“你的性子一向不坏，虽是蛇族，却从未杀生，为何，洛沙他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为何要这般对他？”

“因为，我要他的命。”

烛九皱眉：“他欠你什么？”

漫雪瞥一眼烛九，艰难说出口：“他欠我一个人。”

烛九突然放手，挥手化剑，放在自个儿脖颈间。

漫雪原本并不在意，但在看到烛九颈上那一串串血珠子的时候，眸眼一皱：“烛龙剑！”

烛龙，全身硬如铠甲，刀剑不入，唯一致命的弱点便是本身鳞片所制的冷兵器。

血滴在红衣上，犹若一滴水迹。

烛九看着漫雪，面容平静：“洛沙欠你一个人，那么他那条命，我帮他还！”

漫雪望着眼前一切，怎么也不愿相信，烛九愿意为了洛沙，放弃自个儿的生命。

难道，她就这么不值得烛九喜欢么？

袖中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泛着血色：“他就在他的国家，为皇。”

望着烛九：“烛九，这一次算是两清，下一次，我绝不会心软。”

烛九啊烛九，你可知道，洛沙到底欠我什么吗？

烛九放下烛龙剑，一句：“多谢。”

漫雪见他离开，嘴角笑意越发的苦涩：“烛九，和我一起生活有那么难么？也罢，我时间很多，不介意在等上几个月，左右你们二人是不会在一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