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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五年五年

“外面情况怎么样?”迟骋看了眼还睡着的鸾影,抬步出了房间,将门掩上以后,与惊蛰走到了离房间大约十步远的距离,放低了声问道。

“火刚刚扑灭。”惊蛰现在一想起林府的惨状,他就有些不舒服。

满门被屠,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原先的精致花园,古朴老宅,如今全部变成了一片废墟。当然也不止林府这一家遭难,五王乱京,整个长宁城也死伤无数,但像林府这般惨的,还真没有了。

迟骋眉头微微蹙起,五王之中,有四王当场伏法,琪王带着一小股死士想要冲破龙鳞卫筑起的防线,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死士当场全部被歼,琪王被擒,但是,就在押送琪王往天牢里去的途中,竟然有人能突破龙鳞卫的看守,将琪王射杀了,这谋逆案中还有谁参与,是不是与从林府逃离的那三个人有关,很值得深究一下啊!

“嗯……”屋里传出鸾影的声音。

“再去探。”迟骋挥退惊蛰,抬步进了屋。

“火灭了?”鸾影艰难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走进来的迟骋,问道。

“嗯。”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们刚才的谈话她已经听到了。

“无一人生还?”

“阿影……”

“那就是都死了。”鸾影本就惨白的脸色,在说出这句话后,直接变成了青白,喉头一甜,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阿影!”迟骋一个箭步上前,将鸾影扶住,抬手就在她周身大穴连点几下,“不行,最后那一掌实在太厉害了,得进山找师父。”

“好。”鸾影点了点头,“疗好伤我再下山,我要把这群匪徒,全部挫!骨!扬!灰!”她咬牙切齿道。

师父在山中修炼,但这并不意味着山下的事他不知道,当迟骋和鸾影找上门时,他什么都没问,直接就带着他二人进了密室,用尽最后的心力,为鸾影疗好伤。

鸾影在山上疗伤期间,夜夜噩梦,睡不好,就直接导致胃口不好,以前可以吃三碗米饭的,如今却是小半碗都吃不完,整个人都迅速地瘦了下去。

迟骋在一旁看得心都要滴血了,有一次,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强压着她吃,她竟产生了应激反应,原先吃的全都吐了出来,从醒那天到今日,二十天的时间里,从未掉过一滴泪的鸾影,因为这一口饭,呛咳得厉害,眼泪花花地落了下来。

迟骋抱着她去了浴房,帮她洗澡,将脏衣服换掉,然后,又去厨房端了一碗粥来,鸾影看着那热腾腾,香喷喷的粥,摇了摇头,转身就要走,却被迟骋从身后抱住。

“阿影,你的家仇我帮你报,但我求求你,你吃口饭好不好?你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另找一个人过一辈子吗?可是,谁又能如你这般爱我呢?”迟骋的头抵在她的肩上,滚烫的泪水险些将她烫伤。

“阿缓,我没有爹,没有娘了。”鸾影缓缓地说出这一句,泪滑过脸颊,落入泥土里,瞬间就消失不见,“阿缓,我没有爹,没有娘了!”

那一晚,鸾影是在迟骋的怀里哭累了,睡过去。

她的眼睛红红肿肿的,跟两核桃似的,他心疼地去给她弄了湿布巾来敷眼,紧紧地拥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那一夜,是她难得的一次没有做噩梦。

第二天,惊蛰来寻迟骋,说是皇帝有找,他交待了鸾影几句,就匆匆下了山。

鸾影等了一个时辰,待到附近都没人了,她偷偷溜进了师父生前不让进的另一件密室。

曾经有一次师父喝醉酒,嘴上的门没把住,告诉鸾影说他有一本,很厉害的武功秘籍,如果谁练了,谁就能成为武林高手。这本秘籍在开头部分非常的好练,但越到后面,越是难练,且非常容易走火入魔,至今练成此本秘籍的,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但鸾影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

因此,她每次都趁迟骋不在的时候,偷偷一个人修炼。开头都极其顺利,但就是因为太顺利了,越到后头,她也是心急,恨不能一天就能练到最高层,然后去将那群恶徒全都杀了。而这样的焦急心理,终于在一日早晨带来了恶果。

迟骋那天如往常一样,要下山一趟,龙鳞卫查出了点线索,他需要去看一看。但当他到了山下时,眼皮突然就跳得不停,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他有些心神不宁地翻身上马,刚想走,心中却突然涌上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觉得鸾影会出事。

只要是关乎鸾影的,他向来不敢马虎,当下就赶紧赶马上山,一推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鸾影。

他被吓得不轻,将鸾影抱到床上后,一探她的脉,大吃一惊,她的内息竟然乱得如一团乱麻,这明显就是走火入魔的症状啊!他赶紧帮她疏导内息,但是,鸾影的内息并不如从前一样,与他的一脉相承了,自练了那秘籍的功夫后,鸾影的内息竟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后来,迟骋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能把这内息平复下来,没办法,就让惊蛰去武樱山,把上次预言鸾影会有一场大劫的老道士给请过来,如今能救她的,也只有此人了。

从来只跪父母,君上的迟骋,在看到老道士时,双膝毫不犹豫地弯了下去,“求道长救救她吧!”

“将军,此礼万万使不得,快快请起。”老道士被迟骋的举动吓到了,赶紧上前扶他起来,“老道之所以肯来,那必然是为了救她的,将军不必如此。”

“道长有办法?”迟骋听了老道的话,双目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有。”老道士点了点头,“但是,在要看将军肯不肯了。”

“只要能救她,不论让迟某做何事,迟某都会去做的。”

“并不是让将军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那,那是让她受苦吗?”听了老道这句话,迟骋立马就有些犹豫了,他宁愿是自己吃苦,也不愿鸾影有半分的难受。

“不算吃苦,而是把林姑娘的两魂五魄送入异世十年,让她远离这里的纷扰,十年后再归来,想来,将军那时也把林氏的事查得差不多了。”

“这,这可以吗?”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迟骋原先是不信的,但那次在边关,就是因为听了这老道的话,他们竟然避开了一次沙尘暴,然后一举将敌人歼灭,他就有些信他了。

“可以的。”

“那,那在这里的阿影,她,她还是活着的吗?”

“当然是活着的,只不过会如一个孩童,以后大小事情就都要麻烦将军了。”

“我不怕这个。那,那就做吧!”

自那以后,迟骋就将几乎等同于傻子一样的鸾影,时时待在身旁。因没了自主思考,她也渐渐开朗了起来,迟骋也趁机帮她把体内的内心全部都理顺了。

然后,他就如又一次回到了小时候照顾她那样,把她样样都照顾得极其妥帖。

有时候,迟骋看着坐在秋千上任由蝴蝶停在身上的鸾影,他会想,也许这样也很好,他们彼此相依为命,就这样执手看夕阳,拥在一起等老。

但世事总无常,这样舒心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就被人给残忍的打破了。

那天龙鳞卫传来消息,说是找到了一条线索,请求他过去看看,但鸾影还在睡觉,他不忍叫醒她,就把惊蛰留了下来,却没想到,这不过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在他离开不就后,就有人前来劫持鸾影,惊蛰被一群人围攻,无暇顾及鸾影,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给劫走了。

迟骋行到半路才感觉不对,再回去时,只看到了一身上的惊蛰,和空荡荡的屋子。

那段时间,龙鳞龙影二卫都不敢招惹迟骋,就连皇帝对他也是退避三舍,让他能不上早朝就不要上了。

此后的五年时光里,迟骋都在四处寻找着鸾影的下落,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在一处深山之中将她给找到了,但那时的她,已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全身关节都被敲碎了,脸也被划花,整个人都惨不忍睹,瘦得直接都脱了型。

迟骋带着这样只剩下一口气的鸾影,再次去了武樱山,找到老道,让他提前把鸾影的魂魄拉回来,再不将那两魂五魄收回,她怕是就要死了。

老道见鸾影此种境遇,也是大惊失色,赶紧做法把她的魂魄归位。

然后,迟骋把她待到了舒心楼的附近,将她交给了她的亲二哥。

林峦霄第一眼看到鸾影时,险些没认出来,知道迟骋告诉他,这是鸾影时,他先是一愣,然后,给了迟骋重重的一拳,直接将他的脸都打肿了。

“迟子缓,当初我说要回来照顾鸾影,你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是你能照顾好她,现在,你,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迟骋低垂着头,没有反驳,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和一个黑瓷瓶,“白色的里面装了洗颜水,黑色的里面装了二仙丹,这里还有一份汤剂,你要看着她吃完,按时用洗颜水洗伤口。”

“你什么意思?你,你就这样将阿影扔给我了?”

“我已经有计划了,阿影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后来,他时不时会回山里去看她,但他从未与她正面遇到过,直到那天夜里,她的突然出现,他们才在又一个五年后,再一次见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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