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七绯面色苍白地望着天花板。

她从未想过，会在关系合法的情况下，觉得自己这样脏。所谓的婚姻神圣和失贞可耻，在今日这种情况下，竟颠倒了起来。

究竟什么才是可耻的？是未受法律保护的放纵相爱，还是目的不单纯的婚姻以及交易一般的耳病厮磨？

而后便想起了萧清绎，想起，那个五年前那个不曾后悔的夏天。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那么突然。七绯站在廊台下，撑了伞，走入雨中。

“下雨了，你带伞了么？”编辑了这样的短信，七绯犹疑着，终是点击了发送。冷战了那么久，就算这几日有了联络，但还是会有莫名的怯懦。

很快就有了回复：“忘了带了，正在门口等车。”她甚至能想象到他沮丧的表情。

微微一笑，收了手机，向学校的门口走去。果然，见到正在对着手机发呆的他。

“在想什么？”站至他身旁，一如从前的亲昵。然而这自然里有多刻意，只有她知道。

清绎愕然地抬头，看到七绯，面上便有了笑意。“你还没走？”报的网校，明明不是一个时段，竟能在这里见到她？

“路过。”扬了扬手里的点心，她挑了挑眉。“送我回去怎样？正好把伞借给你。”她住的公寓，也不过是十分钟的路程。

他点了点头，接过了伞，与她并肩而行。如同，那些已经抓不住的很久以前。

“不请我上去坐坐？”站在楼门口，他笑着。看着他湿了一半的上衣，她点了点头。

“环境不错啊，你还真是奢侈。”看着那颇为温馨的小套房，坐在沙发上的清绎啧啧。

“朋友帮找的。”给他倒了杯茶，她坐在了他旁边。“是贵了点，但是找不到合适的女生合租，所以也就这样了。”

他的眼睛却盯着她怀中抱的那只小熊。语气很轻：“你把它也带来了？”小熊还是她十五岁时，他送她的那只。

七绯微微错愕，而后迅速地垂了垂眼睛。“要出来这么久，所以有点儿不适应。至于这个，觉得大小合适抱着正好，随便带的。”这句话说的很是底气不足。这是她唯一一件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毛绒玩具。

他望着她的眼睛，气氛便微妙起来。一点点地靠近，气氛升温。然而又仿佛突然醒悟般，终究还是坐直了身子。“这两年，还好么？”他看着她，又似不敢看她。

“还好。”表情毫不作伪，可怎么听都是言不由衷。

“可我不好。”他表情认真。简单的四个字，却似重锤砸进了她心里。

“已经过去了。”莫名的，她眼圈红了起来。七绯下意识地逃避着，不想再提起那些年少无知的从前。

“是啊，过去了。就连我们，也变得回不去了。”他微微苦笑。“我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可是，七绯，既然说了再也不见，为什么还要联系我？”

“你这是在怪我？”她心下不悦，却强自镇定。

“对，我是在怪你。既然你已经不要我了，为什么还来打扰我？”声音是那样的严肃。

她竟找不到理由来回答，而且这样的质问，对她而言，未免太伤人了些。

还能是为什么？不就是遇见让想念无处蛰伏？不就是一直躲着不见，见到了才发现，根本忘不了？

懊丧地抬头，却迎上他悲伤的眼睛。她一时怔住那里，看他颤抖着覆上她的唇。一个迟来的吻。

“如果给我希望的结果就是再摔我一次，你还不如不要再出现了。”说着这样的话，他却仍像是最后一次拥抱般紧紧地抱着她。

七绯躺在沙发上，窝在清绎的臂弯里，开始听他陈述冷战这两年的经历。那些充斥着思念与无奈的日子，最终化成青春里不敢触碰的遗憾。

交换着彼此的回忆，不知昼夜，不知日月。待到终于惊觉时间的流逝时，时间已是深夜。

“糟，楼下门禁是一点。”七绯懊丧地扶额。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我睡沙发。”清绎很是自觉。“你可以把卧室门锁好。”

似乎，也只能如此了。

洗澡间在卧室里，为防尴尬，清绎洗澡的时候，七绯是在沙发上等他的。然而，待到清绎洗了澡出来时，七绯已然睡熟了。

偷偷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却不意竟将她吻醒。“流氓，”她咕哝着。站起身来，却又觉得恍惚，便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这是要做什么？呆头呆脑的。”清绎见她呆呆愣愣地，便觉得很是好笑。

她揉了揉眼睛，刻意装作张牙舞爪的样子。“这种时候还敢这么说，小孩子就说不知道天高地厚。”

而后懒懒地站起，回眸一笑：“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室友么？因为都被我吃掉了。现在，我要吃了你。”

然而......

“这可是你说的，”清绎勾了勾唇角，拉她入怀，而后一个旋身将她扑在了身下。

只等她变脸，却又莫名的紧张。

她却彻底怔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泛着水光。

清绎只觉得心头像是被抡了一锤，梦境里时常出现的画面突然变成了现实。抓住这一瞬的意外，还是蛰伏等待，他不知哪一条才能够换得好的结果。

等待？就如那些没有希望的从前？谁知道下一个明天，这逃跑精还会不会与他再见。

抓住机会？会被打死还是会被恨死呢？最怕的还是连这最后一点温暖也就此失去。

“可以么？”他与她十指交握，声音里透着紧张。

没有得到回答，却似无声的鼓励。本来没有答案的事情，竟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虽然这个决定无异于一场豪赌。

“别怕。”他的声音轻如叹息。

岑七绯，是爱就别逃吧。

果然，清醒之后就会变脸。

她的真心就像是见不得光的鬼，天亮之后就会消弭无形的。

七绯一脸头痛地看着清绎，努力想要遗忘昨晚的事情：“还是太突然了，我觉得还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好了。”

“想得美。”将她揽入怀中，清绎认真得有些严肃。“你终于是我的了，我不会再放手。”

岑七绯，我知道你还爱着我。可你是有多怕，才会在第一次的时候，说出当做没发生这种话？

这场略无厘头的意外，是她人生新的开始，也是爱情做下的决定。

多奇怪，没有婚姻的意外，竟比所谓神圣的如今还要显得干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