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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听说你还在打听我的下落 4

愿你找到你生命中的只此唯一

从三亚到上海,三个小时的飞行,我三次打开微信,没有任何的好友请求消息,我开始觉得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尽如人意。不是所有的相遇都需要深入到底。也不是所有的邂逅都能代替只此唯一。就像我在椰子那张明信片上写的:这辈子最后的相遇,不要再有所依!愿你找到你生命中的只此唯一。

1.

我决定去三亚之前,毛毛在微信里扔给我一段话:旅行并不能解决你人生中的任何问题,只是把它们往后推。远方很美,可是那些大城小镇、山河湖泊、长亭短径、一个一个的红绿灯,并不会改变你人生的走向。想走就走的自由是个幻象,最终你还是要回到出发的地方面对你的问题,不管是失业还是失恋,失眠还是失足,所有的一切都只能回到现实中来解决。

我自然明白毛毛的心意,只是与其在家发呆,不如把心思放在无法驻留的风景,毕竟那几天、那一刻、那一瞬间,我是满心欢喜的。

三亚是我此次流浪的第九站,也是停留时间稍微长的一站,仅次于上海,如果上海是那九九归一的“一”,那三亚可谓是“最后一难”了。正所谓没有一场旅行不是源自内心的困惑,而当我在路上的时候,困惑却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从万宁去三亚的高铁上,阿菜坐在我一旁准备用美团预定青旅,他突然凑到我身前,激动地告诉我一家名叫北纬18度的青旅不错。我问他哪里不错,他告诉我他看了网友评价,其中一条非常显眼:老板娘是个大美妞。

我们相视一笑,毫不犹豫按上面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

青旅在海边,三亚湾地带,跟凤凰岛隔着一座桥。我们找到青旅时大约已经是下午两点,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妈,我当时心里特别气愤,哪里是什么大美妞,又被网友给欺骗了。

阿菜倒是挺机灵,对大妈说了一句:“您是老板娘的妈妈吧?”

大妈很和善,说:“我跟老板娘是老乡,老板娘有事出去了,得晚上回来。”

我插了一句:“阿姨,您是东北人吧,听您口音像。”

“是呀,是呀,你们是哪里的?”

“江苏扬州,听说过吗?”

“听说过,扬州是个好地方呀。”

……

安顿好后,我感觉非常疲惫便躺下睡着了,阿菜很是兴奋,一个人跑出门溜达去了。

见到老板娘大约是晚上六点多,我循着开门声出去想探个究竟,老板娘果真是个大美妞,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发飘飘,东北美女的气质简直无懈可击。我煽动阿菜去要微信号,阿菜这次却认怂迟迟不肯行动,我一向没有阿菜有勇气,自然没有轻举妄动。

2.

在三亚的第二天,青旅来了一个姑娘,特别喜欢喝椰子汁,她说让我们叫她椰子。椰子是一个人来三亚的,我们问她怕不怕,她说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好怕的。

椰子很快就跟老板娘聊开了,毕竟椰子可是入住的第一个女生,周围群狼四起,虽然我跟阿菜是正人君子,主动担任起护花使者这个神圣任务,但老板娘似乎还是特别留意我们男生的一举一动,生怕椰子被其中一个吸干。

椰子跟我们走得很近,对我们也毫无戒心。椰子告诉我们她是来寻找自我的。

我问她什么叫作寻找自我。

她说她把自己弄丢了。

我问为什么弄丢了。

她说因为她跟男朋友分手了,分手以后连自己她都找不回了。

我对她说我们去喝酒吧。

椰子说,喝酒总有个原因吧。

我说,同病相怜算不算?

椰子大笑,必须算。

我们在海边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来,一人拿着一罐雪花啤酒。海滩上很多人打着手电筒像是在沙子下面寻找什么似的,椰子告诉我他们是在找螃蟹。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椰子说我笨,还没说完,她就笑了,对我说:“其实我也笨,还是以前他告诉我的。”

我拿起手机给她听了首歌,她问我:“你的家里有草原吗?”

我摇了摇头。

椰子说:“你认为一定要有草原吗?”

我说:“不知道,毕竟我不是野马。”

椰子扑哧笑了,啤酒溅了一片海滩。

椰子听完我的故事敬了我一下,随即滔滔不绝起来。椰子跟她前任交往只有两个月不到,但是椰子却认认真真地喜欢了那个男生两年多。我对女主苦恋男主的情节一向很感兴趣,自然会让她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好让我洗耳恭听。

是椰子跟男生表的白,在一家饭店,椰子坐在男生对面,说了一句:我在乎的东西很少,男生回答:那你在乎什么?椰子瞄准时机,毫不犹豫,干净利落:我在乎坐在我对面的这个人。

狗血情节!我喝了一口啤酒,说:“接下来,他就会说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是吧。”

“这倒没有。”椰子说,“他只是笑了笑,说他不想谈恋爱。”

海浪拍打着海滩,但我却能听见她的哽咽声。

眼眶泛着泪花,我递给她一张纸巾说:“故事的开头和结尾总是相呼应的,他不想恋爱是不会认真恋爱的。”

“是呀,我也看得出来他没有很喜欢我,不过我还是愿意去尝试一下。我的确成功了,我站在饭店里迟迟不肯走,他最后没办法,只好牵起我的手。”

我对椰子说你这是在逼宫呀。

椰子笑了,说:“强扭的瓜不甜,你看我最终还是没能挽回他。”

椰子告诉我,跟那男生在一起的两个月里,她的缺点被无数倍地放大,她的耳边不停地反复出现“你怎么这么傲娇”“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诸如此类的教训。她在努力地忍受着并时刻叮嘱自己“不那么傲娇”“不那么幼稚”“不那么喜欢粘在他身边”。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在他的口中听到的是更多的缺点,椰子跟男生吵过:“在你的眼里,我真的就这么一无是处吗?”

男生的回答是:“我是为了你好!”椰子反问:“喜欢不就是包容对方的一切吗?只有接受我最坏的一面才会看到我最好的一面。”

我觉得椰子说得对呀,我问椰子这下那男的应该不会说什么了吧。

椰子说那男生扔给她九个字。

我想了想,说是:“对不起,我错了,我爱你。”

椰子说是:“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3.

我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对着大海,转身问椰子:你知道喜欢有哪几种表达方式吗?

椰子说,喜欢就要对他好呀。

我说是的,不过喜欢分三个等级。

椰子不解。

我说,喜欢分三个等级:一是好感;二是占有;三是神圣不可侵犯。你认为他对你是哪个等级呢?

椰子不知道怎么选择,最后含糊着说了一声好感吧。

我说不是,他对你的喜欢是有恃无恐,得寸进尺。

我说,椰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我原本以为椰子会因为我的话情绪失落,不过一觉醒来,椰子恢复了勃勃生机,我们一大早去了大东海。

我跟阿菜穿着泳裤在游泳区感受人海合一的舒畅,椰子却在沙滩上用贝壳在写字,还没写好就被席卷而来的浪花淹没,椰子又重写,努力了三四次后,椰子终于赶在字迹被浪花席卷而来的沙子覆盖之前,将她写下的东西用手机拍了下来,远远就能看见她露出的得意笑容,然后她加入了我们,一起拥抱大海。

我问她写了什么。

她说我要喝椰子。

我说别闹,她给我看手机照片。

我把手机还给了她,我说比起草原,我更爱大海。

椰子双手捧着椰子,一根吸管立于中央,阿菜刚要抢先吸一口,椰子连忙将吸管折下,说了声:“比起大海,我更爱椰子。”

椰子不仅一人霸占了一个椰子,而且她还透露给我和阿菜一个坏消息,就是老板娘有男朋友,不过不在三亚,而是在北京。

我说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近水楼台得抓住时机,现在是天时地利人和,就差一个微信号了。

椰子大笑,敢情你是来三亚约炮的呀,昨天还跟我说是来散心的。

我说,散心归散心,但有缘千里来相会,非诚勿扰嘛。

椰子说,小心老板娘将你扔到大海喂鱼。

我们俩对老板娘自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喜欢“寻欢作乐”罢了,椰子爱开玩笑,也算是治疗情伤的一大良药,于我于她都有好处,我们都乐在其中。

4.

最后几天,我跟阿菜去亚龙湾住了海景套房,难得来一次三亚,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当然我们把椰子也带了过去,椰子说她是护花使者,我们便派给她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让老板娘也一起过来。椰子拐弯抹角,老板娘还是无动于衷,我们三个只好作罢。

清晨醒来的亚龙湾,虽然没有老板娘,窗外仍是一大片椰子树以及那无法忽略的蓝天,再远处就是一片海。

怕是还没有人醒来,我跟椰子去酒店游泳池试了下水。

椰子告诉我她不会游泳,我说那你跟着我来干吗,椰子说以前他教我很多次我都没有学会,现在我想自己学。

我说为什么呀。

因为我喜欢他教我游泳的样子,我怕我学会了他就不教我了。

所以你就在沙滩上写“没有你,我也能游入大海”,你以为你是小鱼吗?

我刚提到照片的事就觉得自己太唐突了,估计又要把她的伤心回忆勾起来了,不过椰子笑着说,因为我是椰子呀。

“你是找到自我了吗?”我说。

“当然,这里有大海,有蓝天,有椰子,我还去想他干吗!人生得意须尽欢,我这是莫使椰子空对海呀。”

“你比我豁达多了。”我说。

“因为我现在又有喜欢的人了呀!”椰子假装撇着嘴说。

“谁呀?”

“不告诉你呀。”

椰子始终没告诉我她喜欢谁,不过她倒是当了回情感专家,她告诉我,比起那些你追了很久却没能在一起的,更可恨的是那些假爱之名闯进你的生活,在你准备适应他的存在、接受他的围绕时却露出本来面貌的人。不要因为习惯一个人而无条件地退让,也不要因为害怕一个人而不快乐地继续,学会聪明地告别,不值得为了错的人,坏了自己对爱的信心。

我自然没有坏了对爱的信心,我也遵守先前的承诺跑到沙滩上给处女座写起了生日快乐,至于我为什么在三亚发起一个“给处女座唱生日快乐歌”的游戏,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不过可以说明一下,处女座是我最爱的星座,只此唯一。

离开亚龙湾的前一天晚上,我一个人溜了出来,试图要记住这个城市的夜晚。

因为我一直觉得在某个陌生城市最美好的瞬间,不是逆着人流行走轻擦无数陌生人的肩,不是领略多少恢宏而不可比拟的景象,不是买东西回来小有成就的窃喜,而是独自一人在城市里感受它的夜,有微风划过耳廓,独有的气味存留于鼻息,有交错的灯光霓虹,有一幢幢高楼别墅、青瓦楼台,那个瞬间,你会觉得只有你一人存在于这个世界,剩下的一切都只是浮光掠影。

那个晚上,我又偷偷跑到沙滩上写下了我心中想说的话,然后迅速离开了。那几个字是否在几分钟内被海水淹没,抑或是第二天早晨被游客发现拍照分享,这些都不太重要了,因为在梦中,我看到了海水对沙滩的思念,不停地周而复始,好像那几个字已经融入海水中,流逝到远方。

又或者在某个沙滩上,一个姑娘正在倾听大海的声音。

5.

从三亚飞往上海的那个早上,我回到了“北纬18度”,留下了四张明信片,一张给青旅,一张给阿姨,一张给老板娘,一张给椰子。

在老板娘的那张上,我留下了我和阿菜的微信号,期盼着她主动添加我们并期待重遇的美好。

从三亚到上海,三个小时的飞行,我三次打开微信,没有任何的好友请求消息,我开始觉得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尽如人意。

不是所有的相遇都需要深入到底。

也不是所有的邂逅都能代替只此唯一。

就像我在椰子那张明信片上写的:

这辈子最后的相遇,不要再有所依!愿你找到你生命中的只此唯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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