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不安稳的睡眠被嘴唇的刺痛惊醒，沈青一身闷汗的坐起身，摸上自己在睡梦中咬破的唇角。

从喜宴上离开，顾修苦送自己回来时的话语似乎还响在耳边，“作为今晚故事的主角之一，你怎么看？”

“……”，沈青愣了一下，才想到他大概是指小花园里的事，诧异转头看着身旁双手搭着方向盘，嘴角勾着，像是在笑的顾修苦。

她实在想不出顾修苦这样的人竟然会做出听墙角的事。

“你这算……拒绝回答？”顾修苦看着不言语的沈青说道。

沈青调整了下坐姿，调皮的冲身旁之人笑笑，“我该如何回答你，以沉默，以眼泪？”

顾修苦一愣，看着这个眼底都闪着笑意的女孩子，竟不知说什么好。

沈青毕竟是沈青，偶尔会起这种促狭的心思，但是也架不住性子的拘束，这句玩笑一说出来，面上都有些发热。

她清咳一声，正色说，“由爱而生忧，由爱而生怖，由爱而生贪嗔痴慢疑。”

沈青转头望向身旁之人，认真的接着说，“唔，王尔德曾经说过，爱，始于自我欺骗，终于欺骗他人，这就是所谓的浪漫。浪不浪漫我倒不知道，只是任婷这种显然很不浪漫的自欺欺人能叫*吗？我理解她，但不认同。”

顾修苦扬了扬眉，手指轻敲着方向盘，沉默了片刻，才勾起唇角对沈青笑，“看来，相比七年前，你长进不少。”

呀，沈青一愣，搁在膝盖上的随身包因为手里下意识的用力，滑到了脚边，她没有理会。

原来，你记得我。

“为什么装着不认识我？”沈青很快回过神来，“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话说出口，其间的娇嗔让沈青面红耳热。

“你变得更漂亮了。”

胸腔里传来“咚咚”的跳动，沈青抚上心口，望进身旁那双海洋般深沉的眼眸。好久，久到顾修苦把车停在了沈青的小区门口，她才郑重启齿道，“顾修苦，谢谢你。”

谢谢你，顾修苦。

这七年里，我时不时会想，我们会不断的变换肩上的角色，你成为他人的儿子，丈夫，甚至父亲，而我，是失去至亲的孤儿，是别人的妻子，母亲，阿姨。我们会因为因缘际遇，身份地位而不能再遇，但是你会不会在某个深夜能记起那年你拯救过的那个十八岁的少女。

因为你，你给我的选择，拯救了那年失衡疯狂的我。

是你，把我拉出了悬崖，给了我真正干净坦荡的生命。

顾修苦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诚挚的女孩子，干净的面容散发着年轻该有的美好，截然不同于那年缩在角落里，瞳孔燃着恨意，心底积着死灰的孩子。

顾修苦笑了，笑得自己也不明所以，“那么，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拨了哪个号码吗？”

“我要是打了第一个，还会坐在你身边吗？”沈青看着明知故问的顾修苦，心底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满足。

“如果对方的态度一开始就很好，我会难过但我不会计较。可能这样说有些无力，两个号码两种权利，我也挣扎也纠结，可是还是休学一年选择了真正的正道之权，虽然最后四年的有期徒刑换不回我妈的命，但是我觉得一切就该是这样，每个人都背负着责任，做错了事不是想着躲避而是该直面该承担。”

“我妈已经死了，我不能糟践自己。”

顾修苦看着一脸认真的沈青，不自觉的抬手抚了抚她服帖的长发，“恩，你很聪明。”

是啊，顾修苦，你看，现在的我，对生活仍抱有美好的希冀，未曾失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