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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

南歌穿了一件淡青色长袍,坐在书案前,对着一叠书信愁眉不展。

要怎样将杨胤哄骗来京城,似乎成了南朝几代皇帝未能破解的难题。如今薪火相传,轮到南歌烦恼了。该死的杨胤,还是像从前一样,客客气气拒绝了为官邀请。南歌透过字里行间,仿佛看见那张老奸巨猾的狐狸脸,苦叹没辙。正在南歌想将此事暂缓之时,将那厚厚一摞信纸丢在旁边,却见信封里还有一张纸。南歌歪了歪头,取出来一看,杨胤在上面写说:“拙荆思女心切,盼回心返家。”

南歌“啧”了一声,心说:我的要求你死活不愿满足,要我满足你的要求?想得美啊!

但南歌无父无母,也不忍让他们一家拆散,扁扁嘴,单拿着杨胤手书的那句话,去找回心。

回心自打跟着南歌,一路从蜀地到江陵再到建康,南歌感念这位朋友,给她在宫里安排个好住处,分配许多随从。知道她不喜欢拘束,南歌也不用宫中礼仪框束她,给她的待遇极其自由。

见了回心,南歌直接将他父亲的手书给她,说道:“你自己决定罢,不回去的话,我叫他们来京城,要回去的话,帮我劝他来京城。”

回心难得一笑:“你真是不愿放过我爹。”

“不能放啊,”南歌故作老成地仰天长叹,叹完就趴在桌子上,“你爹蜀中名士,闻名天下,谁都想招揽他。我没招揽到也不至于怎样,怕就怕他扶持别人,那我可得头大。”

回心望着父亲的笔记痴笑,没有做声。一片落叶吹落在她肩头,她一无所觉。

南歌看见了,帮她拂掉,狡黠地笑起来:“劝他来找你罢,我也好请允湛帮帮忙,让他把清胥哥哥叫回来。”

回心两颊微微红了,却正色道:“公主,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回去,顺便鼓励我爹蹲家里就好。”

“别!”南歌连忙跳起,一叠声哄她,“算我错了,我胡言乱语,有口无心……”

回心见南歌这副窘样,再也憋不住笑:“我骗你的。”

南歌哭丧着脸:“我当真了。”

回心想了想道:“我写封信给我娘,叫她就算拿铲子铲,也要将我爹铲我爹过来。”

“太谢谢你了!”南歌喜出望外,跳起来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回心淡定躲开了。南歌一时尴尬,却不恼,假装顺手抚了抚鬓发:“晚上想吃辣子鸡还是什么,我让御厨给你做去!”

“不必了,多谢你的好意。”回心说道,“我像往常一样就行了。”

“既然这样,那我不叨扰了。”南歌就此告退。

回到漱凰宫里,南歌心情愉快,哼着歌儿,蹦跳着在案前坐下。她将杨胤的婉拒书推到一边,房门外突然扑腾进一片白云,白云飘落到南歌案上,却是那只信鸽。

“又有信儿了?”南歌动作轻快地取下串心的传信,扫了一眼,心下大悦。

转眼日头西沉,下弦月悄悄挂上晴朗夜空。一天的劳碌,南歌香汤沐浴,满脑子明天要做的事。串心约她明天出皇宫去,要和她见面,说是发现了天大的事儿。南歌想那纸上寥寥数语,但是字迹潦草,仿佛见到串心写那几个字时是怎样的心惊肉跳。想到串心如此深入虎穴探查情报,南歌决定以后好好儿赏赐她。

南歌不知自己在洗澡水里泡了多久,两手哗啦抬出水面,才发现十指的指腹都泡皱了,便赶紧出了澡盆,随意披件白衫,走入房间去。

安神香静悄悄地燃,一盏宫灯放出柔柔光芒,蟋蟀在户外假山下吱吱乱叫。南歌缓缓掀开一幅又一幅帷幔,才在床沿上坐了一小块地方。不是她不想躺下,是因为允湛把她的位置占了。

南歌推了推他的肩膀,希望他让开。

允湛像是睡了一觉似的,半眯着惺忪睡眼,看南歌的眼神比房中的香气安静。南歌顿时被看得两颊发热,推着他道:“躺进去些,不然我怎么睡?”

“你可以躺里面。”允湛懒懒地说,“非要把我吵醒。”

“我明天要比你早起的。”南歌说话时,允湛热乎乎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摸摸她的头发。南歌拍开他的手,将串心送来字条的事与她说了一遍。允湛听完后也没了睡意,问道:“你自己去?太危险了。”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你时刻跟着?这里需要你镇守,有什么突发事件才能解决。”南歌似乎忘了自己还坐在床沿上,等一阵冽寒的风吹来,她打了个哆嗦:“快让开,我好冷!”

允湛伸开双臂将她紧紧揽住,顺势朝里翻了个身,南歌只觉得天地一转,然后正对着允湛的笑脸,呼吸间似有热浪翻滚。

“你坏!”南歌轻拍他,自己拉过被子盖上,又朝他挪了挪,“都说了明天我要早起。”

“你哪次比我早了?”

“我每次早醒了,看你还在睡才又睡着。”

第二天,南歌仅带了几个随从,偷偷出宫。不几天,便来到和串心约定的地点。南歌环顾这一处山形地貌,只觉得周遭*静了,空气中却有许多不安分的因子跳动。

等了有一刻钟,串心的身影才出现,还是那副翠芳的模样。她渐渐走近,南歌紧蹙的眉头才略微展开。

串心行了一礼。南歌站在一群护卫前头,两手负在身后,长叹道:“本宫看过你的经历。腊月寒冬,内侍于道旁树下见一襁褓,下马视之,乃一女婴,气息奄奄。内侍心怜之,遂带回宫中抚养,教习技艺。是女也,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未几年,能委以重任,昭帝深信之,屡次封官,辞而不受。是为女中豪杰。”南歌颂念完毕,顿了顿,“昭帝是我的父皇啊,那样严格的人,居然如此看重你。不知你谢没谢过他?当年将你从冰天雪地里就回来的内侍,应该几年前就谢世了,不知你可曾去他坟前看看?”

南氏这一族,对背叛的痛恨超过任何罪行。背叛连带欺骗,如同往南歌小火山似的脾气里投下一颗*。南歌脸上挂着笑意,眼中却怒火熊熊。串心看了,毫无畏惧:“内侍救我,我这辈子都会感恩。”

“内侍也是我南商的内侍,你就这样报答那位内侍效忠的朝廷?”南歌一喝,串心身后隐藏的刀斧手应声而出,寒光闪闪的兵器迅速将南歌一行人包围在内。

串心冷冷道:“归根结底,你们都把我当做工具,而不将我当人看。”

“是什么迷惑了你?”南歌道,“遇人不淑可是悲剧的源头……”

“少废话!”串心厉声喝断她,徐徐向后退,边退边道:“今日你将命丧于此,多说无益。”

串心怨毒的目光被刀斧手庞大的身躯挡在后面。南歌身后寥寥几个侍从两腿战战,面对这几百人的阵势,他们没有可没有必胜的信心。可他们忘了,他们的弥初长公主本身就是武器,盛怒的她更有使山崩地裂的威力。

南歌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正好,我这双手也很久没沾过血了。”

一刻钟以后,在场已经没有敌人站着。南歌袖中伸出的白练漂浮在血泊上,抬起来,血水滴答滴答。南歌一施法,将弄脏的部分切断,煞白的双唇紧抿,一言不发。

“殿……殿下,那女的逃了,要不要追?”一个随从望着她沾了血的发丝说道。

“不必了,你们去了也是送死。”南歌说着,“回宫,这事要从长计较计较。还有,不必告诉任何人。”

南歌说罢,缓缓转身往回走,每走一步,深紫的裙角不时滴下鲜血,而她蹒跚地走。串心带来的刀斧手足有几百人,南歌也稍微受伤,只是今天穿一袭深紫的衣裳,染了血也看不清楚。

几日后,南歌的伤在路上治了,于是回宫时也不着痕迹,像往常一样坐卧行走。

允湛的眼睛盯着她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烦躁不安的样子。允湛看了一会儿,将书放下:“阿初,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串心那蹄子,居然放我鸽子。”南歌在允湛对面坐下,气呼呼地一拍桌子,茶具瓜果都跳了一跳。

允湛拿起一块莲藕糕,放到她嘴边:“就这件事?”允湛才不相信。

“就这样。”南歌面无表情道。

然而南歌也是气昏了头,忘了和允湛分房睡,当天晚上就被发现身上有伤。

“你受伤了?”允湛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到底怎么回事?”

南歌没辙,拢了拢衣服,坐在床头,将串心的事儿一一说了。

允湛叹道:“人心多变,拴不住的,叛变就叛变。但是你居然会受这么重的伤?”

“不过是些皮外伤。”南歌随口一说,看见允湛的眼神便立即蔫了,“自从将你从阴间带回来,我的法力一直在减弱,不知什么时候会变得像普通人一样了。其他的副作用,我正在查,暂时没什么消息。”

允湛听罢,心情沉重,想抱抱她,又怕压着她的伤口,十分无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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