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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认:小白龙、云朵!

今夜乌云密布,黑洞洞的夜空竟毫无星月。

守夜之人每日轮换,而今天,正巧是如舞。她跪坐在门外的蒲团上,抬头望着摇曳的宫灯,竟有些出神。

风真的好大,她有些冷了,紧了紧衣襟,却怎么也不想起身回屋娶披风。

所有人都睡着了,包括身后的蓝萱。

如舞下意识的抚摸腹中胎儿,紧张的心也渐渐柔软下来。

“过了今夜,一切都结束了,孩子,娘不能失去你......”如舞在心底默念,却想起白日越靖明的话,内心又是一阵绞痛。

他说,孩子一定留不得,否则,他就算亲自动手,也要打掉她的孩子!

这就是她不顾一切爱的男人吗?

昔日,林雅洛只是受了惊吓,导致动了胎气,他就紧张得要命,生怕他们母子有个闪失。可是,到她如舞这来了,不但没有半丝疼惜,竟还要如此残忍的扼杀。

她一直不想和林雅洛比,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爱的人只有林雅洛。

只是她不死心,她以为她爱得没有自我,爱得如此不顾一切,他终有一天会为她感动。

可是,一切到头来,还是她想错了吗?

不爱就是不爱,纵使她声泪俱下的哀求,他依旧不爱!

那么,既然如此,他又如何能违心一次次的拥她入眠?

男人终究是男人,她再了解不过了。只是,她一直期盼他是特别的......

夜晚的湿气越来越重了,如舞怀了孩子就特别的怕凉,她安抚的摸着腹中胎儿,却不小心碰到了腰间的药瓶。

心,倏然一紧。

它们一直在她的腰间,她不敢离身,连沐浴的时候都要放在眼皮底下。

只是,到现在,她还没有想到,到底是用谁给的毒药。亦或者,两种都用!

如斯想着,如舞才觉得自己狠毒至极。

“水、好渴......”许是中午晒久了太阳,这会儿,蓝萱觉得口干舌燥。

如舞听见蓝萱的呢喃声,心头猛颤,起身推门而去。蓝萱正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如舞急忙将她按回去,“小主,您躺好,我给您倒茶去。”

“嗯......”蓝萱应了一声,眼皮连抬都没抬,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如舞背对着蓝萱给她倒了杯茶,回眸见她已然睡着,又慌慌张张的从腰间掏出荣姬给的小白瓶。

她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将瓶内粉末到处了茶水中,瞬间,它们就和水交融在一起。

“只要这一杯下去,她们就都解脱了......”

如舞不断这样暗示自己,可是,却依旧怎么也端不起那杯水。

一年来的朝夕相处,蓝萱这么信任她,她怎么可以反过来害她?

不行、不行......

可是,脑中不断重复荣姬警告的话语,“你若敢不照办,我就让你和越靖明这对狗男女死无全尸!”

“如舞,口好渴......”蓝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舞“哦”了一声,心一横,便端着茶过去了。

蓝萱从床上迷糊的坐了起来,眯着眼看着如舞。

“小主......”

如舞将茶递了过来,可是,手却抖得厉害,脸色也不由控制的变为苍白。

蓝萱伸手去接,可是,如舞的手抖得实在太明显,蓝萱迷迷糊糊的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茶杯。

“如舞,你怎么了?”蓝萱清醒了一点,看着烛光下的如舞,一脸诧异。

“奴婢、奴婢......”如舞心虚的支支吾吾。

忽而,她的手被蓝萱一把握住,她更是惊得“啊”了一声。

蓝萱也是心里一惊,道,“你的手好凉啊,是不是守夜外面很冷?你不必出去了,就和我一起睡吧!”

蓝萱说着,将身子往里挪了挪,示意如舞躺下。

“小主......”

“快点、快点,上来躺好!”蓝萱极其认真,拉着如舞冰冷的手道,“快点上来,不然我陪你这样坐着好冷的......”

蓝萱一心想让如舞上床暖和些,竟忘了喝茶。如舞也没有一再让她喝了,只是搁在床头柜上,听命的钻进被窝里。

突然的温暖竟让如舞鼻子一酸,她将自己蜷缩在床边,蓝萱却靠近轻轻搂着她,“这样是不是暖和点?”

如舞没有说话,不一会儿,身后便传来蓝萱轻微的呼吸声。

她真的好冷,身心俱冷。然而,此刻,身后紧贴着蓝萱温暖的身子,如舞从最初战栗到现在,已经慢慢习惯温暖,慢慢静下心来。

桌上的烛光还在跳跃,映着荡漾的茶水,泛着异样的光芒。

如舞,终究还是下不了那个狠心。她无法对一个善良若此的女子下手,她的信任、她的笑容、她的热情、她的美好.....此刻,一一成为如舞的魔障,她彻底败了。

蓝萱抱着她的手,近在眼前,如舞看见那被蜡油烫伤的伤口仍在,它们就想火烙一般,也烙在了如舞的心里。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肯这般为她。

她至爱的男人,只会一个劲的催促她办事,却从未想她会不会因此招来恶果。

她为了他进宫,日日卑躬屈膝,还要受荣姬折磨。再后来,她跟了蓝萱,却为了得到信任,几乎被太后打去半条命......

她此刻躺在蓝萱温暖的怀抱里,回忆过往的一切,忽而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虚渺。

她是风尘女子啊,一生见过的男人无数,为何这般就轻易的将终身托付?越靖明会是她的良人吗?

以前,也许如舞还会死心塌地的追随。可是,当他说出不要孩子的时候,她才明白,她不过只是他安插的一枚棋子罢了,至于,她的死活,他从来都不关心。

一想到这,如舞的心就狠狠地疼了。

她抚摸着小腹,突然觉得,他不该存在,与其生下来受人冷眼,倒不如死了干脆。

那一刻,死字在她脑中划过,就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她想,如果她死了,荣姬就没有办法找他们麻烦了。死无对证,她也拿不到任何越靖明的把柄;

她想,如果她死了,她就不曾背叛蓝萱,更不会夹在她与越靖明之间,左右为难;

她想,如果她死了,她的孩子也不会出生,也就没有人会说,他是妓女生的小野种;

其实,最最重要的,是她想,这一生都无法得到越靖明的垂爱。会不会死了,他反而将她牢记,至少,她是为他而死的啊!

这个念头瞬间占领了如舞全部思想,她躺在床上,没有抽泣,没有哽咽,却泪如雨下。

她一直说她不后悔,不后悔,为了那个至爱的男人,做什么都值。

可是,当真不后悔吗?

当你满腔热情付出的时候,永远得不到回应,你还敢爱,敢付出吗?

如舞感受着蓝萱的温暖,在心底轻轻叹:如月,我后悔了,当初没有听你的话。我后悔没随你一起出青楼,是啊,我终于等到我爱的男人为我赎身,可是,他却将我推入了一个比青楼还要残酷的地方。在这里,我成了一只过了河的卒子,处处小心,却永远没有回头路......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活过该有多好!

她不是没有做过相夫教子的梦,只是,那终究太过遥远。

身后的蓝萱已经熟睡,如舞内心的煎熬,终于趋于平静。

在那一刻,习惯冷漠孤独的人,温暖就是一面镜子,只会照出她有多么可怜。

她慢慢从床上下来,回头看蓝萱,只见她恬静的睡着了。

她是美好的,即使落到今日这副田地,如舞眼中的蓝萱,依旧是美好的。她没有因为外界的残酷,而也跟着冷漠,她没有变,她依旧是那个让如舞羡慕的女子......

如舞最后一次为蓝萱整了整被子,端起床头的茶,转身走了出去。

屋外的晚风刮过,离开了蓝萱的怀抱,真的好冷!

望着漆黑的夜空,如舞凄凄的笑了:一切终于要结束了,却不是结束蓝萱,而是自己!你会记得我吗,记得曾不顾一切爱过你的我吗?

四周萧瑟,没有人能回答她。

拖着疲倦的身体,如舞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换上了大红嫁衣,这,她曾幻想无数次的场面:越靖明骑着高大骏马,带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光明正大的娶她回家......

她不在是他的情人,也不是他那见不得人的棋子,她只是想做他的女人,哪怕小妾也好,这,真的很难吗?

一杯茶水下肚,如舞甚至还来不及为他跳最后一支舞,就“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腹内阵阵绞痛,可是,如舞已经连痛的知觉都没有了:

孩子,原谅娘吧,娘实在太累了......孩子,原谅娘吧,娘实在没有能力给了未来......

***********************

那一夜的漆黑,只为感动黎明的破晓。

蓝萱起来的时候,人还迷迷糊糊的,就惊见璐儿一脸哀怨的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蓝萱心头莫名一紧。

璐儿垂着头,哽咽道,“如舞没了!”

“什么没了?大清早乱说什么呢!”蓝萱皱眉不悦,压根就没反应过来璐儿说的什么事。

“公主,你去如舞房间看看就知道了,公子都来了!”

蓝萱这才慌了神,忙不迭往如舞房间赶。

她的房门敞开着,远远的,蓝萱就看见一袭青衣的青涯。

一看见蓝萱,小芒就跳起钻进她的怀里,然而,蓝萱却被床上的景象惊住了。

床榻上,如舞身着红色礼服,安详的躺在床上。除却,面色苍白外,她和睡着了无异。

可是,蓝萱知道,她不是睡觉了!

“如舞......”蓝萱喊着她的名字,心里存一丝侥幸的抚摸着她的脸庞。

可是,那僵硬冰冷的触觉将她仅存的幻想击碎,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夜之间,发生如此大的变故?

“我检查过了,她是服鹤顶红自杀的。”青涯淡淡的说着,似乎见怪了生离死别,他的眼中没有多少哀伤。

蓝萱鼻子发酸,眼睛胀胀的,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只是一次次在心底问,“为什么、为什么......”

自杀是一种违背自然法则的一种死亡方式,坊间就有传闻,说自杀死的人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蓝萱不知道这话对不对,她只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为什么就一定得死?

炎逸烈是,现在如舞也是!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能告诉她,为什么他们一个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让她总是如此的措手不及,明明昨日还言谈欢笑的人,今日就没有了......这样的变故,任谁也接受不了!

“这是在她身上找到的!”青涯将小纸包和白瓶给了蓝萱。

蓝萱并没有接,只是语气干涩道,“那是什么?”

“白瓶里是鹤顶红,如舞应该是喝这个自杀的。这个纸包里装的也是毒药,不过,却是一种不害人性命,只会让人深度昏迷,永远也醒不来的毒。”

“永远也醒不来......”蓝萱喃喃重复着,她多希望,是后者。那么,如舞即使不能言语,她依旧还活着啊!

“是,也就是人们说的活死人。不过,这种药很难得,宫内是没有的。”

“如舞不能出宫,那她这些毒药,是从哪里来的?”蓝萱拽着她冰冷的手,想起她为了她挨太后打的模样,心就难过得要命。

青涯看着蓝萱神伤,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蓝萱终于察觉到青涯的异常,问道,“还有什么事?”

青涯看了看如舞,艰涩道,“她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什么!”蓝萱大惊的站起身,盯着青涯道,“这怎么可能,你确定你没有诊错?”

青涯无比惆怅,“我也希望是我诊错了,可,事实就是如此。”

“这不可能,不可能......”蓝萱回眸望着如舞,她向来沉默,且出门甚少,怎么可能与他人......

可是,青涯不会错,那孩子究竟是谁的?

璐儿猜测道,“公主,会不会是如舞怀了孩子,害怕宫中极刑,所以、所以......”

璐儿的想法和蓝萱的不谋而合,可是,就算这样也不用死啊。

就算如舞是怀了孩子,她也不会通风报信让人将她抓去。她完全可以选择信任,却为什么偏偏要走极端?

如舞,为什么要这么傻,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啊,这未出世的孩子,你拿何颜面见他?

如舞、如舞......

正在蓝萱等人为如舞的离世而悲痛时,越靖明带兵前来,说是宫中规矩,宫女死后,应立即送出宫。

蓝萱无力阻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越靖明上前带走如舞。

然而,当越靖明从她身边擦过的时候,蓝萱分明闻到了一股异香。

那个香味有些奇怪,竟和如舞平日用的香料有几分相似。

蓝萱如此想来,心头一窒。然而,她立即摇头否定,越靖明深爱林雅洛,怎么可能会和如舞......

仅凭一股花香断定不了什么,可是,当看着如舞被卷上草席放在木车上拖走的时候,蓝萱强忍许久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她遇见她的时候,就和现在离开一样落魄。

她,似乎从来没有快乐过!

一想到这,蓝萱更觉心头晦涩,她想喊如舞,可是,声音哽咽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

那个清晨,她就这样送走了朝夕相伴的女子,看着她凄凉的越走越远,连同她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一并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那一天,越靖明带走蓝萱,并未像青涯询问什么。而那之后,蓝萱以为宫女怀孕会闹得沸沸扬扬,却不想,宫内风平浪静,没有人议论此事。

蓝萱终于明白,在这巍峨宫墙内,死个宫女,真的是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没有人会在意,也没有人会伤心。

她们卑微的没有人会注意,即便是死了,也就是破草席一卷,埋在乱葬岗。

其实这事,蓝萱存了私心,青涯是和碧平宫来往最密切的男人,比皇上还来得勤。如今,碧平宫的宫女怀孕,青涯自是嫌疑最大,若最后揪不出姘夫,青涯就百口莫辩了。

所以,自越靖明带走后,宫里没派人来问,蓝萱自是也没有去说。

如舞就这样没了,如秋日的一片枯叶,落了就落了。

一连几日,蓝萱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身边好端端人,说没有了就没有了,任她怎么想也想不通。

倒是青涯吹奏了一曲,算是对如舞的送别。

然而,那样的笛音,只要听过一次,蓝萱就不希望再听了。太悲了,仿佛要将人的心掏空。

蓝萱望着那日独坐树上的青涯,她不知道,到底多么大的悲伤,才能吹出那样肝肠寸断的笛音。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生离死别,才让青涯从此失了笑颜,生命里只剩孤寂!

院内的大槐树是蓝萱经常去的地方,特别是如舞走后,她常常躺在下面,望着天空发呆。

风雨难测、旦夕祸福,蓝萱终于明白了。

她真真觉得人生在世太无奈了,世事多变,谁也不知道明天究竟要发生什么事。

也正因这些,蓝萱才悟出,人生就当珍惜。

那日傍晚,她差璐儿去华清宫请皇上过来。

璐儿踌躇着,“总要有个说辞啊!”

见自己的丈夫,还要有说法,蓝萱算是见识了宫闱的与众不同。

“就说我想他了!”蓝萱幽幽的说,璐儿满心欢愉的去了。

可是,没一会璐儿就回来,见她那犹犹豫豫的表情,蓝萱就知道,他不来了。

“走吧,我们进去,不来就不来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蓝萱反过来还要宽慰璐儿,可是,刚要命人关宫门,就有个内侍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蓝萱疑惑的望着来人,“公公有何事?”

来人恭敬道,“奴才奉皇上之命,接美人过去,一同用晚膳!”

蓝萱和璐儿面面相觑,半晌,还是璐儿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撞了一下蓝萱,偷偷道,“这皇上还真有意思,假意拒绝,现在又派人来请......”

蓝萱心里也是有些惊讶,望了望宫外道,“本宫被皇上禁足三月,不可出宫。”

“哎呀,公主,皇上都请你去了,当然是赦免你了啊!”璐儿都替蓝萱的迂腐木讷着急。

内侍连连点头,“璐儿姑娘说的是,皇上就是这个意思,请美人快随奴才去吧,莫让皇上久等了。”

蓝萱应允道,“那好吧,容本宫进去换下衣服。”

“还换什么衣服啊,公主,你这样很漂亮,去吧、去吧!”一听说是皇上相邀,璐儿可是很高兴的,生怕皇上久等生气,一个劲的劝蓝萱快点。

蓝萱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想来又不是没见过,何必如此紧张,遂随内侍一起去了。

一路走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又沿河走了许久,拱桥也过了不少,可是,依旧没有看见皇上。

蓝萱累得有些踹了,不满道,“皇上究竟在哪里?你再不说,我就回去了。”

“到了、到了!”内侍指了指前方,“美人,你就顺着这里一直往前走,不一会就可以看见一座宫殿了,皇上就在里面等你。不打扰了,美人自己去吧,奴才告退。”

“就是前方?”蓝萱不确定的再问,可是一回头,却发现那内侍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下虽觉得有些奇怪,却还是迈着步子朝他说的方向走去。

*******************

另一头,那内侍急急忙忙的跑去了荣姬的宫殿,兴奋道,“荣美人,她去了,她去了......”

“真的?”荣姬一喜,又道,“快点,随便找个人去华清宫,就说有人擅闯云罗宫!”

“是,奴才明白!”内侍接过打赏,立即退下。

荣姬在屋内转悠着,喜上眉梢,那云罗宫可是禁地,曾有人误闯,景帝二话不说下令杀人。从此,更是无人敢去。

蓝萱啊蓝萱,本宫看你这回是插翅也难逃了!!

********************

蓝萱按着内侍的交代,一直往前走,倒不曾看见什么宫殿,只觉得原本纷纷扬扬的云罗朱颜,到这处,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且,越往里走,这花瓣就越多。

“难道,前面就是云罗朱颜的种植地?”蓝萱如是想着,带着对这花儿的喜爱,不由得加快的步子。

终于,这条路走到底了,那座宫殿才出现在眼前。

可是,这千辛万苦的找来,蓝萱都觉得是值得的。

她从来见过这么漂亮的宫殿,晚霞下,黄琉璃瓦泛着迷离朦胧的光芒,浪漫多情的抚过檐崖鎏金的双龙戏珠,以及墙壁上那气势恢宏的彩绘......

好多东西都是蓝萱不曾见过的,但这座宫殿的壮美,足以媲美龙泽是华清宫。

渐渐的,蓝萱开始生疑,她从来不知道宫内还有这样一处华美的建筑。可是,为何四周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带着不解,和满心的期待,蓝萱走近那座宫殿。

行至门口,她很自然的抬起头来,引入眼帘的是三个金玉镶嵌的大字:云罗宫!

云罗宫?

蓝萱一惊,天涯岛不也有一个云罗宫吗?

只是那一个飘逸、清新,满是脱尘之味。而这个,富丽堂皇,就当身处繁华深宫。

只是不知为何,当看见这座宫殿里,蓝萱就觉得莫名的亲近,耳旁一直有个声音在低喃:我以云罗朱颜起誓,这一生都不会负你!我会为你建云罗宫,让你做我幸福美丽的新娘......

是谁在说话,蓝萱疑惑的扭头张望,然而,此处除了她,再无他人。

幻觉吗?

为什么如此真切?!

带着莫名狂热的心绪,蓝萱推开了宫门,那沉重的宫门发出闷闷的声响。

当它慢慢开启的时候,蓝萱只觉得头很疼,仿佛记忆的闸门也就此开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门开了,蓝萱只觉得走进了一片花的海洋,庭院里种满了云罗朱颜。视觉嗅觉受到强烈冲击,蓝萱只觉得它们是如此的美,和她肩头的胎记一样美。

她完全忘了此行的目的,一个人悠然的置身花海,心境从所谓有的畅快。

花瓣簇拥在身侧,蓝萱提着裙摆快乐的翩跹起舞,那一刻,当满园美景落入眼中时,她不仅仅只是感慨,更多的,是想要拥有。

就好似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暗示,这一切本该属于她。

走在安静的宫殿内,处处可见花藤秋千和一些剑标。

蓝萱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路标会是用剑的模样,难道北延崇尚武力?

也不是啊,碧平宫就没有一处这样的建筑,就连秋千也没有。

碧平宫远远比不上云罗宫,这里面玩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很像儿时渴望的梦幻世界。

蓝萱忽而一顿,儿时渴望?儿时......儿时她究竟是在哪里?

她又陷入了对记忆的迷惘中,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自己的过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就连“蓝萱”二字,她也是近年来才熟悉的。起初,炎逸辰叫她,她还总以为那是别人的名字。

头又开始疼了,特别是走近殿内的时候,许许多多熟悉的东西钻进她的脑子里,可是,她偏偏只是熟悉,却叫不出名字。

她轻捶着自己的头,四处乱走着,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呢,也忘了来时的路。

她环视着四周,寂静及了,除了偶尔的鸟鸣声,什么都没有。

她扭头想要回去,却糊里糊涂的一下撞到了门框上,“啊......”

“好疼啊!”

她揉了揉额头,抬头,只瞧见了“龙锦轩”三个隽永的笔墨。

“什么地方啊,头都撞疼了......”蓝萱嘟囔着,用手臂撞开房门。

一股幽幽的桂花香扑面而来,蓝萱迈开步子,跨过门槛。

进去了,才知道这是一间卧室。

看满屋的喜气,就连床单锦被都是大红色的,蓝萱猜想,这定然是件新房。

只是,这是谁的新房?

蓝萱后背猛然一凉,她退回去看了看门匾,忽而什么都明白了。

这里,是龙泽为莫云锦建的宫殿,而这“龙锦轩”就是他们的新房。

若是以前,龙泽提起莫云锦,蓝萱都会吃醋不高兴。可是,这会儿,看见了龙泽所有的心思,全部都花在了莫云锦身上,蓝萱却不觉得生气。

只是心疼,不为谁,就是心疼。

冰波纹纱窗上的“喜”字仍在,蓝萱看见了,眼睛有些发胀。

明明这一切都是为了莫云锦,她却好似主角是自己,只是早已没有当初的喜悦,只是绝望,关于一切爱恨,身不由己的无奈!

蓝萱环视着屋内的布置,忽而,瞥见了墙壁上挂的剑。

第一眼,蓝萱就猜到了,这一定是紫月剑。

相传拥有紫月青阳剑的男女,会生生世世的相爱相守!

青阳剑,蓝萱见过。她早该猜到,紫月剑也该在皇宫。

处于好奇,蓝萱踮起脚跟,想要取下那悬挂过高的紫月剑。可是,挣扎了半晌,就是够不着。

若是以往,莫云锦飞身就可以轻易取下剑,哪会像现在这般......

蓝萱累的气喘吁吁,低头喘息的空隙,才发现,剑下方还挂着一副画。

画中的女人正是荣姬,哦不,蓝萱想,这该是真正的莫云锦!

她身着一袭赤色抹胸百褶裙,完好的身形若隐若现,肩部罩清雪薄烟纱,清丽非常。她的四肢都佩戴了粉色铃铛,充满了异域情调,似乎在跳舞,感觉整个人的气场充满欢愉。

她未施粉黛,洁白的小脸俏皮灵动,英气逼人。绝不是浑身珠光宝气的荣姬可以比的。

原来这就是莫云锦,难怪龙泽如此喜欢,蓝萱在心底轻叹。

画的右下有两行小字,细看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蓝萱轻轻的念着,不知不觉竟眼前模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伤心,为什么如此想要大哭来发泄。

心里好像压抑了太多太多事情,让她只想爆发,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她吸了吸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却一抬眼瞥见画卷上的一抹亮色,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左肩,那个为什么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

我到底是谁?是蓝萱吗?

蓝萱突然茫然了,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怀疑自己的身份!

她真的如炎逸辰所说的,只是他的妹妹吗?

为什么,她有种强烈被骗的感觉?

蓝萱的指腹轻轻抚过画卷,那每一寸纹理,都是一段回忆,一次心灵的拷问。

在看到画上女子的胎记时,蓝萱几乎要将玄浪的一切全部否定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却强烈的觉得,她决不是蓝萱,不是,不是......

她就如四年前初醒一般,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一叶扁舟置身大海,怎么也找不到停靠的海岸......

我是谁?谁能告诉我?

***************

听见内侍汇报,有人擅闯云罗宫时,龙泽气得拿起青阳剑就赶了过来。

他早已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是谁这么大胆?!!

宫门敞开着,龙泽的眉皱得更深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去龙锦轩,他的云锦,他的紫月剑......

他一路狂奔的跑到那儿,门果然是开着的,他警惕的正欲拔剑。

可是,一进屋,看见的不是别人,正是莫云锦!

纵然背对着他,但他怎么会认错,这朝思暮想的人,他一刻都不曾忘。

她似乎太出神了,竟连他进来都不曾知道。

内心狂热如排山倒海,化作嘴边却是无声叹。

龙泽的手紧紧的握着青阳剑,他怕这只是幻觉一场,就像无数次午夜梦回,梦醒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女子的指尖一点点移动,龙泽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身上,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轻呢一声,“云朵——”

不是云锦,是云朵!

突然响起的呼喊,让蓝萱身子一顿。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在她空白的大脑炸开了。

她的整个人都僵硬了,耳旁嗡嗡作响。

云朵、云朵......她终于知道谁是云朵了。

“我亲爱的小白龙啊,你不会孤单,永远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不管相距多远,云朵一定会穿山越岭回到你身边......”

她记起来了,这是她的承诺,她的承诺!

云朵,衷心藏之,何日忘之......

......

云朵,没有弱水三千,我的后宫只有你一人。纵使他日我登基称帝,我也会为你帝侧无妃,这是我的承诺,一辈子不变的决心。你要牢牢记住,没有妃子,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

云锦,嫁给我,和我一起睥睨天下,愿意吗?

......

云锦、龙泽......云朵、小白龙......

那些关于他们的过往一一在眼前划过,她想起来了,泪水却再也无法抑制的爬出眼眶。

四年了吗?为什么她觉得比过了一辈子还要漫长!

她终于想起了生命中最宝贵的一切,那些过去,她怎么可以忘记呢?

“小白龙、小白龙......”蓝萱几乎大哭的喊出他的名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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