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藤萝
章亦深脸色阴沉,怒极反笑。
“很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的学校我不去投资,却偏偏要主动向X大示好,还费尽心机地请来了你所有的同学和老师,你说说我这是为了什么?”
纪清浅再次冷笑。
“你可千万别说是为了我,这个理由太可笑了,我也受不起。章亦深从来不做亏本买卖,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证明章氏资金雄厚,根本没有财务上的困扰罢了。”
“你说得很对,我章亦深是个没有心的人,连做慈善事业也是别有用意,这世上还真是只有你最了解我。”
他蓦然伸手扣住了纪清浅的下腭,劲力很大,纪清浅吃痛,却连哼也没哼一声,眼眸中笑意翻涌,瞧在章亦深眼里只有令他更为恚怒。
“你既然这么了解我,所以我们俩注定要纠缠在一起,一生一世,你别想我会轻易放过你。”他的唇在纪清浅唇上扫过,温温一触又放开,俊逸的脸上全是层层乌云的风雨欲来。
章亦深抛下这句教她冷寒的话就走了,阳光穿透纱窗而入,床上凌乱的痕迹就象一个巨大的讽刺,昨夜的至死欢愉,说到底只不过是灵肉分离的一场游戏罢了。
清醒时,憎恨的仍是憎恨,禁锢的仍是禁锢,*从来就与情感无关。
纪清浅慢慢地走到浴室,打开花洒,滚热的水柱喷淋在身上,热气很快便蒸腾了满屋,她一遍一遍地清洗着自己,仍然觉得身体里全是章亦深的味道。
她不是那种逢迎的女人,对章亦深的态度无可无不可,在床事上也很生涩,偏偏章亦深却异常迷恋她的身体,她有时突发奇想,难道他厌倦了顺从的女人,反而对她这根倔强的木头特别感兴趣。
总之她是尽一切可能惹他生厌,而章亦深好象对她的一切行为都免了疫,偶尔生气过后也是很快便云淡风清。
七年来,无论她怎样有意无意地触怒章亦深,他对她愤恨也好凌虐也罢,始终不曾弃她而去,他对女人向来没什么长性,而她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的佳人,闲时揽镜自照,自己也会诧异为什么能在他身边呆上七年之久。
她越来越弄不明白他的心思,索性就这么麻木下去,慢慢地,偶尔也会于两人肉体的纠缠中体会出某种趣味,她就象一个吸足了*的女人,明知是穿肠的毒药,却仍是堕落迷醉不能自己。
又或许是觉得此生光明不再,抽身已嫌太迟,便不如沉沦。
就好象这具身体,再怎么费力地刷洗,欢爱欲望的烙印早已生了根,触目丑陋怪离。
这世上有一种藤萝,相依相附而生,互相依靠吸取对方的养分而生存,她想,这也许正如她的命运,注定要和章亦深绑缚在一起,生生世世无法脱离。
穿好衣服走出浴室,伸手到酒柜里取出了一瓶酒,拿一个大杯子倒了,一口一口地喝,她家里收藏最多的恐怕就是酒和咖啡了,酒精可以让人沉醉,咖啡可以刺激麻木的神经。
如果不是靠这两样支撑着她的生活,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沦落到进精神病院的地步。
就在这时,门铃被人按响了,按门铃的人极有礼貌,轻按三下,无人回应后才敲门,客客气气地说道:“雅香居送外卖。”
雅香居是出了名地店大欺客,等闲有身份的人尚且要预约留位,贵宾卡的发放更是比出国办护照还要严格,开业至今也不过发放了区区三十张,拜章亦深的面子,她有幸尝过一次雅香居的手艺,味道是没得话说,价格则让人矫舌难下。
这样一家架势排场惊人的店子,居然会亲自送外卖?
纪清浅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立刻回绝道:“对不起你走错门了,这里并没有叫外卖。”
那人仍不以为忤恭敬地说道:“是章先生打电话叫的外卖,吩咐我们在半小时内送来这里。”
鲜滑的鸡丝粥,金黄的蟹肉汤包,香浓的粟米汁,来人将餐点一一摆上,礼貌地告辞离去。
这些食物都是她爱吃的,上次去雅香居时,她随口就点了这几样,想不到章亦深倒很细心,当时虽没说什么,暗地里却记得一清二楚。
不能说章亦深对她不好,只要纪清浅不刻意去触怒他的时候,两人相处得还算不错,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客客气气。
但她却总是忘不了,当初他是用怎么样卑劣的手段来得到她的。
她一生也忘不了,所以他为她做任何事,她都可以忽略不放在心上。
她也是个没有心的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