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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静水深流

胶囊?雷扬玩着丁松送给他的这小玩意儿,难道这就是我30岁的生日礼物?雷扬一声冷笑!甩手将胶囊扔进了垃圾筒里。这是他昨天生日,自己都忘了,丁松扔给他一大包生活用品里面带着的。他起身,修长的身形立于窗前,拿出烟和打火机,优雅的斜脸抽着。袅袅烟雾腾腾升起,雷扬凝望着眼下的南京长江大桥,车来车往,繁华依旧。他,孤单依旧.......

丁芹端着咖啡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萧索的他落寞的抽着烟;多年来永远相同的一幕:他永远是一个人的,一个人在抽烟,一个人,在想她.......

“扬,咖啡好了。”丁芹放下来,踢着高跟鞋想走近他。雷扬察觉,冷冷的答:“行了。”丁芹苦笑,这热脸贴冷PP的事,她都不知道干了多少回了!

丁芹有些犹豫,不肯走。雷扬抽出打火机,不停的开关。金属质感的银白色系,此刻发出冰冷的叮叮声,似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丁芹却还是忍不住,“扬,今天降温,别回去得太晚了。还有,......别喝太多咖啡了,你的胃受不了的。肝也越来越差的。”

雷扬不但没听进去,反而竟嘲讽式再点起一支烟!丁芹忍着眼泪出去了。她想,从头到尾都是你自愿的,所以——你是自作自受!

身后的关门声响起,雷扬知道自己又一次伤了她的心,但是他也无能为力。多年来,她跟着他做秘书,他早就和她说过了,不可能回应她的。不过显然她和他一样的固执。从那么多年前起就是这样,雷扬最初还是讨厌丁芹的,讨厌她的过于主动和过分粘,讨厌她的霸王硬上弓!

雷扬掏出脖子深处,那条洗得都已经有点发白的缎子,轻轻抚摸。那条本来淡青色,现在已经接近于纯白了,但雷扬还是不舍得丢弃。他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度了。雷扬的生日其实并不是身份证上的,因为他改过名的,不要了卓未扬这个名字。早年还有学校时,芊芊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奥妙,一直以为他生日还没到。

其实真实的是提前的,当他问她要生日礼物时,她才知道原委,着急中直接拔了那天松松扎着头发的长缎子,还绾好缠在了他手上。当时雷扬恼怒她的无准备,她只吐吐舌头,就用一根缎子打发了他!还强迫他一定要戴上,雷扬当时直接觉得娘,娘得很!

可是,后来,他没想到芊芊走了,什么也没留下,他又把这根早就藏在角落的小纪念找了出来,紧紧捂住。用绳子加长缠住,绕在脖子上一戴就是七年.......

长年累月,金属都还会生锈呢,缎子终究还只是布料一根,本来就只是普通的用来绑头发的普通小物件而已,沾汗后又臭又旧,洗了后竟开始褪色!雷扬慌得忙拿去干洗,但是七年啊,一根薄薄的小绳子怎么能敌得过七年的漫长光阴,终究还是褪变得淡、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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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初,那晚,芊芊误会他的那晚,他就应该不顾一切的追上去!因为,自那晚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当时担心芊芊情绪失控,他特意打电话给聂书琴请她帮忙。可是,竟没想到聂书琴后来也不见了!找不见,芊芊和聂书琴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当时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毕业论文已经答辩完。但是,雷扬等了那么久,他们都没有出现,没有领毕业证,没有在小屋回来过!

雷扬日日夜夜都在他们租住的小屋等候,可等来等去的也只是房东,而没有那三个人。他不知道,彼时,他们三人已经几乎把医院当成了另一个家,哪还会回来。就连刘算回来也是累到后半夜了,聂书琴精神状态那么差,他哪也早回来!

雷扬曾在刘算下班的路上成功堵住过他一次,但是,得不到任何答案!当时刘算心情看上去很不好,行色也匆匆,雷扬拦下他就问芊芊到底在哪?哪知刘算并不理会,环顾四下的就跑了!马路上车来车往的,刘算一插入车阵,雷扬竟没能跟上!

雷扬没能跟上,刘算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那天他是到公司辞职去了。雷扬是后来跑到他公司去问才知道的。当他们公司的文员告诉他时,雷扬才知道,才知道——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的离开!

毕业了,雷扬一面准备司法考试,一面打听芊芊的下落,他知道聂书琴是扬州人,刘算是银川人,两人父母均不在了。问过所有同学,老师,大家都不知道芊芊去了哪里。雷扬给她家里打了电话,问她爸爸也问不个所以然来,他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她爸爸不信,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也没见过!

雷扬疑惑了,难道芊芊从来都没有和她家里提过他吗?他难受了。不过,说实在的,他也没有和他妈妈提过她,本是想正式见面的时候再告诉的。可惜,再也没这机会了......

雷扬怕太吓着老人家,他不敢再问太多。七月毕业后,他就在校外租了一间房子的,看书也看得心不在焉的,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三个人一起不见了!刘算在商学院的同学,也完全没有他的联络方式。

九月的国家司法考试,雷扬独自一人上了战场,他将那条芊芊亲手缠绕过的缎子,恭恭敬敬的摆放在考桌上,很难的题目,是,这是全中国最难的一个专业考试,因为通过率太低!彼时,他还以为自己以后肯定做律师或法官,才考得这么的搏命。

雷扬一微抬眼,小小的浅青色缎子给了他无限的勇气......两天,四场考试,12个小时,分分钟他都都警醒得很。抚摸着小小它,就好象小小的她,雷扬镇定的交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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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底出成绩,这之前,雷扬都没有找工作,他,去了广西.......当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芊芊一向崇敬的父亲面前时,韦爸爸并没有惊讶。他甚至都没抬眼看雷扬,依然镇定的浇着花。雷扬坐着飞机来的,但还是相当的疲惫,他低眉顺眼的出现在芊芊家的小院里,背着包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叔叔,您好,我叫雷扬。”

韦爸爸扶了扶眼镜,却没有转脸看雷扬,他知道,他迟早要来的。自打宝贝女儿千叮万嘱绝不能向这个人透露她的行踪时,她算定这个年轻人一定会来的。

韦爸爸收起水壶,水洒得够多了,“进来吧。”雷扬一阵喜悦,疲惫也一扫而光,跟着老人家进了门。

这是一个典雅得有些象四合院的别致小院,雷扬环顾四周,小院不大,却藤缠藤,树缠树。郁郁葱葱,角落有成形的石,错落有致,雷扬知道,柳州是石都。进屋后,家里很朴素,陈设也很简单,但也有一种气氛在,——这是芊芊磁场,这是她长到十七岁的地方,是他爱的人养成精灵的地方......墙上挂着一条毛笔书法,写着四个字:“静水深流”。

雷扬看着那四个字,怔忡的发呆。四个字写得苍劲有力,行云间却又透着一股潇洒。雷扬也练毛笔的,自己也写得不错。但是同行的他知道,字体可以写得好,但字中的体现的意境却是浑然天成,怎么也模仿不了的。

以前他临摹古时书法大家,字形练得到位得很,却总写不出那种一眼就看得出的韵味来!以前他也会安慰自己,写多了人成长了自然意境也出来了。现在,静水深流这四个字让雷扬震撼了,结合他现在的心境,他开始佩服起韦叔叔的心胸来。不知这会是哪一年写的,但这是一个有着人生阅历的人,对半辈子的抒怀。

雷扬的父亲也会练字,钢笔字。写得有形有款,行书楷书隶书都很厉害,却从来没有给雷扬过一种祟敬感。今天来韦家,看到这个家,看到这幅字,雷扬瞬间参透岁月这件事,在全中国的各个角落里,都会有象韦爸爸这样的人,成家立业,儿女长大成人,无所予求,看透世事,所以静水深流......

难怪雷扬对自己父亲没有这样的敬畏之情,他太年轻,年轻的爸爸,年轻得好象他哥哥一样。而面对大千世界的花花诱惑和争名逐利,又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静水深流?这是年轻的雷扬,现在无法体会得到的豁达,而他现在没工作,没目标,爱人失踪,他做不到......

韦力放下水壶,用毛巾擦手,身后的雷扬就一直端端正正的站着。韦力转头,看他还挎着那包傻愣的站着,就指着椅子向他说:“坐吧。”雷扬立马放下包,坐了下来。哪知这几把都是竹椅,他坐得过于重了,马上发出两声“咯吱”的叫声,雷扬又有些尴尬,马上拼扰了腿,一动都不敢再动。

韦力给雷扬倒了杯水,雷扬又紧张得起身:“您,您不用客气。”这是他认准的岳父,怎么可能不紧张!他注意到韦爸爸的手,他自己就是练毛笔的人,首先就注意到叔叔中指那因为长年握笔而大面积覆盖的茧,这个他也有。只几秒,雷扬就清楚的观察到叔叔手的皮肤很厚还很黄,手背上也有茧,指甲带黄,尽管洗得很干净,也绝比不上他爸爸那双养尊处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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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力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表情僵硬,两毛刀眉,中间眉心相连,这种人,最是倔强。他想起了女儿的叮嘱:“爸爸,我现在在深圳。九月就要参加司法考试了。但是其实我没多大的信心!因为我现在状态很差,心情真的很不好!”

女儿的声音是前所未有过的低落,韦爸爸很是担心:“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肯说,“爸爸,我不知道耶,发生了一些事,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我不敢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好,很害怕。但又会相信自己,我可以的。”

韦力知道,她女儿遇到挫折了,她才21岁。他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是人成长过程中避无可避的。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上去女儿现在的状态真的很差,但是他们韦家人应该是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他正想说些什么,女儿却率先抢道:

“爸爸,当年你和我妈上山下乡特别难吧,做支青我也不能理解,只知道你们当年高考时特别拼。您也是考了两次才考上的。你们当时已经结婚了,我想我也遇到了这样的挑战了。有时候,咬一咬牙,可能就熬过去了,是吗”

韦力竟然说不出话来!他想安慰女儿的话,她竟已然想明白了!“芊芊啊,做人,做什么事,只要记住一样,千万不能放弃。一放弃,就什么都没有了。最苦最难,一定要记住这一条,而且一定要做到,知道吗?”

芊芊哽咽道:“爸,我知道了,也一定会记住和做到的。我还想求您件事,行吗?爸,您别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说实话,到今天,我都没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象很乱,又很忙。我来了深圳,这里真的好难,不好找工作,工资又低。我以后会每个月给您打一个电话的,我想求您件事,以后若是有人,我同学......男同学来问您我去了哪里,您千万千万别告诉他,成吗?”

“同样的话,我已经和弟弟说过了。爸,你一定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在学校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没有,爸,我不喜欢这个男生的,万一他找来的话。我也不想见他的。可能,可能他也不会来的。又不知道我们家在哪......”

韦力不操心是不可能的了:“芊芊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女儿反问他:“爸爸,你相信我吗?”

“相信!”

她的声音已听不出哽咽:“那就好,你一定要相信你女儿,不会韦家脸上抹黑的!”韦力长叹,孩子已经长大,她会有心事,会有自己的难事,你掌控不了她的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正象儿子韦真一上大一,就喜欢上一个脚有残疾的女生。韦力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还能做什么呢,真拆散他们不成?韦真恐怕要上吊的,儿子和女儿蛮像的,也像他们妈妈一样,太重感情,这是要吃亏了!

家里没一个人像他,一副隐士的生活状态,女儿去了深圳,儿子去了北京。就只剩他一个退了休的小老头,天天在小院里自娱自乐,浇浇花,喂喂鸟、打打太极、练练字,让阿猫阿狗陪着。直至这位年轻人的到来。他,会是女儿口中的那位不速之客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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