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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走向城市

生命的不确定性,让生活随时在改变。然而有些改变是人通过自身努力实现的,而有些改变则是上苍命定的。我小说的主人公蝴蝶的命运也在改变着,然而我无法确定她的改变是属于何种。

日历掀开了新的一页,生活由此开始改变。

当穿着仅有的一条花格子连衣裙独自踏上西去列车的那一刻,生命在此时成了一道分水岭。我明白我的世界从此就会注入一种新色彩。至于这是怎样的一种色彩,我无法预知。但可以肯定那是一种别样的色彩,一种可以让我永生难忘的色彩。

火车飞快地行驶,我眼中的世界不断变化。由山区到平原,由绿色到黄色,由熟悉到不熟悉……虽仍然避免不了落后与破旧,但我却再也不觉得那般可憎,反而觉得眼前的一切如此可爱。

也许你会认为那是一个即将远行的人在对过去曾经生活过的土地的留恋。那么,错了。它们的可爱是因为它们将远离,而我也不再需要与它们陪伴。要知道对于它们,我是做梦都在想着摆脱。心情的轻松与愉悦才有了这种感觉。

飞奔的列车带来了一种畅快,我似乎有了一种飞翔的感觉,如蝴蝶般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觉。

不,我真的是在空中飞翔。因为我是蝴蝶。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可我的名确实叫蝴蝶,而且还叫甄蝴蝶。父亲一生只有两大爱好。一个是喝酒,喝劣质白干。另一个是搜集各类蝴蝶,做成标本。正因为他对蝴蝶的爱好,所以当我降临于世时,就取了这个名字。当然他还有个想法,那就是希望我长大后能够像蝴蝶那般美。

蝴蝶是一种美丽的昆虫。而我叫蝴蝶,与这样一种美丽可人的小东西相符吗?

这你尽可以想象。如果我是一个丑八怪的话,叫这样的名字定会让人忍俊不止。可事实上,我没有让父亲失望。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我出落得越来越秀气,也越来越美了。

此时此刻,一个美丽而质朴的山村女孩正渐渐远离家乡,到另一个发达而繁华的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大都市去求学。这对女孩来说是何等的幸福而荣耀。

那的确是一种幸福与荣耀。在那个山村,落后的山村,她是唯一一个通过求学而走向城市的人。她应该感到幸福与荣耀。

火车不断前行,我感觉自己与那个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越来越近。因为在不知不觉中眼前的一切变化太快。原有的一片落后被不断出现的一个个开发区与高新技术区所代替,低矮的房屋变成了一座座高楼。

一切是那么新奇,而繁华也正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体内的血液流动地异常迅速,甚至有点沸腾。

正为新生活的到来而兴奋不已。

因为我真切地感知,我将要生活三年的城市马上就会出现在眼前了,而遥远故乡的一切此时在脑中仅仅成了一个概念,我正全身心接纳这个即将出现的陌生城市。

然而当我真正进入这个城市生活的时候,却发觉原有的一切美好设想离我是如此遥远。我不得不面对生活中的实际问题,最重要的还是生计问题。我得吃饭得穿衣得有日用品,而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钱。

你们知道,我来自一个落后的山区,家里本来就没什么收入,为了我的大学学费父亲已经东挪西借了。再说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在上学,你尽可以想象我拮据的日常生活。每天我要为如何省下一块钱而大伤脑筋。如果当时知道这儿的消费如此之高,那我肯定不会填报这个中国沿海最大城市里的大学。然而,现在,既然来了,我只能想方设法来让自己生活下去。

当然,仅仅节约是不行的。因为每一个女孩都爱美的。看着别的女同学穿着时髦而漂亮,心里总是羡慕不已。看着别的同学每天都能吃上好的饭菜,再买上许多零食,而自己只能以素菜加汤来过饭,还美其名曰是为了减肥,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女孩子都是虚荣的。所以为了能够使自己的生活现状有所改变,我不得不尝试着去打工。我做家教,我做服务生,我做推销员……任何能够使我有尊严地挣到钱的工作我都做。

一年多来,我不仅挣够了自己的生活费与学费,而且还能让自己穿上好一点的衣服。同时也尽量不让父母寄钱来,因为我觉得应该为父母减轻一点负担了,毕竟家里很困难。

然而,在我为生计而忙着打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的学习成绩越来越差。对于成绩,我是最担心的。我明白,像我这样的专科生在这个大城市里到处都是,再说成绩那么差,将来如何能找到好工作呢?即使上帝宠爱我,让我在这个城市找到工作,那也无非是一千多元的工资。这点工资怎么在这个城市生活?这不符合我的理想。

所以一直以来,在我的深层意识中,一直渴望自己的成绩能够好一点,如果可能的话,将来读本科。因为在刚入学的时候,老师曾给我们说过,每个班有几个专升本的名额。然而凭我这点可怜的成绩,如何能够争取到这个名额呢?很显然,要实现我的愿望,我得把专业成绩搞上去。可我哪有那么多的精力呢?

突然这间,我发觉活得很累。真的很累。不但是肉体上,还有心灵上。

于是我的脑中有了一种别样的渴望,一种不可告人的甚至是丑陋的渴望。并且这种渴望不时地在我脑中闪现,强烈地占据着我全部的意识,不断地噬啮着我的灵魂。

我发觉自己无法理智地压抑这种渴望。我发觉我正在慢慢地改变,观念与认知的改变,性情与态度的改变。甚至肉体也在悄悄地变化。近来,我身体里常有一种躁热不定的感觉。

此时,生活中一股强大的洪流正在慢慢向我靠近,而我洁净的灵魂却在渐渐远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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