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

几个人匆匆赶到TONY说的国道上，现场已经围了一些媒体，宋汀璇颤颤巍巍地下了车，是一辆轿车与大货车相撞，救护人员正在极力抢救伤者。

同事已经准备好话筒和机器，准备先采访目击者。

宋汀璇迷迷糊糊地走进现场，双脚像是不受控制般接近被撞到翻过身的轿车，直到她辨认出车子的车牌号码。

她愣愣地站住，脑子里所有的景象被搅在一起，从空白，直到一片漫无边境的黑。

她记得昨天晚上她抱着已经两岁的觉昕，陪他一起玩着他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而乔楚兴高采烈地四处收拾着东西，因为第明天是觉昕3岁的生日，程子燊答应了要陪他们一起去水族馆。

而现在他们就被压在这部黑色的机器下面？

耳边传来救护人员的叫声：“车门锯开了，快，把伤者抬出来！”

宋汀璇拨开挡在她前面的记者，疾步冲过去。

“妈……觉昕……”声音沙哑凄冽，被风吹成的碎片。

虽然她和乔楚相认，但母女间的感情再也不能回到小时候的了，更何况她心里还有一个梗，所以她能不叫妈的时候便不叫，现在这一声，却是如此凄凉。

记者的镜头纷纷拍向这个无端冒出来的伤者家属，只见她冲过救护人员的防线，直接跪在轮子朝天的轿车旁，一声声得喊着亲人的名字。

“觉昕……妈……你们是不是又要丢下我一个人了？”

她用手掩着自己的脸颊，泪水不断地从指缝里流出来，那样汹涌的趋势，仿佛是要将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似的。

林珞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阿璇簌簌发抖的背影逐渐在她的眼里模糊起来。

“天哪……”她颤抖地发出声音，是惊讶，但更多的是对阿璇的担心，她怎么能承受得了？

那天的Y市的晚间新闻，不断地播放着中午发生的那场车祸，“本市最大的‘天籁’商厦老总，与一名不明女子驾车在国道上与一辆外地货车相撞死亡，车内还有一名男婴，因为被他们紧紧抱住所幸没有大碍，目前不明了其三人的关系，而货车上的人无一死亡。”

然后画面上便出现一个哭喊凄冽的女人，她紧紧抱着全身是血的男婴，鲜血一点一点染上她浅色的外套，触目惊心。

她已经泣不成声，脸埋在男孩的身上，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她不停地颤抖背影，声音与男孩稚嫩的哭声混在一起，叫电视前的人心生不忍。

“阿璇……”林珞拍了拍她的肩膀，蹙紧着眉头，心底的恐惧没有止境地扩散。

阿璇从知道觉昕还活着就一直这么紧紧地抱着他，好像他马上就要消失一样，就连医生要检查他有没有伤口的时候她还是抱着不放，她已经维持着这个姿势几个小时了，怀里的觉昕早已睡去，点滴也已经打完了。

“阿璇，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中午都没有吃……”她抚了抚阿璇的头发，此时的阿璇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嘴里喃喃一直在自语。

林珞靠近她，不禁睁大眼睛。

她一直以为阿璇说的是觉昕，原来她说的其实是觉曦！

一个人在受到打击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心底最深的那个人，林珞背过脸，一滴眼泪悄悄滑下。

以前她一直从觉得阿璇是不怎么喜欢程觉曦的，对程觉曦的好远不及程觉曦对她的，原来只是阿璇一直隐藏得好，只有在此刻，才无止境地爆发，好像她此刻紧紧拥抱的不是小觉昕，而是程觉曦，从她僵硬的手指可以看出来，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拥抱。

林珞没再说话，只是推门走出病房，等在外面的丹芩和纪一源见她出来便都立刻站起来。

“怎么样？”纪一源首先问。

“医生说觉昕没有什么，只是阿璇的情绪很不稳定……”

林珞并没有把宋汀璇一直叫着程觉曦名字的事告诉他们，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也很苦。

其实她有一段时间是很迷恋纪一源的，后来发现他其实喜欢的是阿璇，而且默默喜欢了十几年，着种深沉的感情是她无论如何也撼动不了的，所以她也只有把心思藏着，最好更够尘封个千年百年，一起烂到黄土里去。

三个人无声无息地坐在走廊里，现在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等，等阿璇自己走出来。

突然一阵急躁的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一个妇人扶着一位年事已高的婆婆，后面还跟着几个中年男子，一行人急匆匆地走来。

这样的架势让纪一源忽然想到什么，他霍地站起身，挡在病房门口。

“让开！”拄着拐杖老人厉声喝道。

纪一源不动，还是那样站着，低头看着一脸怒意的老人。她身旁的妇人还在不断抽噎着，细碎的哭腔溢出喉头。

“好了，你别哭了！”老人用力敲了下拐杖，那妇人下意识地一缩。

“老公都被人家抢去生了个儿子了，你却一点都不知道，现在可倒好，两个人不能同生倒同死了！”

“不会的，子燊不会的，我真的不知道……”妇人说着又哭起来。

老人甩开她的搀扶，用拐杖敲着房门。

“怎么？母亲做了不要脸的勾当，当女儿的不敢出来见人啦？”

“程老太太，逝者已逝，你再这般讽刺也不能挽回了！”纪一源沉声道。

“小伙子，可别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小心和‘已逝者’一样，搞得家破人亡！”程老太太冷哼一声。

“这也是我的事，不用您来操心，如果你只是来讽刺的话，请回吧！”

“你！”程老太太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或许是纪一源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势，竟叫程老太太没有办法继续她想说出口的辱骂，她粗重地呼吸着，刚刚经历的丧子之痛让她脸色苍白，她回过脸盯着还在不断哭泣的儿媳，“够了！要哭回去哭！”

妇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暗淡的眸子缓缓盯向纪一源，随即又无力地垂下，走上前挽住程老太太的手腕，“妈，回去吧……”

项丹芩站在林珞身后，紧紧地捏着她的衣角，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那头也没有放开。

“这就是小古的奶奶和妈妈？”她颤巍巍地问。

林珞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第一次发现竟然没有一句话可以说出她此时的心情，她想纪一源和丹芩肯定也一样的，她们现在都在担心一件事，而这件事的气息正在越来越近，以一种无法阻挡的趋势，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结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