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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结姻缘

昏昏沉沉的,谭悠悠睁开眼睛,屋里很安静,不远处的香炉散发着隐隐约约的异香,雪娘正坐在几案旁专注地做着针黹。她翻个身,敲敲脑袋,希望神智能清明些。这次又昏睡过去多久了?大概是她的翻身惊动了雪娘,雪娘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倒了杯水过来:“娘子,您醒啦,喝口水吧。”由于毒性发作的缘故,每次昏迷醒来谭悠悠都很渴。她慢慢喝下,反而觉得喉咙更如火燎一般疼痛,但是不喝水,口里又干得难受。

“娘子,那个缱绻居的垂云娘子来府上找过您好几次了,不巧您都没有醒来。”这些日子以来,雪娘已经养成向她报告在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的习惯。

“垂云?”垂云来看望她实在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令谭悠悠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粗得像砂子磨过水泥地一样,“她有说是什么事情吗?”

雪娘摇摇头,正在这时,一个小丫鬟进来了,她禀告说垂云在府外求见。找了这么多次,肯定有什么事了,于是谭悠悠着小丫鬟请她进来。垂云依旧美得那么倾国倾城,跟谭悠悠病怏怏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大名鼎鼎的垂云娘子亲自到访,那些王孙公子、巨商富贾一定都妒忌死我了。”谭悠悠笑着调侃道。

垂云淡淡一笑,说:“奴家冒昧了。听说谭娘子病重,特来探望。”

“哦?”这是真的吗,谭悠悠自问跟垂云一点都不熟,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差点丢了小命的情况下。

垂云似乎看出她的心思,说道:“谭娘子不必担心,奴家此次来,一是为了探病,二是为了辞行。”

“你要去哪儿吗?”

垂云点头道:“奴家已自赎身脱了乐籍,以后便是良人。探过您后,便会离开京城。以前的事,奴家很抱歉,请娘子原谅。奴家想过了……”垂云叹口气,继续缓缓道,“即使脱了乐籍,奴家还是不能和李阿郎在一起罢。这个世界上,娘子才是唯一了解他的人,也只有您,才能获得他的心,令他幸福。而奴家,不过是他生命里一个无关重要的过客罢了,这一点为什么奴家到现在才明白呢。”

眼前的这个垂云根本就不像第一次遇见时候的那样,那时的她,高傲而令人敬而远之;现在的她,和气得像个大姐姐,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谭悠悠还真有点不适应,到底是什么令她有如此之大的改变?

“多谢谭娘子您,那晚见了您之后,奴家忽然发现,以前的自己太执着了,明知不是自己的东西,还一意勉强。如果不是娘子,奴家现在还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呢。”

“哦。那你准备到何处落脚?”

“除了京城,天大地大,总有奴家容身之处。”垂云莞尔一笑,站起来欠身道,“那么,告辞了,希望娘子早日康复。”

“向李鹤年辞别过了么?”谭悠悠忽然生出一些不舍来。

垂云身形略顿,但是没有回头,她道:“不了,请娘子代奴家向他告辞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谭悠悠有些怅然若失看着她的背影,垂云,似乎永远也不再回来了。

谭悠悠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李鹤年心里焦急,得到谭悠悠的允许后,便忙张罗婚事来。时正夏末,李府派了媒人携羔羊、雁、酒等上谭家行了纳彩之礼,然后经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终于到了亲迎这天了。

虽说婚礼在傍晚时分举行,两家人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谭悠悠奇异地一整天都清醒着,任由丫鬟们帮她梳妆打扮。她端详着铜镜里的人,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一双眼睛熠熠生辉,略施朱粉的脸庞,显得比平时多了些血色,还有一点朱唇,是最时兴的樱桃式样,怪不得很多人都说,结婚那天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日子。

李鹤年家与当朝李氏皇族渊源极深,虽然他没有品阶,但当今圣上特下赐五品官服,所以谭悠悠的嫁衣乃是五品五树五等大袖礼衣。雪娘帮她穿戴上这些华美繁复的衣饰,谭悠悠觉得整个人都淹没在沉甸甸的衣服里。此时,一个老妈子进屋来禀道:“娘子,男家催妆来了。”

随姆妈进来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童朝谭悠悠揖首,展开手中卷子,朗声读道:“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施;自有夭桃花菡萏,不须脂粉污容颜。两心他自早心知,一过遮阑故作迟;更转只愁奔月兔,情来不要画娥眉。”

小童读罢,雪娘她们扶着谭悠悠拜过祖先后,谭老爷依礼设设筵用醴给女儿,同时也是为了等候新郎。待谭悠悠拜受酒盏后,他按古礼父亲的戒示道:“敬之戒之,夙夜无违尔舅姑之命。”而后,谭夫人送她到西阶上,为她整钗敛衣,并戒语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从此以后,便是李家妇了,谭悠悠想起以往种种,眼泪不禁夺眶而出。谭夫人抚去她的泪水,低声道:“别哭了,大喜的日子,不吉利。我的女儿长大了,嫁人了,一定要幸福啊。”说着说着,她自己也不由流下泪来。此时有使者报催新郎已到,紧接着李鹤年就抱着一只白雁出现了,一身赤色盘领袍衬得他愈发英挺。他一看到谭悠悠,眼里就充满了幸福的喜悦。

叩拜过谭老爷,这对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谭府大门外,李鹤年登上马车,把引车绳交给谭悠悠,旁边的老妈子扶谭悠悠上去,又另有雪娘和一个丫鬟分别在两侧相对而坐,把马车两旁的几扶稳。李鹤年下了马车,在礼乐声中骑马领在前面,往李府而去。

李谭联姻轰动了整个长安城,不但因为这两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这场婚姻蒙受当今圣宠,更因为李鹤年自冠礼后一直是城中不少待字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大家都想看看突然冒出来的谭氏娘子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独占鳌头。谭悠悠自然不知道,在传出成亲消息的一个多月来,她已经成为长安城中三姑六婆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每一个人都在猜测李鹤年为何要娶一个生命垂危的女子,对于爱情一说,有信的,也有不信的,还有半信半疑的,甚至还有人设赌,赌谭悠悠还能活多天。而城中的大夫更因为这件事赚了不少,因为很多人偷偷塞钱给大夫们打听谭悠悠的病情。

婚车穿过重重的争相观看的人群,好容易终于到达李府。谭悠悠手持团扇遮住脸颊,由雪娘扶着到一长条毡席上,随着她行走,不断地有人轮着替换毡席把她引向靑庐,不让步履着地。所谓的靑庐,就是在家中用青布幔搭成屋状,称为“登虚帐”,新人在此行交拜之礼。

一番繁文缛节之后,谭悠悠终于可以坐在寝室里了,虽然仪式还没有完,但终于可以歇息一会儿了。不久,李鹤年只身进来,谭悠悠朝他身后张望几下,不由问:“不是说有闹洞房吗,怎么没人?”

李鹤年在她身旁坐下说:“怕你太累,人都挡回去了。怎么,觉得要更热闹些吗?”

谭悠悠摇摇头:“不呢,怕怕的。”说着,就要放下手中的团扇。旁边的雪娘连忙挡住她的手,小声提醒道:“娘子,却扇诗。”

“哦,一时忘了。”谭悠悠吐吐舌头,用团扇遮好自己的脸,对李鹤年道:“你还没有念却扇诗哦,快点啦,手这样抬着很累。”

她真的太可爱了,李鹤年忍住笑意,略一沉吟,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团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谭悠悠不懂这首古诗好还是不好,不过她很高兴终于不用再这样老抬着手了。婚礼很是繁杂,整个顺序是怎样的,谭悠悠早就晕乎乎的根本记不住,幸好有雪娘在旁提点。谭悠悠把红绸裹着的白雁递给李鹤年让他去放飞,然后他们喝过合欢酒,象征性吃了点东西,李鹤年便到外房去了。丫鬟们帮谭悠悠除下钗钿和礼服,让她在卧席旁坐下。终于轻松了!说实话,那些礼服钗钿什么的重得要命,如果不是全程有人搀扶,谭悠悠敢保证自己不到十分钟肯定累得趴下。

片刻,李鹤年又进来了,此时他也除去了礼服高冠。丫鬟们把他俩的头发合起来挽个结,意喻为合髻,然后拿着灯烛退下,最后房中只剩他们两个人在一支昏暗的红烛下对坐。

谭悠悠低着头不敢看李鹤年,只觉脸上热热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洞房花烛夜,能不紧张吗,她现在真的紧张得要死。

“今天都给折腾坏了吧。”李鹤年握住谭悠悠的手。

“还好,爹娘说婚礼尽量简化了。”谭悠悠看着被握住的手,忍不住想一些有的没有的。

李鹤年坐近她,把她轻拥入怀,道:“悠悠,请答应我,和我一起看儿孙满堂,好吗?”

“嗯。我会努力活下去,为了爹娘,为了师傅师妹,为了大家,还有——你,我的夫君,一定要战胜朱圆贞下的毒。我以前那世界的医生说过,只要有强烈的信念,就没有战胜不了的病魔。”谭悠悠轻轻闭上双眼,李鹤年的怀抱真舒服,她太累了,真想睡一下。

“我们明天就去找医圣……”

烛光摇曳,在门壁上映出一对柔情的人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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