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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变】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西汐仅来得及拉住辰颜的手,正是这一拉,非但没有阻住辰颜下滑,反是带来了更为严重的后果,她的脚因移到辰颜那边,旋即骤然一滑,紧接着,她下意识地用另外一只手抓住栏杆,本拉着辰颜的手,禁不住拉扯力的作用,终是被辰颜的下坠力挣脱。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辰颜从楼梯滚落。

西里会所的旋转楼梯,金碧辉煌,转得弯度也尽显气势,连绵不断地大弧度,一共有三处,辰颜就这样滚过这三处弧度,周围,满是嘈杂的声音响起,有惊呼、有尖叫、还有,重重落到底层的声音。

“你,你,你推了辰总!”旁边,是秦沁与其说惊讶,不如说是幸灾乐祸的声音。

西汐没有说话,即便不是她推得,可,却是她没有拉住辰颜。

那股下坠力的作用太大,她倘若松开抓住栏杆的手,合两只手的力去强拉,那么,脚下打滑的她也将失去平衡,后果,将是她压到辰颜的身上,一同滚落下去。

她不怕滚到楼梯底下,甚至,她愿意替辰颜去滚这一次,毕竟,她没有孩子。

她知道,孩子对于母亲的重要性,可是,她怕她压到辰颜,那将比滚落造成的后果更加可怕。

踌躇间,她没有再去拉,仅能看这辰颜滚落到最后一个弧度处。

她不知道,救护车是何时到的,仅知道,再回到仁心医院,却是由于这样一场意外。

手脚冰凉的等在急救室外,说不愧疚,是假的。哪怕,她对辰颜再有一些嫌隙,毕竟,辰颜是来扶她。毕竟,是她没能拉住她。

而她本来是最有可能去拉住辰颜的人。

辰颜的丈夫,司徒霄本来今日是在沪城开一个极其重要的银联会议,一接到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直接坐专机返回鹏城。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人心医院时,辰颜已从急救室被送进VIP病房。

“夫人怎样了?”简单的五个字,仿似从牙齿间迸出,有着最浓的情,其后,则是让人无法忽略的疼痛。

“总裁,夫人还在昏迷——”犹豫了一下,主治医师继续道,“夫人的孩子,我们尽力了,但,恐怕仍是很难保住——”

司徒霄冷冷一笑,目光如炬:

“你,被解雇了。”

又是简单的五个字,就解雇了一位不止在鹏城,乃至全国都排名靠前的妇科医生。

或许,这不啻是一种发泄。

一种,于事无补,仅为了心中好受的发泄。

二她呢?这个‘罪魁祸首’的女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容色真的平静,这份伪装的平静背后,唯有她自个知道,有多么的难受。

但,旁观的‘证人’作不到平静,秦沁几步奔到司徒霄的跟前,这样王者气概的男子,让她有一瞬的怯懦,不过是一瞬罢了,一瞬后,她手指着西汐,控诉道:

“司徒先生,夫人本来是去扶她,但她不知好歹,却是把夫人推了下去。”

秦沁,何必呢?

不过,现场的监控器角度,对她都是不利的,那个角度拍到的,仅是,她的松手。

呵,又有哪一次,监控器对她是好的呢?

她不介意别人诬陷,她介意的,只是,司徒霄的误会,将导致和蓝皓关系的僵滞。

这,才是她不要的。

所以,她必须要说些什么,站起身,才要朝司徒霄走去,却听得司徒霄冷冽的声音响起:

“我有问你当时的情况吗?”

说罢,他周身的冷冽分明是拒人千里,司徒霄,在某种特质上,恰是让她想到了那一人。

又想起那一人,不期然的,而现在,她终是走到司徒霄跟前,语音平静:

“哪怕司徒总裁没有问,我还是想说出当时的情况,我没有推辰总下楼梯,只是,我离她最近,却拉不住她,眼看着,她摔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竭力让语气做到不至于瑟瑟发抖: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放于现在,其实根本没有用,可是,她想说,唯有说了,稍微能让她的心里,不至于淤堵得更加厉害。

司徒霄的墨黑的眸底,浮起一丝更为深邃的冷光,甫启唇,只是:

“究竟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我会调查清楚。”

说罢,他返身,进了房间。

几年前,她同样摔下过楼梯,可是,彼时,有他替她挡住,现在呢,他没能在她身边为她挡住,她的头部撞到了台阶,不仅陷入昏迷,或许连孩子都会一并地失去。

这是,他和她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他期待着,能亲自陪在旁边,直到出生的孩子。

只是,现在,他仅能伸出手,触到辰颜的一手冰冷。

病房外,秦沁倨傲地看着西汐,冷笑:

“真是心如蛇蝎。”

“秦沁,何必一直针对我呢?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就是因为没有好处,我才不用针对你呀。”秦沁眼波流转间,看到西汐身后走来的那一抹身影,忙敛了脸上的笑意,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没想到,就因为当初辰总签了我,就让你嫉恨到了今天,做出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来!”

西汐从她的眼底,看到的仅是装出来的戏,以及,秦沁瞳眸底那个她不会陌生的身影。

是蓝皓的身影,他来了。

出事后,她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不仅由于事发突然,更由于,她不知道怎么去说。

而小爱若去西里SPA接她,定会知道,这件事的发生,当然,也不难知道,她陪着一起到了仁心医院。

所以,现在,蓝皓出现在了这里。

深吸一口气,她的伶牙俐齿在此刻,都显得有些迟钝起来,不过,纵然迟钝,应付秦沁却是够了:

“如果我因为辰总签了你,所以嫉恨,为什么现在才去做这件天理不容的事呢?秦沁,当时的情况怎样,你很清楚,我希望,你同样清楚一件事,法律上,有一条罪名,叫做诽谤。”

说完这句话,她没有理秦沁,转身,蓝皓站在那边,凝着她。

他看起来不复往日的神采飞扬,竞标失利,对他来说,怎会没有影响呢?

加上,此刻,她又给他添了多一份的烦恼。

她和他之间隔着,不算远,却也不算近的距离。

本来,想过的种种话语,随着他走近她,缩短这份距离,然后,将她用力地拥入怀里,只化作了虚无。

第一次,他拥她拥得那么紧,紧到,她甚至以为,他想将她嵌进怀中。

不过,很快,他就松开她,在她觉到疼痛,强忍住时,他松开她,以只有她和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

“等我一下。”

旋即,他径直进了病房。

被西汐抢白,以及后面蓝皓突然的举止,让秦沁有些怔呆,这份怔呆,让她没有再继续说出中伤的话来,直到蓝皓再从病房走出,走廊内都很安静。

西汐并不知道,病房内,他和司徒霄说了什么,走出来时,他只轻声说了两个字:

“回家。”

“我想陪在这。”她有些艰涩的说出这句话。

辰颜还没有醒来,孩子也不知道是否能保得住,她真的想留在这。

“你留在这,也帮不了什么。有Ya

i在,才是辰颜最需要的。”

他抚了一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他看得懂,她眸底的愧疚,以及黯淡。

但,只如往常一样,他揽住她,走出仁心医院。

一路上,很是沉默,这种沉默,让她愈发难受起来,终于,在用力握紧了手,才要说话时,旦听得他的声音抢先她一步响起:

“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让她的手松开,心,从刚刚就提着的状态,也一并松懈开。

没有什么,比这四个字,更让她动容。

哪怕,竞标是场精准的算计,又如何呢?

他,不过是在商言商罢了,并没有利用她去做再坏的事。

她何必耿耿地记着呢?

她还是说出了,该说的话:

“不是我推辰总的。但,终究,让你为难了。”

他的唇边浮起一抹带着涩意的笑容,若是可能,他希望听到的,是她另外一番话。

只是,她说的,却仅是这一句。

“我没有为难,你也别多想了,毕竟我和Ya

i是多年的朋友。”

手猛地一转方向盘,径直驶向盛世一号。

现在,带她回景海,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为,他承诺蓝翦的,并没有做到。

和墨沧的这一仗,他败了,一如五年间,墨沧逐渐蚕食亚治的市场份额一样,这一仗,仍是他输了。

并且输得很彻底。

几乎是竞标失败后的一个小时内,有人大肆把这则消息扩散到了股市,并宣称,亚治由于经营决策出现问题,整个资金链已经到了断裂的边缘。

是以,在股市收盘前二十分钟内,亚治被巨量卖单封死在跌停板上。

这么大的巨量卖单,不出意外,明日集合竞价,仍会直接将股价打到跌停板。

亚治重新陷入财政危机中,情况的转变,确实糟糕到了极点。

但,不管怎样,当他刚才,听说她被牵连进辰颜坠落的意外事件后,只匆匆暂停了会议,来到仁心医院。

那一刻,他终是知道,即便再怎样,她在他的心里的位置,已是不容忽视。

哪怕,银讯微弱的五百万优势,实在是太精准了。

毕竟整个报价,是由一名专业的项目经理拟定几个方案后,直接交给他定夺的,当中没有经过多余人的手。

毕竟,在确定报价的当晚,她到过他的电脑跟前。

然,这一切,终抵不过,那无法忽视的位置。

车径直驶入盛世一号,他并没有上楼,仅是在楼梯口停下车:

“我还有个会,你先休息,明天我接你去看样照。”

她的手又紧握了一下,随后,覆到他握着变速杆的手上,只是覆住,没有说任何话。

其实,有时候,如果能早点说出一句话来,或许,将来都会有所改变。

可惜,沉默,往往带来的,不过是疏离。

“去吧。”他的声音仍是温润如水。

“嗯。明天,我自己去影楼吧,公司的事要紧,还有,你也尽量早点休息。”

她只说出这句话来,他移了眸光,望向车库外的点点灯光:

“也好。”

她下得车去,夜晚的车库,因着采光天井的存在,很冷,可,即便再冷,她都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车驶离。

当车尾灯消失在转角时,她方走进楼梯厅,刷卡的刹那,突然,一名女子出现在她的身后,从玻璃门内,看到那女子时,明亮亮的红色光满闪过时,她手中的卡不禁掉到地上。

“怎么这么害怕。”女子的声音十分悦耳,正是莫晚。

她俯身,拣起地上的门禁卡,回身,望向莫晚:

“莫小姐,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很正常啊,我在这等你呢。”莫晚笑了起来,她的目光睨了一眼蓝皓离去的方向,复道,“西小姐,不请我上去坐会,还是,要在这说话呢?”

“请。”西汐拿卡刷了一下玻璃门。

莫晚出现在这果然不是偶然。

今晚,当辰颜滚落楼梯后,她是忽略了莫晚的存在,其后,也没在医院见到她。

原来,竟会在这等她。

进得房间,莫晚直走到沙发前,优雅地坐下:

“想不到,这就是蓝皓的金屋。”

金屋藏娇,也要看配不配,她语意里的讥讽不言自明。

“莫小姐,你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西汐并没有倒水,因为,她知道,莫晚,绝对不会喝她手中倒去的水。

源于,她瞧得清楚,莫晚眼底对她的不屑。

“当然是和西小姐,谈另一桩协议。”她着重咬了这一个‘另’的发音。

“我和莫小姐之间,有什么协议好谈呢?”不卑不亢的语调,是她唯一能在面对这样犀利倨傲的女子时,所能保持的。

“当然有,哪怕我不是男人,和你却也是有协议谈的。我知道,西小姐和蓝皓的开始,就是源于一桩协议,不是吗?”莫晚笑得很妩媚,妩媚的背后,却是噬骨的冷意,“我就不拐弯地说了,我希望,西小姐能和蓝皓坦白一些事。”

“譬如?”

“譬如,承认,是你泄露了亚治的报价。”

“我不知道,你要我坦白这个,有什么目的,但,这种坦白,无疑很可笑,我根本,没有看过亚治的报价,何来坦白呢?”

“我的目的很简单,像你这样的女子,根本不配嫁给蓝皓,所以,我要你坦白,至于报价,你待在蓝皓身边那么久,你说看到,他不会怀疑。况且,听说蓝皓得到报价单的那晚,是留在景海的,你也在那,不是吗?”

“莫小姐,你也说了,像我这样的女子,为的就是嫁给蓝皓,所以,我没必要,满足你的目的。”

“你会的。因为,你爱上了他,所以,你会为了爱,放手。”

爱?

这个字从莫晚的口中说出时,让她觉得惊讶,她爱蓝皓?连这位莫小姐都瞧出来了吗?

为什么,她自己竟是浑然不觉呢?

“你愿意看到蓝皓,从亚治的顶楼跳下去吗?还是宁愿放弃嫁入豪门的梦想,都要成全他呢?”问出这句话,莫晚带着笃定的语气,“你肯定会选后者,对不对?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你爱他。”

“我爱不爱他,和我要不要选择坦白一件我根本没有坐过的事无关。”

“当然有关,因为你肯坦白,亚治就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否则,你们的婚礼,只会变成一场悲剧的缔结。”

“亚治不过是失去了Mobile平台的应标,根本算不上什么劫难。”

“错了,今天股市,亚治的股票已经巨量封在跌停板,而,本周才刚刚开始,倘若连续到周末都是跌停板,下周,将会引起散户的恐慌性抛盘,到时候,想托盘都是不能了。当然,现在,因为失去林氏传媒的注资,以亚治的流动资金,也不可能托盘,唯一的办法,是获得财团的支持,但,纵然冥远财团的司徒霄是蓝皓的好友,在发生今晚这样的事后,只要我公开在媒体面前说,是你推了辰颜,加上秦沁的目击,你说,司徒霄会怎么处理呢?退一步讲,蓝皓还有脸去开这个口吗?”

莫晚,真的不简单。

同样是富家女,她的心思比林若更为缜密。

“让我这么做,你能得到什么?”西汐的容色仍旧平静,她已经习惯用平静掩饰真正的情绪。

“很简单,我要他厌恶你,只有厌恶,才能让他彻底忘记你。”莫晚翘起高傲的唇角,继续道,“既然,我要嫁给他,我就不容许,他对你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而,只要我嫁给他,并且愿意从演艺圈隐退,回到瑞银集团,我父亲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亚治如今四面楚歌的局势,以瑞银集团的实力,应该能帮亚治撑过这一关。”

她要嫁给蓝皓?

想不到,这么多女子,都想嫁给蓝皓。

而她,真的是最身在福中不知福,只是被动地走着这每一步吧。

“莫小姐,今晚你和我说这么多,假如,我不愿意呢?你要知道,倘若,我选择把你说的这些告诉蓝皓,那么对于你来说,将永远不可能再嫁给他。”

“哈哈,你真是个蠢女人!”莫晚开始笑,第一次,用这种粗鲁的措辞,实在是,眼前的女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以为,他真会为了你说的这些话,不娶我吗?好吧,不妨告诉你真相,蓝皓爱的人是我,只是和你在一起有段日子,终究,还是存了一点感情,但,我是喜欢完美的人,这一点点的感情,我都不希望它存在。”

西汐开始沉默。

眼前的女子,确实优秀,如果说,蓝皓喜欢上她也无可厚非,但,叫她怎么相信,这一个多月来,他对她有的,仅是一点点的感情呢?

原来,在这样的时刻,她方能更触到自己的心,以及蓝皓的心。

莫晚瞧西汐沉默,依旧笑意盈盈:

“是不是觉得,我和蓝皓认识才那么短时间,他怎么可能爱上我,你不相信,对吗?其实,早在五年前的圣诞晚会,我和他就认识了。认识我之前,他一直困束在一段感情的低谷中,但,从他第一次见到我,他就喜欢上了我,他把那叫做一见钟情,可惜,当时他和林若刚定了婚约,我不想成为第三者,所以我拒绝了他,我们之间就此沉寂了五年。”

感情的低谷,是如初的那段吧。

而人在低谷的时候,当见到一个吸引他的人时,会比较容易开始一份新感情,因为,那无疑是最快走出低谷的捷径。

这句话,是某本杂志上说的,在主持情感节目前,她确实恶补了一些情感的心理学,想不到,恰如其分的,在这时,想起这句话。

现在,她的手,只轻轻拨弄着几案旁坠这的流苏,低垂的眸子,让人瞧不见,她的神情。

但,莫晚知道,她定是听了进去,所以,她继续说着‘当年的往事’:

“在这五年内,我顺从父亲的安排,到国外念书,当看到他的绯闻屡见报端,这样的男子,确实是让人讨厌的,我甚至于庆幸,当初,并没有和他开始。直到我回国,因为不想进入家族企业,所以私下报名HK小姐大赛,获得冠军,得到林氏传媒的邀约,主持非婚勿扰后,我才察觉,这一切,只是,他为了逃避和林若的婚约,以及彻底忘记我,所做的种种。而我,也发现,这五年内,我没有接受其他男子的追求,始终是因为,我当年,对他是动过心的。所以,我不想再错过彼此的缘分。”

蓝皓,在纪如初之后,还这样爱过一名女子?

但,或许这样,才更能解释,为什么他执意不愿娶林若吧。

“至于,他为什么选择娶你,当他得知我即将回国,为了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又迫于蓝伯父执意让他娶林若的压力,才选择和你结婚,你和他的婚姻,说到底,其实只是一个逃避的幌子,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他。但,我相信,他的温柔善良,会让他不忍心伤害你,所以,既然你爱他,主动成全,是你唯一该做的。”

问他?

他是否承认,对她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她在意的,从来就不是过去,而是将来。

只是,现在,她和他之间,还有将来吗?

她爱他,或许,她真的爱上了他。

一如莫晚所说的那样,她宁愿让他厌恶,都不愿看他彻底站在失败者的位置。

“西小姐,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哪怕,他并不爱你,可,你如果爱他,不希望他有事,那么,就请照着我说的去做。虽然,我知道,这有些卑鄙,但,这世上的事,本来没有公平可言。”

“看来,莫小姐,真的把我当成了圣人。”西汐站起身,做出逐客的姿势。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决定,可,在莫晚的算计前,允许她保留最后的颜面。

“你会做到的。我给你一个时间的节点,8月1日举行婚礼时,如果你不照着我说的去做,亚治将彻底破灭,你不仅仍旧嫁不进豪门,反而,会让爱过的男子,走向毁灭。”

西汐的唇边忽然漾起一抹笑意,随后,一字一句地,道:

“莫小姐其实最终是希望,我在结婚当天,对他坦白吧,这样,一定会让他恨我,这就是你要的。所谓的他爱你,或许,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否则,又何必这么介意,我是否还有影子在他心里呢?莫小姐,你高估了我,同样也高估了自己。”

有些事,瞧得不清楚,反而更好,太清楚了,反而会让自己难受。

“那就算我高估你吧,受了这个打击,第一个撑不住的,是蓝伯父,我知道西小姐曾经目睹过母亲跳楼的惨景,不知道,蓝皓的承受力,是不是远远好过西小姐呢?对了,不妨告诉你,据我所知,亚治集团的股价一泻千里的同时,正有人在吸收流通股,加上部分董事会的成员,也同时被人接洽,商谈卖出手里的股份,届时,假设有人控股超过5%,亚治集团的主席位置,就会面临威胁,蓝伯父一定会撑不下去的。”

西汐的唇哆嗦了一下,不,这种痛苦,她不要蓝皓也去体味一次。

不!

莫晚说完这句,起身,依旧保持着最完美的姿态,仿佛,刚刚的所有,都不是她说出来的:

“不过,对你说这些,你也未必听得懂,你只要懂得,我想要什么,就够了。去和蓝皓说哪句话,你自己选择,现在,不打扰西小姐了,我也该回房休息了。”

莫晚起身,走近西汐,脸上是胜利者的微笑,她的手指将颈部硕大的红钻转动:

“不是你替他省下什么,他就会体恤你的贤良,对于他这样的男子来说,只有他送你的东西越贵重,越能体现,你在他心里的分量。”

顿了一顿,复道:

“而现在,你没有任何分量和我争,与其到最后,换来弃妇的下场,还不如现在放手,这样,我会额外给你一个恩典,在瑞银旗下的某家企业为你安排一份工作。”

“谢谢莫小姐的恩典,我想我是不需要了。但,在这三天内,我需要看到,瑞银集团的实质性动作,那么,三天以后,我会考虑当一回圣人。”

西汐说完这句话,做了一个请她走的手势。

她往门外走去,并且很是熟谙地把门打开,高跟鞋的声音,在隔壁那间停了下来,西汐的步子站在原地,并没有移动,但,却仍能清晰地听到,莫晚走进隔壁那户,随后,是门关阖的音乐声。

隔壁,是蓝皓曾经住的地方。

当然,连她都是没有去过的。

原来,竟是她住在那里。

人前,再如何能粉饰坚强,粉饰平静,终究,她做不到完全的释然。

取出手机,直接按出那十一个数字,曾几何时,她终是记熟了他的号码。

她突然很想听到他的声音,如果,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下最后的三天,那么,就让她能够多听一次他的声音!

但,如果知道一秒钟后发生的事,再给她选择一次,她不会打这个号码,至少,不会在现在,在此刻。

因为,一如,母亲死时,她给母亲打的手机一样,铃声是在附近响起一般,如今,铃声是在外面的走廊上响起。

她没有开对讲屏,没有必要开了,不是吗?

还不如,就打开房门。

这一次,她打开房门,没有出第一次的洋相,当她逐渐适应他给她安排的一切时,却是到了,这样一个时刻。

门外,他正从楼梯间走上来,见她突然开门,止了步子,她盈盈笑着,凝着他,轻问:

“回来了。”

没有提什么会议,也没有提刚才的电话,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般,问出这句话。

倘若坐电梯上来,必定会有铃声响起,走楼梯,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

“很累,所以通知他们会议取消了。”

在今晚,其实,谁都很累啊。

尤其她,她不知道,她的坚强,能撑住多久。

倘若,他不进那间房,或许,她能有不做圣人,自私一次的勇气。

但,说出这句话时,她能觉到的是,手在颤抖。

只是,藏在门后,他不会看到罢了。

“我给你煮点宵夜吧,馄饨好不好?”

馄饨,他喜欢吃她包的馄饨,而她能为他做的,如今,也仅是一碗馄饨了。

“太晚了,你今天也很累,早点休息吧。”他看着她苍白地脸,突然,觉得要朝前走一步,很难。

刚才,半路上,就接到蓝翦的电话,意味很是明确,要他立刻取消这所谓的婚礼。

这个问题,从下午竞标失利后,蓝翦就提过一次,终于在刚刚,见他刻意没将西汐带回景海后,爆发到了极点。

因为,他曾经的理由都不再成立。

是啊,那些理由,本来就是虚无的,源于,他真的想娶她,而说服固执地蓝翦,除了这些所谓的理由之外,再没有其他。

可,在今晚,他输得彻底,或许,也一并输了她。

他甚至不敢多想下去,怕得到的,是更残酷的答案。

而,正因为这通电话,让他没有精神再去公司继续会议,只想好好休息一下,理清所有的思路。

现在,她就站在那,在那个电话之后,她是从来很少主动给他电话的,哪怕,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却在刚刚给了电话。

意味着什么呢?

是愧疚,还是其他?

不过,都不重要了,当她问他是否要宵夜时,本来,能让他温暖的话,却带给他的只有寒冷,因为,从她的眼底,看到的,仅是竭力压制着什么。

压制什么呢?

如果她坦白的告诉他,她选择的是墨沧,他会成全的。

只是,这样的压制,对他说出口不由衷的话,仅会让他难受。

哈。他,蓝皓,竟还是会为一个女子难受。

馄饨,真好,他确实,很快以他的经济实力,仅能和她一起用馄饨了。

而他,曾经一直想给她最好的,终究,做不到了。

“皓——”她欲言又止,她做不到更多了,她等着他,对她说,想用一碗馄饨。

他没有说话,仅是温柔地一笑,一笑间,示意她回去休息。

在这一笑里,她踉跄地回身,奔进门内。

门关阖,她背抵着门,听到,他亦很快开门进去,接下来,走廊上,就再没有一丝的声音。

她是不是应该自作主张,去做一碗宵夜,送过去呢?

然后,有什么坦白就当面坦白,何必要等到所谓的结婚时呢?

既然,莫晚不仁,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呀。

可,她能做的,只是,继续踉跄奔进卧室,将身子蜷缩在毯子里,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如今的一切。

或许,明天,她该去配点安眠药,这样,才能让她不至于辗转反侧。

想到药,才记起,今晚没有回景海,加上昨天也没回,蓝皓特意给她配的中药,已经两日没有用了。

她忘记了,他也没有记起。

这些中药虽苦,可彼时饮下去的收口,却分明是甜的。

若能记住收口的甜,是不是,那些苦,都能忘却呢?

她不知道。

同样,也不知道隔壁发生的事。

而蓝皓甫进门,瞧到莫晚坐在那,是惊讶的,更让他有一丝愕然的,是莫晚放在几案上的项链。

“怎么,很奇怪我会在这啊?”莫晚起身,走到他跟前,“我知道,今天亚治的情况不太妙,打你手机,你又不接,伯父又逼着我到这来瞧瞧你,所以,我就试着来了,你还好吧?”

她对蓝皓,今天忽然的到来,是有些惊讶的。

所幸,似乎蓝皓并不介意,她从蓝翦那拿了他的门卡。

“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他的神情依旧慵懒,甚至连目光都吝啬到没有给她。

不过,没有关系啊,至少,她能进到这间房,至少,不论蓝翦,还是她的父亲,都那么迫切的希望他们能在一起。

而她,莫晚要得到的,不论是人,或者是其他,都不会落空。

她看了一眼那条项链,继续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当我在拍卖行,看到你连这条项链都拿出来拍卖,我真的不敢相信,你会把好不容易镶嵌好的这条项链拿去拍卖,那时,我就隐隐觉到,亚治,可能情况不太妙。”

这条项链被命名为千年之恋,因为上面的红钻,有着一千年的渊源,五年前,被蓝皓高价在拍卖行竞得后,命令能工巧匠打造了这条举世无双的项链。

没有想到,竟然最后会出现在拍卖行。

标价五千万,不算便宜,可,对她来说,算是物有所值。

“这条项链,本来就是想送给我未婚妻的。她不喜欢,我当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他说的很淡然自若,这份淡然自若,让莫晚心里,起了一丝不悦,原来,是送给那个女人的,刚才,她说的那句话,恰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现在,随着他的这句话,她的脸上除了担忧,还有些许的惆怅:

“你很爱她?”

“不爱她,我怎么会娶她呢。”他没有否认,是的,哪怕发生了这些事,他还是想娶她,除非,一如他曾经说的那样,她不想嫁给他。

“蓝皓,就在刚刚,我父亲和伯父的意思,是让你娶我。我知道,这样的情况,就像当初,你和林若的婚约一样,虽然我不愿意,但,我不知道,怎么去拒绝,所以,我还是来到这,想和你商量一下。怎样在不影响两家合作的前提下,把这件事处理好。”

莫晚的脸上不复素来有的倨傲,在此刻的她,一如无措的柔弱女子一般。她走近蓝皓,描画精致的眼睛抬起时,几乎可以假乱真的假睫毛,犹如蝶翼在她白皙无暇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在阴影里,依稀可见,她的瑟瑟发抖:

“我一意孤行参加HK小姐选美,不顾父亲的意思,进入林氏,其实,就是为了让我父亲死心,可是,我能做的努力都做了,但,仍旧没用。我父亲对于当年,伯父选择林氏联姻,一直耿耿于怀,终于,五年后,他算是顺利地出了一口气,却全然不理会我的想法。”

说完,莫晚将美丽的脸别了过去,羽翼般的睫毛间有晶莹的点滴在闪烁:

“我都不敢回家,怕父亲再逼我。”

“好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今晚,你就在这休息吧。”蓝皓说完,没有待莫晚答话,返身走出房门。

他的神色里,丝毫没有一点的动容,有的,仅是那素有的慵懒。

莫晚抬起脸,他要走?

呵呵,还装情圣吗?

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就看谁耗得过去。

“嗳,等一下。”她发出那个单音节词,终让蓝皓的步子不由顿了一下。

这个字,一如,西汐的声音在耳边一般。

莫晚从几案上,拿起那条项链,递回给他:

“既然是精心为她准备的,总有一天,她是会要的。”

蓝皓只是淡淡一笑:

“我会给她其他,她想要的。”

说完,他的手仍是覆到门把上,她却先他一步,体贴地替他打开房门,这么体贴地打开,仅是因为,她按下了消音键,这样,只要隔壁那个蠢女人不开对讲屏,是不会知道,蓝皓又走了。

室内,又恢复安静。

只是,有些人的内心注定做不到安静。

蓝皓步出房门的刹那,没有选择坐电梯下去,毕竟� ��电梯会发出叮的一声,由于顶楼是机房的所在地,启动的时候,总归很容易就吵到里面的人。

这是这座豪宅唯一的缺陷,这份缺陷,让他凝了一眼隔壁关启的房门,仍旧选择慢慢从楼梯上走下去。

开着已经修好的车,驶出盛世一号时,看到马路对过的广告栏上,都已换上西汐为银讯代言的平面广告,明亮的幕墙上,她笑得明媚灿烂,即便是梳着两条小辫,打扮成农村姑娘,都是那么动人。

他不自禁地踩下刹车,车,很是平稳地停在路边,4S店的维修,说刹车片磨损得厉害,所以,导致那天在坡路失灵。

现在呢,刹车是没有问题了,可,心里刹车,要怎样才能停下呢?

将车停在广告栏前,不远处高耸的广告牌上,则是连续不断重复播着那一辑的广告。

她其实,很有镜头感,每个角度,都是那么美,他将车内的椅子半拉下,望着,她在广告里的一笑一颦,慢慢地闭上眼睛……

※※※※※《不嫁豪门》※※※※※作者:风宸雪※※※※※

翌日,西汐依旧独自去影楼看样照,蓝皓结束上午的董事会议,还是放不下她,想去影楼时,小爱告知,墨沧的助理大卫有事要见,但没有预约,是拒绝还是改天再约时间?

踌躇了一下,仍决定,现在就见大卫。

大卫进得办公室,稍躬了下身,随后,道:

“蓝总,上午好。”

“不知,墨总有何指教?”蓝皓兀自把笔记本关阖,直切正题地道。

“墨总想与贵集团,谈一笔合作。”大卫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办公桌,示意蓝皓过目。

蓝皓将文件打开,只扫了一眼,他没有想到,墨沧竟然会提出这样的合作……

作者题外话:这章,写到走廊那段时,我把自己写哭了。或许很矫情,但,我请各位,能细看一下走廊那段,里面所有的感情,都有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写这本文时,把自己写哭。或许你们会认为汐汐懦弱,可,她能怎么办呢?她的所有挣扎必须要放在心底,这是她的性格和眼下的环境使然。至于蓝皓,我想,写到这章,他究竟是怎样的人,能看明白了。

目前的过程有点虐,因为,即将切进全文的高潮,婚姻那章,这些情感的冲突,必须是要写的。不管怎样,他们,都是我的孩子,西汐,耗子,苍蝇。我希望,他们都能完完全全的爱一次,好好的,爱一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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