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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

西汐凝着墨沧,却是没有立刻摇头,仅是用手紧握了他的手,只那么一下,她手心的冰冷,熨帖在他的温暖上:

“别再为我担心,我很好。”

她的嘴上虽仍说着最客套冠冕的话,但眼底,他终是看到了,他一直期盼能看到的一种神色。

够了,足够了。

他毅然收手,收手瞬间,只是说了一句,一句带着诺言意味的言辞:

“若他待你不好,我还是会把你带走,并且让他付出代价。”

又是代价?

呵,这场三个人的劫,其实,都已经付出过代价。

如果,这场婚礼,能终止这些代价的继续付出,那么就是值得的。

至于,她好不好,其实,永远都没有所谓。

以前,只要小潮好,她就好。

现在,只要,眼前的他和蓝皓都好,她也就安心了。

纵然她不清楚,蓝皓要的补偿是什么,可,她却清楚,她是个不祥的女子,这二十二年来,她所要关心的、在乎的人,最后,都那么不幸。

而她曾经不信命,曾经想要改变自己的命,一并让关心的人、在乎的人能因她的努力,过得好一点。

结果,不过是又欠下了更多。

这份亏欠中,夹杂着她不愿意有的伤害,所以,只能这样了。哪怕,她突然,触到了自己心内的某处柔软,终究,来不及了。

此刻,她只是继续凝着他,最后轻柔地触着他掌心的那些细碎伤口,轻声: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

顿了一顿,她的指尖在他的伤口处颤了一下:

“伤口要早点处理,碎渣子取出来,就不会痛了……”

这是她今晚,能对他说的最后的话。

一语双关的意味。

也在这瞬间,这样的时刻,这样迷离的灯光,她看这他,终是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源于那个冬末,有过的一场邂逅。

他,是那个男孩。

真的是那个男孩。

可惜,她没有很早地记起来,或者说,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转变实在太大了。

但,她也变了,不是吗?

所以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他浮起一抹笑意,笑这个表情,其实对于他来说,一直是奢侈的。

现在,拥有这个奢侈表情的同时,他的手松开,她的手垂落:

碎渣子即便清除了,伤口,终究还是会在那的,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倘若说和不说的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么,其实就没有说的必要。

他返身离开,是决绝的。

唯有决绝,才能让他克制住自己带她离开的念头。

今日司徒霄的意外出现,或许才是蓝皓没有拒绝的原因所在。

也使得,他的这个念头,必须要遏制。

因为,她同样说了我愿意。

而在彼时的VIP房内,她说的,却是要和蓝皓分手。

这只说明了,她的心里,不管怎样,终究是有着蓝皓。

为了蓝皓,她愿意做任何事,包括成全。

离开的刹那,他看到,蓝皓松开莫晚的手,朝这疾步走来,他没有停下步子,继续向前走去。

莫晚,这个女子,确实不简单。

但,不管,蓝皓和莫晚之间是什么关系,既然,西汐的最终选择是嫁给蓝皓,他能做的,除了尊重,依然只是守候。

守候,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守候。

是的,他方才许她的诺言,如果是以她受到伤害作为代价,他永不希望兑现。

他要的,从那晚无心伤害开始,其实,就是她从此以后的快乐开心。

而她,站在那,看着墨沧消失在人群后,消失在夜幕中。

一如,那一晚一样,在漫天飘下的雪花中,他的身影消失不见。

当年,她是站在昏黄的路灯下。

现在,她却是站在华彩舞台的中央。

手捂上胃的位置,究竟是胃比较疼,还是心比较疼呢?

她分辨不出来。

仅是一个人,等待着谢幕。

不,不是一个人。

她的手再次被人牵起,旋即,一个打横,被人腾空抱起时,她知道,是蓝皓。

他用这个外人眼中,无限缠绵恩爱的方式抱着她,在宾客的祝福声中,向游艇走去。

莫晚站在原地,她的腰际,仿佛还有蓝皓留下的余温,可,仅是余温,她能看到的,能觉到的,是现在,他的所有温度都包围着那名女子。

一如,他带她起舞时,他的目光即便再漫不经心,其实,都一直若有似无地追随着那名女子的身影。

所以,她也一并地不能将那名女子忽略。

甚至于,当墨沧牵起那名女子的手,款款步入舞池时,她敏锐地觉到,蓝皓的神色愈加肃穆。

呵,看来,这个花花公子,真的会用情,并且十分深沉。不过,很好,这样,等她俘获他的心之后,至少,也能享受到这份情意吧。

前提是,她必须要就爱你过那名女子从他心底彻底清除干净。

那名女子,是的,她陡然开始升起的厌恶,让她竟连想都不愿想起那一人的名字。

西汐?这个名字的发音其实和笑的感觉一样,可惜啊,她的笑,必定是建立在别人的不笑基础上。

她的唇角翘起,听到洛家诚的声音在她旁边低低的响起:

“你的定力,真的很让人赞赏。”

“难道,我现在该忧心忡忡,你的西汐是否会将我的谋算告诉蓝皓?”

是啊,眼下,明显亚治的形式大好,即便没有瑞银,有冥远财团在,都将会继续好下去。

所以,没有了束缚,西汐倘若要挽回她和蓝皓的感情,说出当时她的胁迫,也是完全可行的。

“难道,你真的以为,她是圣人?”洛家诚品了一口美酒,望着那远去的一双俪影,心里,恰是知道,他是做不到眼前这个女子的淡定,从容,否则,刚刚,他就不会去邀请西汐跳那一支舞,并且,还克制不住地提了那一句刺人的话。

“不,她不是圣人,如果她是圣人,就不会爱一个男子,爱到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所以,她不会说的,除非,她想那个男子痛苦。”莫晚笑得很是迷人,但这份笑,仅是在阴暗里,人前,她自然该表现出一幅楚楚动人的样子不是吗?

“原来,刚才的那支舞是你的刻意为之?”

是的,那支舞,明显是让西汐深信,蓝皓心里是有她的,但因着司徒霄的介入,才不得不做了妥协。

幸好,在司徒霄没来前,蓝皓并没有当众拒绝她,也使得,今晚的事,纵然有意外,终究,还能有所转圜。

不过,冥远财团司徒霄的存在,始终,会是她的阻碍。

“况且,眼下,她再说什么,那个男子恐怕都不会相信她了”她继续道。

西汐坦白出所谓的背叛,再把她扯出来,无疑是最笨的做法,西汐不笨,该清楚,目前自个的境地,实是辩无可辩。

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她会适当地再添一点料,以保证万无一失。

所以,莫晚不再回答这句话,只是回身,带着楚楚的表情,和大部分宾客一起,在宴散后,朝外走去。

眉心一颦时,恰看到蓝翦在花园入口处,送离那些贵宾。见到她出来,蓝翦有些尴尬,才要侧身避过,却听得她低唤:

“伯父。”

这一唤,蓝翦只能应道:

“小晚,今天,实在是——”

“没关系,是蓝皓自己的选择啊,我当时要的,就是他的选择。只是,我没有用,让伯父失望了。”莫晚柔柔一笑,走到蓝翦跟前,继续道,“父亲那,我会处理好的,瑞银和亚治的合作不会因为这些事由任何变化,毕竟是双赢。”

蓝翦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讪讪间,莫晚微欠身,施施然朝外行去。

纵然,蓝翦这个人,又孬,又势利,可毕竟是蓝皓的父亲,亚治的总裁,总归,她是希望彼此还是融洽的。

而,当她看到Grace笑意盈盈地送司徒霄夫妇朝外走来,她想,她的定力始终没有好到,对那些人,再笑脸相陪。

她疾走了几步,唇上的笑意,终究不用再去刻意的抑制了。

过程中的笑不重要,谁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身后,是一场华彩的揭开,也是,谁和谁心底华彩的落幕。

那是艘三层高的豪华游艇,每层有露天阳台,在夜晚停泊时,可以享受最旖旎的星光浴,而整个游艇主甲板则被偌大的游泳池占据着,这种泳池有自动封闭系统,封闭后就是个大型直升机停机坪。

这一切,不仅奢侈,且几乎配备了五星级酒店的应有设施。

现在,当蓝皓抱着西汐踏上甲板,沿着泳池朝二层的主舱房行去,漫天是绚丽璀璨的烟火燃起,那么漂亮的烟火,将整片漆黑的夜幕燃亮。

可,却是燃不亮他眸底的幽蓝。

那幽蓝的尽处,有的,仅是阴霾。

从目睹她和墨沧那一幕后,这层阴霾就开始存在。

而他和她之间所说的话,因着这层阴霾的存在,终是在大部分时间化为了缄默。

教堂仪式结束,回到化妆室时,面对蔓蔓的羡慕,Amy的赞叹,她有的,仅是平静。

只有平静,才能使她继续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而她清楚,刚刚和墨沧最后的一舞,应该同样没有逃过蓝皓的眼睛。

可,再坏的都发生了,还会有更坏的吗?

他的皮鞋踩过红色的玫瑰花瓣,那些花瓣迅速枯萎前,散发出旖旎的香气,在这些丝丝萦绕的香气中,他抱着她来到主舱房内。

这是一间十分豪华的卧室,不逊色于任何一间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正中,是一张柔软的欧式铁艺大床,雪色贡缎上,洒满了同样红艳的玫瑰花瓣。

他依旧像以往那样轻柔地把她放到床上,只这份轻柔,却不再带一丝的温度。

她仰卧于那上面,一袭金色的裙装,以白底绯色为衬托,恰是妩媚诱惑的对比。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姿势,足以让任何男人动心,而他,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会有生理反应,但,这些生理反应,他能克制住。

他克制不住的,只是看着这样的她,做不到真正的冷冽。

不管怎样,今晚,是他和她的新婚之夜。

她,终究成了他的妻子。

他睨着她,将领带松开,掷扔在一旁时,薄唇轻启,语音温柔的言辞,却是让她的脸色即便有着胭脂的衬托,都苍白几许:

“这几日,你这么悉心照顾辰颜,果然是有所回报的,只是,这份回报的方式,终究并不是你想要的。可惜,我们都回不了头……”

都回不了头?

她的坦白,加上司徒霄的出现,心里最痛苦的人,是他吧。

是啊,本来这个位置,他心里应该属意是莫晚。

从她看到他牵起莫晚的手,在那样的领舞之后,哪怕,她曾经不相信莫晚的话,现在看来,或许,那确是真的。

“其实,还是可以回头的,司徒先生那,我会去解释,而这次的婚礼,我们实际并没有登记,仅是在神父面前做了公证仪式,所以——”

今天,这是她说得算长的一番话,是实话,也是想说的话。

但,她没有说完,就被他骤然用修长的指尖勾起她的下颔,一字一句地道:

“所以,你还不是我的法律上的妻子,所以,我还能娶其他女人,你也能嫁给其他男人,对不对?”

她是在提醒他,她在法律上,还是单身吗?

怪不得,她当时愿意说出那三个字。

不过是权宜之计吧。

那个惩罚性的吻是他害怕她的直接拒绝。

其后,那句激将的话语,无疑恰是伪装的最后尝试。

只是,都是多余的。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真的爱的是那个男子,所以自会为那个男子考虑周全,当着司徒霄的面拒绝,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而她更明白,在神父面前的盟誓,没有登记,不具备任何法律效应。

他,彻头彻尾地,像一个被人拨弄得团团转,却又不自知的小丑。

不过,至少,现在,她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了,不是吗?

“皓,我不是这个意思,假若,你现在想娶的是其他人,我——”

“不必说了。”

他阻断她的话语,唇边漾起依旧灿烂的笑意,顿了一顿,继续道:

“蓝家拜你所赐,现在仍是豪门,所以,为了公众形象也罢,为了未来的合作也好,都不能出尔反尔。倘若你想要成全什么,也晚了。”

她是想打着成全的幌子,全身而退吗?

他偏是不愿再放过她的。

“皓——”

她要解释,还是澄清?

可,在她读到他眸底的不屑时,知道,再多的解释和澄清,对于此时的他来说,仅会认为是狡辩。

他不会信。

且不说,莫晚或许是他所爱的人,倘若如今再提莫晚的胁迫,不啻被他以为,是她的别有用心。

哈,原来在她正式成为蓝太太的今天,他口中的代价,除了补偿,于她来说,正是失去他的信任。

“至于结婚登记,你愿意,我们明天就补上,你不愿意,只要外人以为,你是我的妻子,也就够了。”

是的,不管她是否愿意,现在,她就是他的妻子。

即便用禁锢的法子,他都把她囚在他的身边。

他不会放她了。

哪怕,她心里有的是那一人。

哪怕,她做过报价的背叛。

他都无所谓。

是的,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失去如初一次,已经足够。

再失去她,他怕,真的会将自己的心尘封起来。

他不再说话,逃避似地转身,拉开一端的帷幕,原来,隔着一扇玻璃的移推门,就是露天的浴池。

从一旁的酒柜中取出洋酒和酒杯,他径直朝外走去。

今晚,由于是自助餐形式,所以,几乎,他是没有喝多少酒的,然而,现在,他想喝酒。

醉了以后,这一晚过起来就不会那么地难熬。

此时游艇已是驶到海湾当中,远离港岸,方才驾驶游艇的司机也已识趣地坐着救生艇离开,现在,整座游艇上,只剩下他和她二人。

绝对私人的空间,还有,宛在海中央的浪漫。

他兀自脱下繁复的正装,只着了贴身的衣物,泡进浴池,没有放任何热水,按摩的水泡汩汩涌起时,透彻骨髓的寒冷中,他一杯接着一杯,饮尽杯中的佳酿。

这些冰冷的水,能平息他心头的烦躁,但,却会轻易渗进心底,把那边一起冻结起来,所以,他在寻求一醉的同时,需要酒精在他的心外,一并筑起一道温暖的抵御。

当饮到第五杯时,他才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原来,这样的寻醉,是像个孩子一样,希望,能得到她的关注,以及,她给予他的关心吗?

可,在他朝她望去时,她止了步子,踌躇在那,朝他望了一眼,他哂笑着凝向她,纵然,相似的神态,如今,却仅让他觉到醉了才能去面对她。

终于,在他饮下第六杯酒时,她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把他搁在旁边的酒瓶准备拿开。

而,他的身上,已经是很浓烈的酒意,这层酒意,在略带咸腥味的海风中,仍旧是醺人的。

她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这些不痛快,终究是她的错,而她此刻能做的,或许,仅是把酒瓶拿开,哪怕,他会冲着她发火,那其实更好。

可,当她的手才碰到酒瓶,突然,他的手径直把她的身子一揽,酒瓶没有触到,她已被他拖进了水里。

水,竟是冰冷的。

他没有放热水。

在盛夏的夜晚,这些冰冷的水仍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她被呛了一大口水,脸才浮出水面,咳得脸涨红时,却是他把那洋酒拿了过来:

“不想我喝酒,那你把它喝完。”

他的唇边是邪魅的笑容,以前,至少在今日的婚礼之前,她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笑过的,唯有今日,这样的笑容,让他看起来截然不似昔日的蓝皓。

他将酒瓶递给她,没有倒入杯中,就整整一瓶酒,递到她的唇边。

她的唇上,口红已经淡去,所以能清晰看到,被他咬出的那个痕迹,这也使得,痕迹旁边有些干涩,裂开在那,仿似谁的心,也一并地裂开。

他拿着酒瓶的手,滞了一滞,眸光转向别处。

他的醉,她能懂吗?

好,如果这能让他稍微好受一点,如果这算是惩罚的一种,就由她来喝。

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愿意接受这种惩罚,无关乎她泄密了报价,仅是——

不能想,不去想。

终究是她的错。

现在,她只是希望,他能好受一点。

从他的手里接过洋酒,剩下还有大半瓶的酒,但,所幸,瓶子并不算大,也就平常酒瓶的一半罢了。

慢慢的啜饮,味道一定是呛人的,所以,不如一饮而尽,倘若醉了,也就暂时不用面对了。

她仰首间,直把酒灌了下去。

她喝得太快,蓝皓察觉到不对时,她已经一饮而经,而他终究是没有及时将她手中的瓶子夺下。

大半瓶洋酒入喉,火辣辣的呛痛,但,还好没有刺激到其他的器官,只是,觉得胃里好像火烧一样的灼疼。

是啊,今天一天,等于没有用任何东西,空腹饮下这酒,自然是难耐的。

不过,应该很快就能醉了,在醉之前,她想让他离开这冰冷的池水中:

“很晚了,早点休息,好吗?”

做为他的妻子,哪怕,他再恨她,她应该都能面对。

毕竟,她确实犯了一个,比出卖报价,更不可原谅的错误。

“好?”他用力一拽她的手,将她翻身抵在泳池的花岗石旁。

“你觉得,这样对我,就是好的?”他的手捧住她的脸,仅是问出这句话。

“这么晚,喝酒太多,对身体不好——”

“你会关心我?”

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颔,他的唇堵上她的唇,突然间,他不要再听到她所谓温柔的话语,他怕下一刻,她说出的话,或许,只会离他的瓦崩近一分,所以,他选择,继续用吻堵上她的所有话语。

但,她却没有办法回应,许是因为胃疼,许是因为水的冰冷加上身体的燥热,让她越来越不舒服起来。

浑身,绵软无力。

倘若,就这样要了她,她会不会拒绝呢?

如果她不拒绝,是不是,至少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一点他的存在,即便,比不上那人的位置。

“记着,你现在是我的妻子。”

他瞧出了她的拒绝。

无比清晰地瞧出,她不愿意接纳他。

在雨水砸落下来前,他只从水里把她抱起,回到主舱室内。

移门在身后关上,这一次,他却并没有拉上窗帘,她的身子很烫,脸颊也由苍白转变成潮红,眼波迷离间,洋酒的后劲却是上来得很快。

她的手将礼服的吊珠随意拉上,想奔去沐浴间,因为,胃灼得难受,她想,她必须要把这些酒吐出来,可,头重脚轻的奔过去时,恰是绊了一下,跌倒地上,地面,是冰冷的瓷砖,而他没有扶她,只看着她在沐浴间爬起,然后,关上门。

她这样的逃避,难道,于她来说,他真的只如洪水猛兽吗?

沐浴间响起很大的水声,他心里的冷笑,却是比水声更大,只是,她不会听到。

她再出来时,已换上干净的睡袍。

整个步子是虚浮的,可,看到蓝皓同样换上浴袍,躺在床上时,虚浮的身子终究不得不正视眼前的问题。

他说得对,现在,她是他的妻子,不管如何,在他不愿放开之前,他的身份是她的丈夫——

她走到床前,胃越来越疼痛,这些疼痛使她不得不捂住那处位置,走到床前。

浴袍将她裹得很是严严实实,这份严严实实中,她忐忑的坐到床边,低着脸,不知是在避让玻璃移门外的闪电,抑或是在避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凝着她,似笑非笑,她踌躇了一会,终究,挪着身子上得床来,缩在属于她的那一半。

她是背对着他的,但,浴袍却在躺下的瞬间,稍稍的松开,露出她白皙的颈部。

倘若,他要她,这一次,她会努力让自己去适应。

或许,因为记忆里那不堪的一幕,使她对男女之事,终究是排斥的吧。

可,再如何,这道坎,总归是要跨过去的。

思绪至此,她捂住胃的手开始瑟瑟发抖,她咬着唇,却觉得疼痛越是猛烈的席卷过来

现在,真的是很尴尬的气氛,她的那一半,恰好是距离玻璃移门最近的那一半,他知道,她一定闭着眼睛,毕竟,外面,雷雨交加。

不知过了多久,雷雨下得愈发大了。

他看着她蜷缩的身子,不由得手抚到她的身上,本来,只是想让她转过身来,可,这一触,只让她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这一震间,可笑的人,却是他吧。

他的手才要收回,她终究已转了身回来,她的额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她的脸色也是完全不对的样子,他觉察到不对,不由得唤了一声:

“汐汐……”

她的神智却是迷迷糊糊,只眉心越来越皱紧,隔着浴袍,能看到她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也沁出密密的汗珠子。

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知道的仅是,她的情况不太妙,一低首,看到她的手捂住胃的位置,终是明白了,是他的错所造成的。

他怎么这么混账,让她去喝那瓶酒呢?

是他的错!

刚才大声的放水,其实应该是她痛到呕吐,又不想他担心,所以用水声掩盖吧。

他用力抱住她,他能触到,自己在今天下午,一寸寸碎去的心,这一刻,只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念头,他不舍得看她受一点的疼痛:

“汐汐,对不起……”

他喃喃地在她耳边说出这句话,她的身上,有着属于她的最清新的味道,是那么好闻,其实,他更知道,所谓的好闻味道,只是因为她吸引他在先,是以,他才会觉得好闻。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拂过,迷迷糊糊间,却仿佛回到了几个小时前的片段,所以,也在迷迷糊糊间,她只轻轻地道:

“你做的,都是为了我好……”

她还知道,他对她好?

其实,今天下午,他对她,却是不好的。

西汐,能原谅他吗?

他毕竟是个男人,有着不能忍的禁忌。

报价泄露,并不是真正的禁忌所在。

她在那一人的房内,才让他觉到难以忍受的愠怒。

西汐,对不起。

他为他下午乃至刚才的残忍,默默地吟出这三个字。

她下意识的重复出这句话,能觉到,拥住她的手,又紧了一下,但不过片刻,那手就松了开去,骤然松开带来的清冷,让她不自禁地缩了下身子,汲取暖意的来源,朦胧的意识中,低低唤了一声:

“沧……”

简单的一个字,让他如遭电击,沧?

原来,刚刚那句话是她对着那一人说的!

哈,他真的自作多情了太久,也一厢情愿了太久。

他本是松开手,准备去往顶层的驾驶室,只是由于她的身子一缩,导致他一滞,然,现在,他仍是大踏步的朝驾驶室走去。

很快就发动了游艇,在雷雨交加的海上,驶回港湾,其实,并不算是件容易的事,甚至于比停在原地更要危险。

然,只要他用心学的每件事,都是能学到最好,一如,驾驶游艇也不例外。

很快就将游艇泊进港湾,小今已经开着悍马在那等着游艇的驶入。

而他,终是在停稳了游艇后,方回到主舱室,但,她却并不在床上。

他的步子做不到镇静,急急走进房内时,才看见她的人已滚到了地板上,瘦弱的身子彻底蜷缩成一团,她的长发,黏腻地覆盖住那张小脸,仅能从发丝间,辨得,她脸色的惨白。

怅然地蹲下身子,伸手抱起她时,她的眉心颦紧,一口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吐在他的睡袍上。

是那样的红,红到让他的心,都似被狠狠砸了一下,然后,旋即再被束紧。

他不知道是怎样抱着她奔出游艇,只知道,他和她的新婚第一晚,被弥漫开来的血色充斥着一种决绝的味道。

冒雨抱她进入仁心医院,在走廊上,看着急救室的灯亮起时,他的手,才发现是瑟瑟发抖的,一如她彼时的发抖。

一杯热热的姜茶递到了他的跟前。

抬起眸子望去时,是坐在轮椅上的辰颜递来的。

虽然小产征兆暂时好转,但,由于司徒霄的执意,她如今哪怕四肢完好,都得坐在轮椅上进出,这也使得,现在,她和蓝皓是平视的。

平视的目光,更容易让人清楚地看到对方的所想,假如,用心去看的话。

“Vicente,西汐会没事的。现在,你最好喝一杯姜茶,然后去换一身衣服。”

“谢谢。”蓝皓的招牌笑容依旧浮现在他的脸上,此刻,他浑身却都是湿了。

接过姜茶,他很快的饮完,热热的,让本来冰冷的手都恢复了点暖意,只是,终究,温暖不了心底的某处。

“既然娶了她,就好好对她,夫妻间没有什么不能说,不能问的话,别凡事总藏掖着。”辰颜仿似瞧透了什么,语气虽淡,却是意味深长地。

“如今,倒是换成你来开导我了。”蓝皓依旧只是笑着,“不过,真要谢谢你,让Ya

i出手帮我了我这一次。”

“这是应该的,如果当初你不是为了帮我,也不至于在智能卡平台上耗了这么多的投入。只是,霄没有想到,你宁愿接受其他财团那么苛刻的条件,都不愿和他明说。”

“都是过去的事了,当初,我也是在商言商而已,至于我不和Ya

i明说,是因为冥远今年下半年的资金同样不是很充裕,你也知道,CA的投入数额不算小,我可不想明年冥远跌出前百强企业,他来怪我。”蓝皓的话语仍是诙谐的,但这些,其实不过是种掩饰。

他不找司徒霄,终究还是由于,在她跌落楼梯时,西汐在旁边吧。

毕竟,那几日,她仍是昏迷不醒的。

“你就见外吧,反正现在,里面那个可是我的小姑子,你以后欺负她,我可是不饶你的。”辰颜并没有多说那日的事,毕竟,司徒霄的行动,已经告诉了蓝皓,那事是和西汐无关的。

她再提,倒真是见外了。

蓝皓只是莫奈何的一笑,一笑间,急救室的灯终究是暗了。

西汐是胃出血,内因当然是慢性胃炎,外因则是猛烈饮下的那半瓶洋酒。

所幸,送到医院及时,并没有造成更坏的后果,仅是需要禁食一段时间。

蓝皓进到病房的时候,西汐昏昏的沉睡着,她的面容总算不再像刚刚那样惨白到让他害怕,他守在她的病床前,连小爱送上的干净衣服,都顾不上换,若非辰颜硬逼着他去换,或许,没有等西汐醒来,他倒先是会感冒。

爱情,其实就是一场感冒,无论怎样预防,终究会不期而至。

辰颜看着他俯在病床前,只希望,属于他和西汐的这场爱情感冒,能够不至于让俩个人都那么难受。

但,总归在感冒中,有人是会难受的。

墨沧得到西汐胃出血入院的消息很快,快到天色未大亮,他就接到了这条讯息。

猛烈饮酒导致的胃出血?

西汐根本不喜欢饮酒,这酒是怎么猛烈饮下,恐怕只和蓝皓有关吧。

他再无法入眠。

先前服了两片安眠药都睡不着,何况现在呢?

现在,满脑子都是西汐苍白的笑靥,伴着从昨晚开始就折磨他的头疼,让他豁地从床上坐起,只打开床头柜,胡乱倒出数十片安眠药和止痛片,吞了下去。

他怕再不让自己睡着,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可如今,这种冲动,或许仅会在西汐不愿离开蓝皓的同时,让蓝皓更变本加厉地折磨西汐。

蓝皓!

在意识陷入混沌前,他几乎是咬牙念出这两个字……

作者题外话:沧并不是懦弱到不敢表白,他说过不止一次,让西做他的女人,但,前提是,他永远会尊重西,在那一夜过后,他会尊重这个女子所有的抉择。

一个男人的爱,不是放在嘴上的,更多的时候,尊重,信任,体贴,才是对爱最好的诠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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