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心善重情的好人。

韩清音看重韩奕、莲奉侍，甚至还有她方才几岁的幼弟韩鹄。

青霜的语调放缓了几分，“我不是在想法子？这件事看似简单，实则处处透出古怪。”

韩红莲不由心下一沉。说古怪，连她也感觉到了，这次韩清玉等人的言行委实有些奇怪，可她又说不上原因。

青霜望着外头悠悠叹道：“人非圣贤，谁不曾有过苦恼？人，亦有个对照心在。忆昔日，战王府里我步步维艰，从上至下，从未有人生出半分怜惜、呵护之情。

我也曾一回回绝望，也曾一次次挣扎，若不是柏林岗瞎婆婆一家给我一份温暖、一个馒头，又怎会有今日的我。可在我成名之后，我不过人他们建一座房舍，买一片菜地，他们就对我感激涕零。

反而是于我不曾有半分恩惠的家族，我付出极多，炼丹药、制符宝、卖灵宝，得到的大半灵石用在家族身上，他们却视之为理所当然。此次替战王府解危，是我最后一次为韩家做的，以后无论是荣是辱，我不会再伸出手了。”

他们待她未必有多少家人亲情，凭甚到了现下，就要无条件地要她付出？

她不是圣母，她没有无休止的爱心。

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却要说出她的看法。

韩清音柔声道：“怪我那时年纪太小，生怕招惹四姐，不敢帮着五姐姐。”

“不过是因势而行，报不平，证公道，弱者出面只会自惹麻烦，我不想怨怪谁，只是每每想起，心里总有不平不忿。我也是人，也想被人保护，可真正给我保护与帮助的人，从来不曾是韩家的人。

清音，有些事你不明白，待我化圣之时，也许你会明白，为什么我对韩家的感情无法像你一样有归属感，我始终在韩家找不到家的感觉。韩家从来不是我心中的家，我从记事起就在寻找自己归家的路，寻找属于自己的家……”

青霜说的最后一段话，直到很久后，清音才明白原由。那时，韩家与青霜再也回不到过往，就连她每每看到青霜都是满满的愧色与内疚。

当天夜里，青霜唤了刘妍、易萍萍二人议事。

“华京兵变，八皇子杀太子、禁华皇，即将登基，而战王府也遇上了一些麻烦，我得赶回华京处理一些事务。元帅那边我递了文书，元帅允准请客。我走之后，易左副代理参将一职，就如我闭关之时一般。”

夜，深沉，夜浓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青霜与帝湛相对而坐，面前是一盘下了一半的棋。

帝湛道：“慕容澈与韩家的事有些古怪，华京的国师、战王韩奕的修为不在慕容澈之下，擒贼先擒王，杀一个慕容澈，二人皆可办到，怎会让慕容澈杀了太子？”

青霜不通占卜术，“你占卜不出来？”

“我能占你之吉凶，却占不到人族其他人的，沧元君不允我伤害人族，更不允我占卜人族命运。”

他夺音宗长老元婴时，沧元就曾出现阻止过。

帝湛握紧青霜的手，轻柔地抚掠过自己的脸颊，“小霜儿，我替你占卜过吉凶，乃是大凶之兆，荣极必辱，誉极必毁，你这几月的声名太甚，我担心……”

“阿湛，我会倍加小心的。”

帝湛依旧忧心忡忡，“你对韩家的付出，足够报答他们对你的养育薄恩，其实你不必回去。只要韩奕不愿答应，他自有法子处理。”

“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事，我良心难安。阿湛，广播台就交给你了。”

“花蕊、百灵已能应付，她们能处理好，你要做的就是小心应付。”

“阿湛，你要保重，记得想我！”

帝湛亲吻着她的额头，“韩清音今日虽说的确她放弃面试主播一职，可主播未必就是她的，她实则是在借你是玫瑰的事暗相要胁。”

“以你的性子，不会突然提及此事，你想说什么？”

“我想封印韩清音知道你是玫瑰的事，如果封印了，也许能少些波折。”

青霜同意他的建议。

韩清音虽然不说，但她涉世未深，难保不会无意或偶然中吐露实情。

*

翌日一早，青霜唤上韩清音、韩红莲离开绿衫支营，刚离营门就见韩清玉、韩晓月坐在伴灵背上，已然等了一阵。

韩清音今晨醒来，脑子有些酸疼，似忘了一些事，可想了半晌，最终归结于忧心家中之事没睡好。

韩红莲不好意思地道：“是……是我告诉她们说五郡主今日回返华京城。”

青霜微微敛眉，“清玉和晓月也要回去？”

“这是家里意思。”

韩清音狐疑道：“六姐姐，不会是你嫌军中艰苦，这才借着家里有事为由想做逃兵？”

“臭丫头，你说谁是逃兵？我才不是逃兵，我就是想家，请了半个月的假想回家瞧瞧。”

韩清玉的声音拔高了好几节，一嗓子吼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与吵架。

青霜道：“好了，启程罢！”

天华军，帅帐之中。

韩清月偎依在六皇子的腿上，脸上挂着笑，韩鹏、韩鲲坐在两侧，对二人这般亲昵状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韩清月用手在六皇子胸前画着圈圈，一下又一下，惹得六皇子一阵舒痒，“韩青霜，我会让你变成被宰的羔羊，这一次，谁也救不得你，哈哈……”

韩鲲笑得诡异，“四姐姐，我们不回去吗？这可是上好的机会，韩青霜可是我们兄弟姐妹里承继到最多古神、古妖血脉的人，若是多炼出几颗丹药，我们就拥有了战神血脉，往后修炼更是事半功倍。”

韩清月娇声道：“淬血化神丹千年难求，其价值不在灵根圣丹之下，其中两枚可是要留给我与六皇子的。”

“还是月月善解人意，知本王不做无用功。”

“慕容澈那蠢货怎么也不会想到，早在他伤透我心，利用我之时，我就识破了他的心思，这一次将计就计，得利的是我们。若丹宗追究，我们尽数推到慕容澈身上，我便不信，面对如此大的诱惑，慕容澈拒绝得了。”

哈哈……

四人齐声大笑。

没人能拒绝，包括他们，甚至包括国师与韩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