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后，大少爷就给五小姐寄了一大包东西，全都是书籍。

秦霜满六岁的冬天，素心师太回到清莲庵，回庵第三天就令三弟子上门接走了秦霜，正式收秦霜为九弟子。

转眼冬去春来，大地复苏，秦霜跟着素心师太开始学武修功法，素心师太原就是看在贤王妃是旧识的情分上才收秦霜为弟子，可经不住三弟子常在耳边絮叨，夸秦霜聪明就动了心思，这日素心师太唤了秦霜过来，细细地打量，又摸了摸筋骨，虽说不是顶好的，却在她弟子里头算是最好的。

素心以为摸错了，又摸捏了一番：“你已经学会吐纳之法，修出了斗气？”

秦霜道：“四岁时，第一次给哥哥写信，向他讨了些书，哥哥就给寄了两本武修功法的书回来。”

素心惊道：“你看得懂？”

“看得懂啊，哥哥走后，我就爱玩书，后来曾祖就给我请了书画先生，上头的字没半年就全会认了。”

聪明难得，难得的是自己还没教，她就先学会了打底子。

“秦霆师从武圣山剑圣，他给你的功法自是极好的，你都学会了？”

“一本是修炼斗气的，另一本是入门的剑法招式，不过……”

“不过什么？”

“总觉得那剑法好像不怎么好，我就没再学。”

“能将剑法给为师瞧瞧。”

秦霜从自己屋里取来，递给了素心。

素心一看书皮上的《七星剑招》，“这可是剑圣的成名剑术，是剑法里极好的，这是前三层的剑招，只要你学会必有大益。”

“是。”

秦霜说不上来，只是她不喜这剑法，奇怪的是，只要她一握剑，自己就像着魔一般，会舞出一套更熟络的剑招，且她自己觉得，就她那着魔般练出来的，比这书法的剑招还要好。

素心鼓励了秦霜几句，“净慧，秦霜就交给你照顾，你要督促她用心修炼。”

净慧是三弟子的法号，大弟子唤净言，二弟子唤净思。

“是。”净慧领了秦霜回她们住的小院。

秦霜看到素心的禅院外头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竟是通往后山的。

净慧见她好奇，道：“上回九师妹还小，我没与你细说，后山不能去。”

“为甚？”

“后山是皇陵，周围建有丈高的围墙，里头住的都是皇家犯过的皇族。”

秦霜道：“今上不是已经登基二十年，且是以储君登基的，并未听说有什么犯过的皇族。”

嫡长子做储君，又顺位接任帝位，兄弟们没有不服的，不服的就打，打到服为止，这位秦皇登基，也没有兄弟阋墙的事，听说秦皇的兄弟们不是太贤就是太过崇武，又尤以武痴者为最，没空争权斗势，反倒让今上少了许多烦恼。

净慧悠悠叹道：“是太子妃。”

“太子妃住在皇陵？”

后来，秦霜才从甚至小尼口里得知，太子妃是秦太子的结发元配，二人也算是自幼相识，偏秦太子心属他人，太子妃独守空房多年，后来如同恩赏一般在太子妃屋里歇了一晚，就这一晚，太子妃就怀上了子嗣了，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儿子，经秦皇亲自赐名“泽佑”，意为泽佑秦国子民之意，本是嫡皇孙当是尊贵的，偏生秦太子心里只有宠到心尖上的袁良娣才算是他真正的妻。

袁良娣与秦太子在民间时一见钟情，自袁良娣入宫，秦太子三千宠爱于一身，就连太子妃都要靠边站。不知是人难有美满之事，还是袁良娣身上聚了太多女人的怨恨，她嫁给太子数年无出，在皇孙五岁那年，袁良娣喝了多年的苦药水后有了身孕，不知怎的，皇孙冲撞了袁良娣，袁良娣动红，秦太子气得要打杀皇孙，直说他不睦兄弟。

太子妃得晓，力保皇孙，自请降为庶人，只求秦太子免于处罚皇孙。袁良娣这才哭着求了秦太子放过太子妃母子，只是太子妃自请之事不能收回，就将太子妃与泽佑打发到皇陵度日，秦皇不同意贬废太子妃，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太子妃依旧是太子妃，却是失了宠，没了相应实力的太子妃。

而皇孙也因不得父亲疼爱，在五岁时就跟着出宫迁到皇陵。

太子妃的娘家见不得自家姑娘受苦，又感念皇孙没个玩伴，就将一个比皇孙略长两岁余的公子元瑾送入皇陵与泽佑作伴。

秦霜问道：“皇孙泽佑与公子元瑾迁入皇陵多久了？”

不过是个小孩子，却要被困在那儿不见天日。

无忧无虑的孩童时期，直接关联着往后成年后的性情。

她同情他们！

洗衣的小尼答道：“我听说搬进去有三年了，皇陵里的吃的、用的很是艰苦。好在太子妃娘家长孙氏多有接济，四季衣衫、每月的果蔬粮食都按时送进去。

每日清晨，会有雄鸡打鸣声从后山传来，那就是太子妃养的雄鸡，听说太子妃带着她的乳母、两个宫娥又一个内侍，在里头也种菜、洗衣……”

秦霜觉得最苦的不是大人，反而是两个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不到八岁就进去了，泽佑无辜，元瑾何曾不是。

长孙元瑾也是个苦命人，亲娘早逝，父亲再娶，家里需要一个子嗣进去陪皇孙，所有人就将他推出去。

这日午后，秦霜热得不能习武，也不能静心，索性避开所有人到了后山的皇陵高墙下，他依稀听到里头两个男孩的声音：

“表哥，你左手边还有一只蝉，我们多捉些，回头让秋香给我们油炸夏蝉吃。”

秦霜正少玩伴，庵里的小尼虽与她说话，可这些小尼多是庵里收留的弃婴，到了五六岁上头就要干杂活，养到十七八岁若愿离开，就会由庵里做主寻了媒婆配人，而秦霜来自世家豪门，加上又是庵主最小的弟子，她们与她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的。

秦霜觉得有趣，仰着脖子问道：“你们抓了多少夏蝉？”

树上的元瑾一低头，看着墙那边出现一个着青裳的小姑娘，俏生生的，额上还有枚花瓣状的纹饰，一双漂亮的眼睛很是灵魂，自他来这里，除了姑母、罗嬷嬷、春香、秋香和伍公公就没有旁人。

泽佑跳着脚，连声问道：“表哥，你在瞧什么呢？”

元瑾结结巴巴地道：“表弟，是……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哪儿呢，在哪儿？”泽佑攀着树，很快就爬上去了，站在树上，俯视着那个一身绿裙的小姑娘，“你是谁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