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人们虽没见到他双腿打颤，可那眼睛比前几日明亮了许多。

这样的游戏，秦霜与泽佑玩了五年，五年后，泽佑没什么感觉了，秦霜又换了个花样继续玩心肝颤儿的刺激。

宫里宫外都说太孙将太孙妃宠上了天，也只每个月象征性地去其他姬妾嫔妃那里坐一坐，用顿膳，他越发腻着太孙妃。

太孙妃回一次娘家，他能往太孙宫跑三趟，看人回没回来。

第二种游戏，泽佑玩三年就腻了，秦霜换了第三种，玩一年又腻了，好吧，她继续琢磨新玩法，争取玩出新高度、新刺激。

十三年了，太孙宫一位子嗣没添，依旧是早前的四子三女，个个都长得健康，偶有郡王、郡主中毒，都被太孙妃给救了回来，即便姬妾们上前对太孙妃独宠有怨言，看到太孙妃救了他们儿女的命，一个个也都闭了嘴。

太子妃也觉得奇怪，太孙与太孙妃腻歪一处的时间不短，怎么就没生个子嗣。

第十四年，秦皇驾崩，太孙泽佑登基为帝。

秦霜依旧甩手掌柜，太子妃荣升太后，继续打理六宫，着实她不管不行，秦霜就知道和新皇玩，将泽佑的衣食住行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嫔妃们也知道自己年老色衰，不指望争宠获宠，一门心思都在自家的儿女身上。

泽佑登基不久，秦楚边境就有战火燃起，泽佑遣了长孙元瑜前往，可战事越来越甚，一年后，楚军直逼秦国都城，锐不可挡，而秦都的贵族早就吓得迁往南边暂避战祸。

她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秦霜衣着一袭华贵的凤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娘娘，娘娘，陛下让你随他出宫躲避战祸。”

“本宫不走！本宫要留下来，你们护送众位嫔妃、皇子、公主与太后前往咸城行宫。”

“娘娘……”

“我不走。”她再次重申。

泽佑从一边过来，三十多岁的他，因为秦霜不喜欢留胡子，他一直没有蓄胡须，含笑立在她的身边，“阿九不走，朕也不走。”

秦霜勾唇一笑，“你生，我生；你死，我随。”

说出这八字，她不知是十几年相处的默契，还是因为她真的动了心，泽佑于她，像同事、像玩伴、像知己，却唯独不像夫妻，她需要有一个人来减少自己对帝湛的情意。

她总也忘不掉，帝湛为救白素素，果断挖出她的心。

泽佑笑得很灿烂，“阿九，为了这一句话，朕等了十五年。”

“我一直都知道，你留我在身边，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走入我的心……”

可她无法将他视若爱人。

他，只是她的丈夫。

她是皇后，即便在太后眼里不算个合格的皇后，但因为她保住了泽佑的孩子，太后一直都很包容她，而她也常劝泽佑却另七位嫔妃那里坐坐，让泽佑做一个合格的父亲，至少七个皇子、公主教养都不错。

偌大的都城空了，偌大的秦皇宫也空了。

城中的百官、贵族离去了。

宫中的太后、众位嫔妃、皇子、公主亦都离开了。

可秦皇与皇后还在，几百名侍卫还在，当秦雷、长孙元瑜撤往咸城时，楚军也是入了都城。

那一个戴着金质面具的将领大踏步进入秦国的议政殿，宫中处处都是楚军，他走上秦国的皇座，俯视着被秦军押到大殿的秦皇与皇后。

“跪——”楚军大呼。

泽佑厉声道：“我是秦国的皇帝，朕不会跪的，绝不会下跪。”

秦霜原本平静的心湖，泛起了涟漪，十五年的相伴，早已经冲淡了元瑾与她的过往，何况早前她原是演戏多些，真心少些，看着两名楚军力压泽佑，她咬了咬唇：“元瑾，够了！他到底是一国皇帝，请你给他应有的尊重。”

泽佑以为自己自己听错。

宝座上的将领痛楚地道：“阿九，十五年了，相隔十五年，即便所有曾经最亲的人认不得我，你却认得我……”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一张因为岁月沧桑留下的俊脸，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两鬓也出现了银发。

老了！

她还不觉自己老，他却已经老了。

泽佑厉声道：“长孙元瑾，你疯了，你为了报仇，居然牺牲了那么多的人，长孙元瑾……”

“你配做什么皇帝，夺人之妻，毁人良缘，让我与阿九痛苦了十五年，嬴泽佑，你该死！”

秦霜道：“泽佑曾经是有错，可这十五年，他从不曾逼我做任何不愿意的事，你……放过他吧。”

“阿九求情，我放过他，就如当年他放我走。”

放虎归山，终成大患。

他怎会犯下与泽佑同样的错。

元瑾从宝座上翩翩过来，强势地将秦霜拥入怀中，“这一次，我们夫妻再不会分开，我知道，十五年了，你一直在替我守住身心，不让他得逞煞费苦心，任世人将你说成妖孽，任他人损你、毁你……”

他真的误会了！

她做那些，只是不想让自己陷得太深，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出大戏要上演多少年才能结束，即便过程变了，但结局却不会有太大的变动。

所以，她在等，等到落幕的那刻。

可在他眼里，却是她抛却声名，只为他守住身心。

元瑾一抬手，大声道：“传令下去，设下宫宴，本帅要替秦皇饯行，多谢他十五年来照顾本帅的妻子，更谢他从未染指本帅妻子……”

泽佑无法相信地怒视着元瑾，再将目光移到秦霜身上，“你用十五年的时间设了一个计，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逗我，就为了替他……替他守住你的身心……”

元瑾哈哈大笑，他才是胜利者，他饱受了十五年的相思之苦，他是在十年前才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生出了杀回秦国之心，发誓要将她夺回来，他不会让她的苦心白费，“你忘了，当年你逼我离开阿九，她曾与我说，在她的心里，只有我才是她的夫君。你用权势逼她嫁你，未曾得到她的身，也未得到过她的心，自始至终，她唯一爱过的也只我一人……”

“阿九，我待你这么好，十五年宠你一人，你却在骗我、利用我……”

心，好痛。

痛到了极致，却不能再言痛。

这才是最刻骨的伤。

秦霜一直没有解释，在他们各自认定的事实面前，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元瑾回来了，她没有欢喜，只有更多的平静，她也知道，元瑾不会放过泽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