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抬眸：“是你，鲲鹏婆婆。”

“小霜儿，我们又见面了。”她悠悠轻叹，“蓬莱境早已乌烟瘴气了，沧元被赶离漱玉大陆后，原要受重罚，是子染神君向天君求情，说再给他一个机会，就让他到蓬莱境东蓬大陆做了守护神。可他，唉，着实连我都瞧不下去了，在律心大陆时……”

什么时候仙界也有了贿赂之事。

老鲲鹏自来了这里，看到了太多的不公与丑恶，日日都过得痛苦万分。

沧元大呼一声：“鲲鹏，你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

“沧元，我是天道巡视精灵，都言天道无情，可天道却最为公允，对所有生灵皆是平等。但子染、诸葛、银翼和你却在这方天地造下了太多的冤孽，恶者生，善人死。这几千年，我看到了太多的不公。

你是麻木不仁，可我老鲲鹏的心却在滴血，好几次我都想让自己魂飞魄散，也免看到这方天地的不公。小霜儿，我一个下界天道巡视精灵，没有守护神帮忙，根本无法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天君，你告诉天君，请他为东蓬大陆的生灵做主。

东蓬大陆有许多的女子被子染、诸葛、银翼、沧元玷污，这片大陆的强者为了讨好他们，变本加厉残害无辜，你得伏羲皇传授渡魂曲、又得道玄宫上仙传授渡魂经，请你替这方天地的生灵超渡亡魂，我鲲鹏愿意以三十万年的法力，助你让他们重归轮回……”

老鲲鹏那深沉而无助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鲲鹏奶奶，我应你便是，只是现在，我要继续毁了储美宫几处。”

“小霜儿，你听我一句劝，恶的是人心，不是那些宫殿房屋。你要毁银翼天将府，我未阻拦，还想法救出里面的人，是因为那里藏了太多的苦命女子，只有毁了房屋，她们才能从囚室里出来……”

“子染神君是恶，他不配为天族，他也不是真正的天族，他母亲原是东海龙族公主，老天君更是天族神龙，两龙怎会生下恶蛟？唉……这也是冤孽呀！老天君一时仁慈，却苦了这方天地亿万生灵，本来天族隐秘，不是我一个天道巡视精灵可道破的，可我实在不忍心……”

子染神君对着空中大吼：“你这只精灵？若不是本君，你早就被天君处以极刑，你居然诬蔑本君不是天族？”

“你着实不是天族，子染神君，不要将两代天君的仁慈当成无能，老天君知，现在的天君也知，他们不道破，一个是为了维护东海水族的名声，另一个是为了维护老天君的名声。两代天君有何错？可我老精灵活腻了，看不下去了，就算违背了两代老天君原意，我一定要说出这个秘密：子染神君是绿袖天妃不甘饱受冷落，一时气愤，报复老天君偷入下界，与一条最低贱、肮脏、丑陋的癞皮蛇妖所生。”

西边，武德仙宫上下一片哗然。

南边，天鹏族众仙宁愿没听见。

这是天族的隐秘，居然被一只天道巡视精灵道破，好想没听见，可是明明都听见。

这消息一旦传出，不仅于老天君名声有碍，东海水族的姑娘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子染神君疯狂地大吼：“不！不！我是天族神龙，我是天族神龙……”

鲲鹏突地一转身，闪出一道金光，仿若天鞭，直击子染神君身上：他化成了一条十余丈长的癞皮蛟！身上有着一块块令人恶心的脓疮、痘子，散发出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子染的偌大蛟身上，有一团又一团的黑雾缭绕，是魔气非魔气，青霜瞧在眼里，只觉得眼熟得紧。

是了，他身上是怨气。

青霜忆起自己年幼之时，脸上那块黑斑，与子染身上的一比，颇是相似。但子染真身上的黑斑更多、面积亦也更大，这里一片，那里一块，且黑斑还缭绕出丝丝缕缕的怨气。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众人不信。

子染的母妃是东海龙族，父亲是老天君，着实身世有异，就算龙生九子不是龙，也不能变成这等模样吧？

瑞龙看着自己的父亲，失常大叫：“我也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的？”

紫芍忙道：“瑞龙，你是龙，你不是，只要我们把青霜这贱人投入丹炉，你就能变成尊贵的天族神龙……”

到了现下，她还不放度执念。

青霜道：“鲲鹏奶奶，你说得没错，作恶的是人，恶的是人心，宫殿房屋无错。”她一回头，“大师兄，你替我护法，我为这方天地的冤死者奏渡魂曲，送他们转入轮回！”

她坐在云端，召出凤尾琴，熟络地弹出《渡魂曲》，配上《渡魂经》的吟唱声，鲲鹏巡视精灵盯着下方，看着下界滚滚而起的冲天怨气，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偌大无比的怨气柱，怨气直冲九霄。

九重天上，天君突见怨气冲天，“怎么回事，派遣仙人前往查探。”

老鲲鹏凝视云端众人，“我是远古战场逝去的鲲鹏——羽母。”

天鹏族几位年长者连连行礼，“你是我们的老祖宗，你不是归于混沌了？”

老祖宗？

留在沧元身边的天道巡视精灵老鲲鹏，居然会是天鹏族的老祖宗？

羽母……

是远古时期的一只巨大鲲鹏，相传陨落于神魔战场，生前立下不少战功。

传说中，羽母早已陨落，不想却化成了一只精灵。天鹏族众人意外，就连青霜也吃惊不小。

“原该如此，因执念太深，留了一抹执念在人间，吸天地灵力又聚齐了灵魂，难怪我在漱玉大陆做天道巡视精灵时第一次见到小霜儿就觉得她亲切，她虽随母族，血脉里却有我的气息。活得太久，看到太多的苦难，再不想活了，这方天地的生民太苦，就让我散去所有的修为，助他们重返轮回。”

天鹏族的大长老道：“老祖宗可以随我们重回九重天的天鹏族。”

云鹏揖手道：“青霜得神农皇真传，能炼重生还阳仙丹，老祖宗一定能再活过来……”

“活够了，看到这方生民过得生不如死，我就恨不得自己代之。往后天鹏族再有身归混沌者莫再执著，当去不去实为痛苦。我帮小霜儿超渡枉死、惨死的生灵……”

她化成一只雪白的鲲鹏，虚影很大，如能将整个天空遮得严严密密，她拥抱着那条冲天的怨气巨柱，跟着青霜的声音轻吟着渡魂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