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All of me
翌日清早。
出了浴室,热气往外冒。
端端双腿发软,只能一直靠在他身上,任由他一手抱着自己,另一只手抓着手机跟自己老爸聊何时适合订婚的事宜。
“嗯对的,我和她一起。”知遇声音染了笑意,“……爸,我懂的,会好好照顾她。”
说着,不忘看着她,鼻尖轻轻地,蹭着她的脸,唇瓣轻轻落下,温柔而宠溺。
端端揉他耳朵,嘴角一直上扬,故意说:“我还没说嫁呢,你呀……唔唔唔……”
没说完,再次被他吻住,她笑着躲开,跑回房间锁上门。
“陶子,换下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儿?”
“等会儿就知道了。”
大清早的,民政局也没开门,他也不会有自己的户口本和身份证,于是端端放心地点头。
换衣服的时候,能听到他还在跟自己老爸说话,很自然,就像真的是一家人。
“大叔呀,我想等做出好几篇阅读量超过十万的公众号文章了,再答应求婚……”
换好衣服,端端靠在门框,一手扶着发酸的腰,幽怨地看着他。
知遇笑:“私人时间,不谈公事。”
“哎哟,是谁跟我说要带我一起见证比加的巅峰呢?我可不想只是围观……”注意到他还看着自己脖子,端端面色发红,立刻抬起脚要踢过去:“你还看呀?都是吻痕!还有我现在腰酸腿软的,都是你故意的,坏人!”
知遇背过身,指着背上几道“伤痕”,故意问:“这些是谁留下的?”说着还想解开围在腰间的浴巾,“好像这里也有……”
“啊啊啊你快去换衣服,不许*!”端端推他回房,立刻关上门。
面颊微烫,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甜蜜像是在他们之间漫开,再多的相处,都觉不够。
???
车子开到音乐广场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清早的风有些凉,黑色绸带挡住视线,绸带尾巴时不时拂过脸颊,很痒。
回头看陶端端嘟起嘴时不时想吹走那绸带,陆知遇笑容更深,带着她往前跑。
“去哪?”
他步伐太快,端端有点跟不上,偏偏他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好像手在抖。
他没回答,带着她就这样一路穿行,一直往广场中央那儿跑。
“陶子,在这等我。”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听到他这样说。
眼前的绸带滑落,她抬头,空旷的广场,他望着自己的目光,正经得要命。
“不对呀,我记得你没喝酒,不会想拉我殉情吧?”端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醉了适合做更浪漫的事。”
他说着,却是示意她面朝着音乐喷泉的方向。
端端不解,但是注意到了那边的远处,有荧光色的东西在树木背后,阴影掩映也挡不住那微亮的外形。
他不是想正式求婚吧。
“大叔,我、我们回去再说。”
“猜到我想做什么?”陆知遇挑眉。
“我记得这里貌似六点就有人来晨练,我困了,咱回去慢慢聊哈哈哈!”端端使劲想将他往另一边拽,无奈力气斗不过他,还是被他带着走,情急之下,她说:“报告!我想去卫生间!”
“等会儿陪你去。”
“大老爷们儿的陪我去什么女厕,大叔你先放开我,真憋不住了!”
陆知遇顿住步子,手臂抬起,将她带入自己怀里,手臂环着她腰肢,鼻尖贴着她的,他双目透着晶亮:“那好,回答了这道选择题后,你爱去哪都没关系。”
回答也好过被当众告白!
端端示意:“说吧,我听听看。”
“问题是陶端端是否愿意跟陆知遇结婚?选项分别有,A)愿意。B)十分愿意。”
看他一脸认真,端端心里奔腾过无数只羊驼,每一只都在嘶吼:这真的不是逼婚吗?
“大叔……”她脑袋往后避:“有C吗?例如,保持沉默?”
“选项C是,默许陆知遇先生的一切要求。”
“……”
“当然,你想听D也可以,这选项比较有趣。”
“嗯?”
“我立刻放消息给媒体。”
端端仿佛见到自己被无数路人扫视和诸多女人用羡慕嫉妒恨眼神绞杀的画面。
想想都觉恐怖……
端端犹豫了一会儿,突然见他再次将黑色绸带缠在自己眼前,她不解:“你不听我的回答?”
“等会儿再告诉我。”知遇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声音带着炽烈情意:“在这等我,乖。”
“嗯!”
脚步声走远。
没记错,是刚才那藏有荧光物品的方向。
端端心里有些紧张,裹紧了外套,一直等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all of me》的前奏以环绕声的形式,在她周围响起,当听到歌词第一句,她张大嘴巴。
不是原唱John Legend,而是……陆知遇。
他温馨的声音,带着深情和感染力,在水声之中,给予她听觉的触动。
“……give your all to me/I’ll give my all to you/you’re my end and my begi
ing/even when I lose I’m wi
ing/cause I give you all/all of me/and you give me all/all of you……”
到这部分的时候,整体的音乐缓了下来,他改了调,用一种更悠长而慵懒的音调,尤其在“you”的部分,稍微停顿,却有种特指的意味。
明明他不在身边,环绕声却带来一种相随相伴的感觉,尤其现在,她看不见,却依旧安心,如同他带给他的感觉——不管身处何方,想到了他,心自有阳光。
“陆知遇先生——”
端端刚喊出声,手机突然响起。
这个时间点,谁?
她疑惑,下意识摸出手机,正好周围的音乐声停了,唯有喷起的水声。
些许的水溅到了皮肤,有些凉。
“端端,我不是打算去金夏集团找朋友吗,在楼下看到救护车,然后就看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夏歌在旁边跟着,哭着喊‘云姨’……”
是Nancy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端端没有迟疑,立刻扯下绸带,没细看周围摇曳得仿佛花瓣的水柱周围写了什么,也没注意远处一群人围拢一起在帮知遇弄造型人,她飞快地往广场外面冲去!
???
位置隐秘的小书屋内,轻音乐悠扬地响着,一眼看去,唯有角落一处有人。
端端进店的时候,猛地退了出来,刚回头想问Nancy,却见对方已经回去车里。
“Nancy?”
“我不知道这地方,但夏歌知道,她就在这儿。”Nancy坐回车里,“抱歉,我朋友还在等着我,先走了哦。”
端端皱眉,刚想说我的手机还在你那儿呢,那车已经开走了。
“陶端端?”
听到熟悉的女音,她回头,心里担忧,只好冲角落起身的女人挥手,快步过去:“夏歌,好久不见,可以告诉我,我妈在哪儿吗?”
“我真的不懂,她和我姑姑一样,不想你与知遇一起,为什么你还……”夏歌说着,突然视线凝滞,目光所及,是端端的脖子。
那儿,几处红痕,一看,便是有人不久之前留下的。
她没有再说,淡淡说了一句走吧,然后先走一步,出去叫计程车。
“我们现在过去吗?”端端跟她一块儿坐在车后座上。
夏歌向司机报了医院名。
端端没听过这家医院,下意识问:“我妈妈真的在那儿?”
“嗯。”
“夏歌,你借我手机,我必须打电话给大叔,让他帮我……”
“你认为他会让你见一个不允许自己女儿跟他在一起的人?”夏歌看向她。
端端耷拉脑袋:“也是。”想起母亲和知遇的生母互相交流的画面,她有些失落,“其实,我也不敢见。”
“没事,你到时候站门口就好。”
“嗯。”
端端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景色,眼皮微跳,说不清为什么,有些奇怪的疲倦。
的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跟在夏歌后面下车。
“好困……”端端伸了下懒腰,“突然好想睡觉。”
“等探望完云姨,你到我住的地方睡吧,离这里不远。”
端端说不清那种倦意从何而来,只觉此刻的夏歌,温柔得像大姐姐,她下巴搁在对方肩头,懒音绵长:“好——嘞——”
进医院之后,端端蹲在走廊边,侧头望着夏歌进去的那间病房。
“怎么还没出来?”她困得眼皮忍不住垂下,想了想还是起来,“在门口瞄一眼,看看情况也安心些……”
这儿比想象中安静,走在路上都能听清楚脚步声,空气带着消毒水味,冷气吹得她皮肤发凉。
刚才迷迷糊糊跟在夏歌后面没感觉这儿多阴冷,现在越走越觉得,不免心慌。
到了病房门口,本以为能透过竖形玻璃见到里头的夏歌,可意外地,根本没见着人影!
“夏歌?”
她推开病房门,走前两步,小声地唤。
没人应答。
倒是鼓起的被窝,微微动了下。
端端下意识想跑。
“水……”
低哑的女音,透着疲惫和无力,也止住了她的脚步。
迟疑了下,端端转过身,去饮水机那儿,倒了杯水,猫腰到病床那边,伸长手臂将水杯递了过去,另一只手抓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
发现母亲半天都没准确碰到杯子,陶端端急了,直接往她手里塞,她没接住,她接水杯时惊呼出声:“哎!”
及时接住杯子,端木云试探性地询问:“端端?”像是要确认,她的手往前探,整个人试图坐起,但动了动,还是放弃。
“为什么会这样?”陶端端声音发颤,不敢相信眼前浑身缠着绷带,眼睛也好像受了伤的人会是端木云。
明明前一天,她还一脸高傲地将目前的生活展示在自己面前,她还在想办法让她离开陆知遇的呀……
“大概是惩罚吧,”端木云声音哑涩,后知后觉自己这番模样有点吓人,便偏过身去:“睡觉时候周围都是火的滋味,并不太好,然后我想起一件事,在我抛夫弃女之后,我听闻你闯了大祸,差些烧了学校。那时候我就想,会不会与我离开有关……看,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她顿了顿,语气绝然:“你走吧,这事,希望不要告诉你爸和陈心。”
“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将面子放下?”端端又气又难过,“端木云,你既然丢下我和我爸离开,就好好照顾自己啊,不然你对得起我一个人熬过的那些日子吗?”
“我没那么严重,休息几天就好了。你走吧。”端木云下逐客令。
端端不管,把水杯递了过去,“喝吧。你声音很哑,我听着难过。”
她终究舍不下。
须臾,端木云沉默地接过水杯,低头,有些吃力地将杯子倾倒。
“我不介意帮忙。”端端小声说。
“不需要,谢谢。”
良久,好不容易喝完,她咳了下,试图让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嘶哑:“喝完了,请走吧。”
“困死了,我要睡觉。如果见到夏歌,让她把我叫醒。”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困,端端趴在床尾,打算在这儿睡一下,顺便陪着端木云。
端木云不能乱动,许久,听到沉沉入睡的呼吸声,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眶有些湿。
突然听到门口有动静,她看过去。
“云姨。”
夏歌推门而入。
端木云直起身子,将被子覆在端端身上。
“我就猜是你带她来的。”她垂着头,发丝有点乱,略带苍白的唇瓣勾起:“若真的尊重我这长辈,端端过来的事,别与你姑姑说了。”
夏歌绕到床尾:“嗯,我懂的。姑姑估计等会就来,我先带她走。”
端木云有些不放心,但见夏歌一脸诚挚,唯有嘱咐:“你帮云姨一回,往后若有需要,我定帮你一把。”
“好的。”
夏歌走向端端,低下头那刻,眼睛微微眯起,似猛兽见到猎物一般。
???
月明星稀。
刘万帆穿过长廊,远离了电子乐与回旋彩灯辐射的疯狂之后,随后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一见里头场景,他“靠”了声,睥睨侍应:“我说过我哥们单独过来时,随便给一些葡萄酒就好,怎么一瓶瓶的,都是白酒?”
“是陆先生他……”
“算了,走吧。”刘万帆摆了摆手,一进包厢,脸庞挂着笑,拿起遥控器关音乐,然后不停喊自己哥们儿的名字。
偏偏,对方不吭声。
“即使收到桃子妹妹说暂时不想结婚的微信,你也不用这样哪。”
“闭嘴。”知遇眼神锐利地扫过去。
“看样子没真醉。”刘万帆拿启瓶器,开酒,给自己倒了杯,坐在知遇对面观察他表情。
“还好吧。”
知遇懒懒抬眸,醉意颇深的缘故,眼睛恍若有水光。
“啧,这形象不错,秒杀万千白痴少女。”对着好友,刘万帆丢开平时形象,调侃他。
“你不是跟许霓一块嘛,”知遇嘴角勾起:“抱歉啊,还想找你们帮忙放气球,哪想到……”
“哎!你这样可不是我认识的陆知遇了!弟啊,不管发生啥,桃子妹妹现在的男朋友是你,有心事,等找到人了说清楚,你自己在这买醉有屁用。”刘万帆拍了拍胸膛:“你打算求婚的事儿,挺刺激我的,估计下个月要跟霓霓去深圳一趟,死皮赖脸也要她爸妈认可我。”
陆知遇淡淡地说了句祝成功,然后过去沙发那边躺下,手背掩在眼前,挡住灯光。
“那还坚持不?”万帆问。
“嗯,但想先找到她。”
“那就好,我真怕你放弃了,顾阿姨和你继父都在问你和端端的婚事呢,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真的关心你。”
知遇懒懒笑起,有些牵强,语调如叹:
“很多人和事可以放弃,但从今往后,不会包括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