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板第二天的上午九点，自己一个人准时来到张焱的办公室。

做事的认真，准时，及时的跟进，是最基本的素质。程老板是具备的。

既然来了，张焱总是要应付一下的。

生意场上，应酬，应付的场面是难免的。假话，虚话，都是场面上的话。

“程老板的做事认真，值得我学习呀”张焱用赞扬来开场白。

“应该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程老板也是个老手。

“来，我们先饮茶”张焱不急表态。

“好茶，看来张生也是个喜欢饮茶的人”程老板虽然急，但不能急在面上。

“我喜欢饮功夫茶，茶好不好，一泡功夫茶就知道，稍有瑕疵的茶，泡出来的功夫茶就是会涩，汤色浑浊，茶香混杂不清”张焱聊起了茶，想让对方挑明话题。

“看来，张生真的懂茶，说起茶，我的第一桶金，就是做茶生意赚到的”程老板聊了起来。

“三十年前，我来大陆发展，开始兴起茶艺馆，饮一次茶，起码三五百元。那在当时是很高的消费了，我就推出了《人参乌龙茶》，去台湾定制了一批，一千元给批发市场，零售价达到三千元一斤。”程老板得意的说。

“人参的成本也高”张焱说。

“对，如果是真的人参，成本很高，利润不多，但我用的不是真正的人参，是在乌龙茶里喷洒人参香精，当然，是食用香精，这样成本就基本只是茶叶的成本了”程老板说起来还很有成就感。

“那利润是很丰厚了，后来没做了？”张焱问。

“后来福建有人仿制了，卖五百元一公斤，我就退出来了，没有去靠低价竞争了，”程老板说。

“程生后来做什么生意了？”张焱有意把话题聊起来，把主题淡化些。

“后来我就把办公室定在中信了，搞过金融，搞过养殖业”程老板说。

“养殖业？”张焱有些好奇的问。

“对，曾经轰动一时的仙人掌，就是我搞的”程老板得意的说。

“听过，但不了解，讲来听听”张焱确实有些想了解。

“就是把容易生长的仙人掌，包装成可以食用，但，仅仅这样没法赚钱，就推广到大众，让他们去种植，然后，我来回收，这样，他们就敢放心的去种植了”程老板说。

“那你怎么赚钱？仙人掌并不是真的可以食用，或者说，并不是有太多的人去食用，销量有限”张焱说。

“对，我的设计就是，买我的种苗，由我来提供仙人掌的种苗，其实，这很简单，一块仙人掌就可以切开几块，就成种苗了，很容易生长，他们买了贵的种苗去种植，第一次，收成，看赚钱了，会继续扩大种植，而且，不断有新的人加入进来，这样，我卖仙人掌种苗就已经赚钱了，至于收回来的仙人掌，当然要真开个工厂去加工成食品，加上请明星做广告宣传，一下子，全国都铺开了，到了一定规模，成品太多了，无法继续，就突然停了，去东南亚躲避了段时间，事情就过去了，哈哈”程老板很是得意。

“程生很有生意头脑，但最后那批种植户不全都亏了？”张焱问。

“生意的规则就是这样，有人赚钱就有人亏本，都赚钱的，是赚的辛苦钱，苦力钱，所谓的共赢是不存在的，这就是生意场上的丛林法则”程老板出口成章。

“程生在东南亚几年，做什么生意？”张焱问。

“去东南亚旅游的中国游客开始多了，我就做了几年旅游生意，重点就是接待中国大陆的游客”程老板说。

“旅游好做？”张焱问。

“当然好做啦，用大巴拉人，跑跑免费的景点，拉到购物店，跟购物店谈好，我收百分之五十的回扣，每个旅游买的东西，一半的钱，给了我，你说好不好赚？哈哈”程老板高兴的说。

“后来，学我的多了，竞争也大了，再说了，这边又松了，就回来了，还是在大陆赚钱容易”程老板继续说。

“程生回来还做了什么生意？”张焱继续问。

“0元购物，是我再回大陆的第一个项目”程老板说。

“0元购物？也听过，但我认为不可能持续的事情，但具体不了解。”张焱说。

“我再回来大陆后，运作的模式改了，基本不出面，设计好了，就让其他人去操作，我幕后指挥遥控”程老板说。

“0元购物的运作简单，就是你去买东西，比如这物品，电饭煲吧，市场价是100元，你只需要支付130元，就可以把这电饭煲拿回家了，然后，每个月，回有百分之十的退款还给你，一直到这130元退完为止。也就是说，最后把购物的钱全部退给你了，也就是你不用给钱就可以买到这物品了，这就是0元购物，哈哈”程老板开心的说。

“也就是说，这笔购物款，十个月退完？你可以用这笔钱，十个月”张焱问。

“哈哈，不，设计得比较复杂，130元，退的是市场价的100的百分之十，就是10元，第二个月，退的是剩余的90元的百分之十，就是9元，哈哈”程老板说。

“总额不是130元吗？”张焱问。

“那30元是保证金，到最后一个月退回”程老板说。

“不管怎么退，你是利用这笔钱来周转？那必须有利润非常高的生意来支撑”张焱说。

“对，这就是对外的宣传，我们就是用这笔钱去生钱。把利润和实惠给大家”程老板说。

“宣传？只是宣传？”张焱问。

“对，这样的宣传，大家就感觉合理，实质上，我问你，有什么生意可以有这么高的利润？”程老板问。

“我想不到，如果有这么高利润的生意，也不需要这样绕个弯去筹集资金”张焱说。

“对呀，但大众不懂，总是喜欢用自己局限的知识和道听途说去思考，总以为我们需要他们的资金这样去钱生钱，其实，我们需要的是他们的本金，但前期，我们必须拿出钱，让他们感觉真的可以有便宜，有利可图。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人加入，一旦进入的资金足够，我们就撤退，把本金带走，这才是我们需要的”程老板说的很坦诚。

“但你这样的操作，利润也不高，真正的物品，已经给了，也需要成本，”张焱问。

“对，但我们可以跟商家谈最低的价格，而且，有数期，不是马上结账给商家，三个月，是正常的，这样，我们有最起码三个月的本金和押金，只要铺开了，后来进入的人足够的多，资金是很客观的，然后再拖一拖，每拖一天的资金都不少，到拖不下去了，就撤退”程老板说。

“就是说的爆雷了”张焱说。

“是，但我们通常会先撤退回香港，再指示停止，这样我们自己就安全了，钱也到手了，就算大家发现上当了，报案，立案，侦查，都需要时间，到最后，发现是我们，也没办法，香港跟大陆没有引渡条例，不会过来抓我们，真实身份也就不容易知道，因为我们用的基本是假的资料。过段时间，我们又可以继续回去了”程老板说。

“看来还是香港人幸福”张焱笑了笑。

“现在是网络时代，运作起来更快，更广”程老板意犹未尽。

“还有网络上的项目？”张焱顺着问。

“以前的项目，走的时候也就几千万，后来几个亿，现在的网络时代，可以几十个亿，甚至几百亿了，1元寻宝，就短短的二年，就上百亿了”程老板平静的说。

“1元寻宝？”张焱好像没听过。

“也是我操作的项目，开个网站，不需要多少钱，也不需要多少人去操作，再加个APP，就可以操作起来了，”程老板轻松的说。

“1元，怎么寻宝？”张焱问。

“用1元就可以买到你想买的物品，所有网站上，APP上的物品都是一元，”程老板说。

“一元，你亏很多”张焱说。

“不，一元，只是个机会，不一定能买到，每个整点，都抽奖一次，抽中的才可以一元买到物品，但，程序是设计好的，基本没有买到的可能。如果总是买不到，就不会玩下去了，就设计了个继续玩下去的游戏，只要五次没买到，就可以有抽奖的机会，奖品有金元宝，有饰品，有玉器，这些奖品的抽中率就高，很多人会买很多个机会，”程老板说。

“但饰品也需要成本”张焱说。

“是，但这些饰品都是假的，不是真的金元宝，更不会是真的玉器，只是塑料制品，看起来很逼真罢了，因为是奖品，就没人去追究真假，这些成本非常的低”程老板说。

“看来程生真是商业奇才呀”张焱赞叹道。

“玩了这么久，这么多，想玩真实的了，想做点实事了”程老板毕竟是老江湖，不会得意忘形，轻松的把话题绕回来了。

“来看看张生准备投多少钱”程老板直接问投资额，而不是问商量的结果投不投，

张焱想，如果我真的投了，你拿到钱，第一时间就跑了。

“我们昨晚开会探讨了很晚，最后的结果是大家都不赞成，我只好尊重他们的决定”张焱自说自话，不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担心什么呢？要不要我来直接跟他们沟通？”程老板还在做最后的争取。一个成熟的生意人，不轻易放弃，总会做最后的努力。

“不必了，这是他们的最终决定。”张焱把决定说是他们的决定，这样可以避免双方的直接尴尬。

“大健康产业是发展趋势，是值得我们去参与的行业，我们赚了钱，也要为社会做些贡献，为人类的健康做贡献”程老板又开始游说，他知道，这个决定，其实就是张焱的决定。

“非常感谢程生今天的教导，获益匪浅，开了眼界，投资的事，我们已经讨论了很久，我们就不再探讨了，下次有机会，再跟程生讨教”张焱边说边站了起来。

“好的，谢谢张生的接待”程老板也站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时候，再说洽谈的就显得啰嗦和让人厌烦了。

高手过招，无形胜有形，很多的话，点到为止，能不说透尽量不说透，能不戳穿尽量的不戳穿。尽量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世态无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天道轮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需要高估一个人，但也不要低估一个人。正斜没有绝对的界限，好人坏人也没有一个绝对的标准。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空间，不同的角度，看到的，感受到的都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