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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一更】

后腰处似传来温热, 陆沅君扭回头去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倒是自己的手, 被人捉住了。

封西云收回了自己的手, 心砰砰的几乎要跳出胸口。收回来以后,不抓着点什么,总觉得空荡荡的难受。

把陆沅君点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捏住, 将其上移了一寸,从下颌挪移到了唇边,轻轻的落下一吻。

君子, 当坐怀不乱。

起码老丈人的三年丧期过去以前, 封西云要做到坐怀不乱。

寻常的女婿谁也不会去掐算老丈人的忌日,封西云却牢牢的记了下来, 恨不得日子快些过, 赶紧到三十而立的那一年。

沅君的手像是一块滑腻的软玉, 柔若无骨。要不是陆沅君抽的快, 封西云想要再亲一口。

温柔乡,是英雄冢。

封西云以为,沅君虽然不怎么温柔, 可依旧让自己找不着北的冢。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了, 中间相隔不足半米, 屋内又只有他二人。卧房的门紧紧关着, 小楼里是有几个帮佣,可他们的脚步声都被那扇门挡住。

偶尔有声音传来,也朦朦胧胧恍如梦中。唯有两样声音来的异常清晰, 一是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二是你开口同我说话。

“冷不冷?”

因着陆沅君抽回了手,封西云手上空落落的,总想捉点东西。

比起床上的被单来说,沅君衣裳触手可及,更吸引封西云的注意。下意识的伸手,捏住了沅君旗袍的一角,没有纱和绸的轻薄触感,入手的是丝般的滑腻。

“不冷。”

若按旧历来算,今日是八月十四,隔天就是八月中秋节。

陆沅君又不是个傻的,常出门的人早就换下了轻飘飘的绸和纱,穿上了更厚一些的锦缎。而陆夫人早晚出门打牌的时候,小袄都不离身了。

天气渐冷以后,陆沅君的腕子,脚踝,都藏了起来,衣裳把人挡的严严实实的。

以前封西云看沅君,腕上有镯子,脖颈上有项链,粉嫩的耳垂上晃晃荡荡,挂着两个闪闪发光的坠子。

可天一冷,沅君那些首饰可都瞧不见了。又因为在陆司令的丧期里头,她不能穿的太鲜艳显眼了,越发显得素净。

对于沅君这个年纪来说,素净的过了。

封西云以为,沅君这会儿是最好看的年纪,这样有些可惜了。余光里看到了空荡荡的梳妆台,纤尘不染不假,但什么都不摆也不合适。

思绪像是停在下头的汽车轮子,一脚油门儿下去,四个轱辘转的飞快。封西云自己虽没有追求过女性,可从小耳濡目染,也晓得该如何讨女子欢心。

若按父亲的手段,那就是买衣裳,买首饰,蹲下来让小姑娘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封西云撇撇嘴,父亲那一套是不大行。

再回忆一番自己的同窗们,新式的青年喜欢追求爱情,跟自己的亲爹大同小异,见一个爱一个。

有一个最不要脸的,跟追求自己的女子说什么,我现在还不懂女人,你等我嫖够一百个再与你相伴终身。

到头来的确嫖够了一百个,两个人也的确是成婚了,可他把花柳病染给了女方。俩人儿别说相伴终身,连两个年头也没过到,就轰轰烈烈的又离婚了。

那人的品格虽不能取,封西云以为,过程还是可以学习的。

比如,要随时给自己的爱人制造一点什么来着,罗曼蒂克,romance。

于是封西云从床上起来,快步往门边走去。手放在了门的把手上,少帅狠狠的按了下去。

咔嚓和吱呀声同时响起。

吱呀是门朝外开启,咔嚓是封西云手上用的力气太大,把门把手险些拽了下去。

“我带你去个地方。”

封西云甚至没有低下头查看一下,门把手究竟怎么样,先陆沅君一步走到了走廊里。

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肉眼可见他胸口的起伏,封西云别过头,不去看沅君。

得赶紧走了,不然封西云没有信心,能否真的当柳下惠,做到坐怀不乱。

“去哪儿?”

比起封西云来说,陆沅君的步伐就慢了些。

她先是对着梳妆镜整理了下衣服,转了一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没有差池以后,才不怎么高兴的走了出来。

说是带自己看他的花园别墅,怎么刚看了一个屋,就急着要走。

陆沅君在踏出门外的同时,突然膝盖弯曲,伏下了身。目光看向了床底,封西云小楼里的帮佣不错,床底下空荡荡的,灰尘和沙石也没有一粒。

“还真没有别人。”

陆沅君扶墙站了起来,抖了抖裙子。

“今天可是十四,我娘让我早点回去。”

乱七八糟的地方,就不陪你去了,怪累的。

封西云面颊的温度降了下来,手上的薄汗也吹透干。走廊的前后窗户都开着,纱质的乳白色帘子被吹拂起来,飘飘扬扬。

谁说风是瞧不见摸不着的?

这会儿窗帘飞扬的边角,就是丝丝缕缕秋风的尾巴。

“你也说了,今儿是十四。”

方才说去一个地方的时候,封西云心里头其实没有什么打算。

他只想着快点走,不能跟沅君待一个屋了,孤男寡女的,就算两人没什么。关着门久了,外头的帮佣们也要误会的。

好在沅君的一句话,让封西云有了打算。

他来运城的这些日子里,几乎走遍了运城的大街小巷。一地一俗,封西云想看看运城白百姓有什么风俗。

也的确有那么一样,入了封西云的眼,就是运城的花市集。花市跟别的市没什么区别,清晨起来,小贩们的板车车上拉着晚香玉,玉兰花,盆里栽着盛开的芍药和牡丹。

红的粉的很是好看。

花市没什么新鲜的,运城以外的地方也能寻到。花集就不一样了,只有每月阴历的初四,十四,二十四才有。

封西云赶在初四的时候路过了一次,说是集,也就十几个摊子,五十来米不到距离。且就这半百米里,也只有路南迎着日光的地方有摊子,路北就见不到了。

“我带你去赶花集。”

封少帅报了个名儿,就火急火燎的装了银元在身上,领着陆沅君出发了。

花园别墅还没看几眼,两人又要去看花了。陆沅君坐在车上,琢磨着封西云说的这个地方。

眼下正是秋日,从车窗外头看出去,树枝尖儿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了。风吹的大一些,便会把叶子从枝头揪下来,飘飘摇摇的落到地下。

这个时节可不兴买什么芍药牡丹花,弄几盆儿金菊回家摆着,明日的中秋节就会很好看。

然而当汽车停下,封西云拉开车门,扶着她下来的时候,陆沅君没瞧见一盆儿菊花。芍药和牡丹也没有,要啥没啥。

看着路南的摊子,沅君才想起来,花集卖的不是花。

虽不是花,可远远的看过去,和鲜花一样,红的粉的,比花市上的芙蓉还要娇艳呢。

封西云挽着陆沅君,走进了运城的花集了。

摊子上各式的花盛开着,陆沅君随手摸了摸花枝上的绿叶,没有刺手的触感,而是一片茸茸。

她把那朵花拿了起来,捧在眼前细细的端详着。丝绒的材质,却做出了花的模样,手艺精细的很,要不细看,还真有几分以假乱真的意思。

再往旁边看,丝的,绢的,绸的纸的,作花用什么料子的都有。

“先生,给小姐买一支戴吧!”

看摊子的是个小姑娘,家里头的大人不在跟前,只有她一个人。

十来岁的丫头放下手里头的针,肩两边儿吹着粗粗的麻花辫子。身上没有什么首饰,可黑靛靛的头发上绑着绢花,衬的小姑娘的脸颊红扑扑的。

封西云带陆沅君来就有这个打算,花集上卖的玩意儿,比不上铺子里的金玉来的贵重。可手艺人做出来的玩意儿,有种别样的精气神儿。

就像陆沅君手里头拿的那一支,上头立整着三朵花,花苞支棱着,盛开的那朵艳丽无比,还有一朵半放不放,有种少女的青涩。

陆沅君有指尖轻拂着茸茸的花瓣,这东西她没戴过,却也不陌生。

自己的头发铰了,短短的只到肩头,可小时候沅君见过母亲戴这东西。

那时陆司令手底下还没有七万兵马,日子也就是过个凑凑合合,吃穿不愁。真买金的玉的舍不得,逢年过节又想给老婆买点什么。

陆司令就隔三差五买朵绢花回来,对着一块掌心大的水银镜子,给老婆编头发。

做了一辈子粗活的陆司令,手指头能有擀面杖那么粗,平日里食指往枪的板机那里扣都费力,给老婆梳头却是一天一个花样,灵巧的很。

元宝髻,麻花髻,大长辫,双长辫,陆夫人一戴就是满头的花。

不过这些年夫人小姐们都为了学画报和报纸上的摩登,纷纷把头发剪短,改成了烫大卷的发。绢花一类的玩意儿才见的少了,以至于陆沅君在听到花集的时候,没有想到卖的是这东西。

若是仔细回忆一下,以前父亲也的确是每逢初四,十四,二十四的时候,往家里头给母亲戴新花。

就着摊子前的凳子坐了下来,陆沅君放下了手里头的一支,在花匣子上挑选了起来。

“这是办喜事用的!”

看摊子的小丫头凑上来,从花匣子里头拿出了一样红绒花,上头是一个双喜。

谁家要是办喜事红事,要给进门的每一位女客都送一样,插在头发上。落座以后,远远的看去,凡有女客的地方,满桌都喜气洋洋。

卖绒花的小丫头年纪不大,认不得陆沅君和封西云,只当他们是寻常的客人。从她帮着家里人看摊子的经验来说,这个年纪的哥哥姐姐们,要是来挑选绒花,多半是好事将近,要拜堂磕头了。

于是她不光给陆沅君选了红绒花出来,还折回摊子里头,打开了一口漆面掉了大半的木箱子,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小姐您看,这是我爹的看家手艺。”

丫头双手捧着托盘,托盘里头的东西,吸引了陆沅君和封西云的视线。

托盘里是一顶红绒的凤冠,凤凰的翅膀舒展,脖颈向前探了出来。两颗小小的黑珠子做了眼睛,也不晓得是什么材质,黑漆漆亮晶晶的,凤凰眼睛顶有神了。

尖尖的小嘴,含着一样东西摇摇晃晃。

小姑娘走的慢,又怕把手里的东西摔了,每走一步托盘里的凤凰都跟着她的步伐,翅膀扑闪着,眼睛瞪着。

有几分要振翅欲飞,活灵活现的模样。

封西云和陆沅君对视一眼,这孩子倒是没有唬人,的确是手艺人的看家本领才能做出的东西。

“我爹说了,新娘子戴这个,顶好看!”

小姑娘把手里头的托盘放在了摊子上,冲着陆沅君和封西云竖起了大拇指。

陆沅君听了,笑着摆摆手。

“我可不是新娘子。”

她从花匣子里头挑了一样颜色素净的小花,肉粉色的花瓣,鹅黄色的花蕊。花朵下头,衬着一片嫩绿色的叶子。

“我要这个,你看我该怎么戴呀?”

摊子上放着一块镜子,陆沅君望着镜中自己的短发,头一回有了想要留长的冲动。

“我来吧。”

封西云拦住了要从摊子里头出来的小姑娘,从陆沅君手里把花接了过来。

“我晓得怎么弄。”

陆沅君背对着封西云,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他用手指卷起。

封西云望了一眼镜中的沅君,她一副不相信封西云能弄女子头发的模样,将信将疑的坐着。

手指卷起了细细的发,用摊子上的小梳子梳通了,把绢花的茎干卷在发丝里头,紧接着又挽起了另一缕,搭在了上头。

缓缓的编下去,直到绿色的花茎隐没在漆黑如墨的发丝里头,封西云从小姑娘的手里头接过了一根黑色的头绳,把编好的辫子底端紧紧的束好。

“你瞧。”

封西云收了手,嘴角荡起了涟漪。

——————小剧场———————

“爹!”

封西云的拳头打在门上,催促着屋里的人。

“十万火急,建康大总统的电报!”

屋内的封大帅只当没听见,坐在床头拿着一根眉笔,给姑娘画远山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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