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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林妈妈

“你是哪家的?”小厮清明在卢绚的威压下拖着步子上前问道。

赖老叔陪笑着正要说什么, 却被卢绚拦下, 似笑非笑般道, “黄泉,带这位老叔去外面逛逛。”

不知从哪闪出个高大壮的汉子,将赖老叔直接提溜了出去,走之前还道, “郎君, 外头有几个不怀好意之人,吾等皆一一拿下了。”

稻草里的娘子抖了一下, 一双大得吓人的眼睛望向卢绚,好似在评估着什么——她看起来委实不像村里的人。

“原来你还带了人,”崔清目送汉子离去, 失笑道, “我就说你怎么独闯虎穴, 也不怕阴沟里翻船。”

“我自己倒是不打紧,”卢绚看向崔清, 微微一笑道,“只怕伤了娘子,自然要备后手。”

等支开了外人, 卢绚才蹲在稻草边,摸出个玉佩在稻草堆娘子的眼前一晃,如有实质般,小娘子的双眼射出希望的光芒,她眼睛眨了眨, 竟流出泪来。

“你是哪家的娘子?”卢绚问。

陌生娘子蠕动了一下嘴唇,却只能听到“啊啊”的声音,仔细一看,她的嘴里黑洞洞的——舌头被人割掉了。

“这样吧,我说一件事,你知道就点一下头,”卢绚道,“你是赖家的人?”

娘子摇摇头。

“你是郑家的人?”卢绚打量着她的双手,尽管骨瘦如柴,但她的双手没有什么茧子,“你是郑家的奴婢?”

娘子点点头,又摇摇头。

崔清突然灵光一闪,深吸口气上前问道,“你是……郑家郑四郎的……”

陌生娘子一怔,眼泪一颗颗滑落。

“……侍妾?”崔清艰难地问出来,见对方的反应,已知自己猜得不错,她轻声对转头问询般得卢绚道,“我竟忘了,赖大偷走我丝帕的那天曾说过,郑四郎在迎娶七娘之前有一侍妾,之后却消失不见,我早该想起来的。”

郑府与赖家关系紧密,郑夫人拜托赖大的娘子处理侍妾倒是意料之中,但这侍妾究竟犯了什么罪行,为何会被隐藏在大喜村,又为何失去了声音?

[一般来说,割掉舌头,]弹幕们开始发挥自己的所长,[毫无疑问,是怕她走漏风声,这丫头看起来也不像会写字的,舌头被割了,自然传不出消息啦。]

如果要封口,杀人自是最好的选择,可既然郑府只是割掉舌头,便说明他们没想要她的命,这么来说……为何她又一副濒危的模样?好似下一口气喘不上就会永远喘不上似的。

“你可知道郑府的灭门案?”崔清问,那娘子摇了摇,又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看来她的意思是,我知道点东西,但不确定是不是跟郑府的灭门案有关。]

[太黑了啊屋子里,啥都看不清。]

[调亮屏幕啊!我这边看得还算清楚。]

[这特么也行?]

“你都知道些什么?”卢绚也注意到她的神色,问完叹了口气,“你这幅模样,想来……”

他的声音如被什么突然剪断一般,狼狈地转过脸去。

崔清只见那娘子干枯的手朝下身摸去,自觉地挡在卢绚前面,看着她从不知什么地方摸出一枚小小的玉玦,仿佛用完全身的力气般往地上一撒,那印滴溜溜在满是灰尘的黄土地上打转,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墨香自觉地走上前去,用帕子擦了擦,短促地惊叫了一声,“娘子!这块玉玦,和你的那枚好生相像!”

崔清借她的手在阳光下一观,这是一枚圆形的玉璧,正中好似被剜出个正方形,好像从前的铜钱一般,玉璧色泽与她所拥有的那枚玉印如出一辙,宛如从这块玉璧上剥出来的。

“郑府之事,与张郎君有关?”崔清一惊,只觉满头雾水,再望那躺在稻草堆里的娘子。

薄衣一片,已然毫无声息。

原来是回光返照。

回长安的路上,崔清有千言万语想要与卢绚探讨,碍于礼节,只能呆在马车里,而弹幕早已议论纷纷。

[我捋一捋,郑四郎的侍妾和李玦同源的玉璧,其它的先不提,玉璧很有可能是郑四郎给她的,为了保护她特地放在这个小村落里。]

[不对啊,之前不是说她上吊自杀吗?她这么虚弱怎么能上吊自杀,肯定是那个姓赖的谋杀!]

[一头雾水,所以郑府的灭门案和这个玉印有关?郑四郎其实和张正,李玦站在一边的?这么说来,九娘子很可疑啊,之前她不是还来刺探主播想知道郑四郎的位置吗?]

[九娘又有可能和宜春县主的死有牵扯,妈呀怎么那么复杂。]

[郑四郎是好的?站在李玦这边的?这个反转六六六,等等,之前郑四郎不是来找你吗主播?看到大炉子就走了是吧,这么说来,大炉子也很可疑啊。]

[不要胡乱怀疑好不好!那个侍妾是看到大炉子的玉佩才说话的,他绝壁是友军!那个郑四郎没准是被人绑了杀了才没能找到清清的。]

弹幕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沸沸扬扬,崔清叹了口气,她万万没想到郑四郎的小妾居然牵扯到自己早死的夫君身上,这么一想,郑四郎那奇奇怪怪的举动,好像也有了答案。

她摸了摸袖子里丝帕包裹的玉璧,不禁想起那枚被林妈妈收好的玉印,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印证自己的想法。

到了崔府,卢绚告辞离去,好似有事急于调查,众目睽睽之下,崔清也无法与他说些什么,她满怀心事地走进府门,门房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走至院子,便瞧着自己两个丫头在路边等她,两双眼睛布满红血丝,肿得好像被迎面打了两拳。

“胡儿,青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崔清心里一惊,忙问。

“娘子,”见着她,胡儿险些哭出声来,“胡儿有负娘子所托,林妈妈她……去了。”

崔清脚下踉跄,险些没站稳,她一把攥住一旁黄鹂的手,摇摇欲坠,“你说什么?什么去了?!”

自她穿过来后,原主的奶娘林妈妈一直对她很好,吃穿用度皆安排得井井有条,纵然崔清有所顾忌,心中也不是不感动,早已将她当作自己的亲人,可没曾想,自己只是出门一遭,林妈妈却……去了,她才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家里还有孩子丈夫,这让她怎么跟林妈妈的家里人交代。

“到底是怎么回事!”崔清红了眼眶,“你们都给我说清楚了!”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个丫头拥簇着崔清进院来到厅堂,掩住房门,黄鹂自告奋勇去放风,三个丫头才放声大哭。

原来,在她走后,九娘子便上门拜访,她来的次数多,崔清不在,她时常留在崔府自娱自乐,崔府人早已见怪不怪。但想不到的是,她竟趁着崔清不在的时候,寻由支开了几个丫鬟,指使丫头进到屋子里来翻东西。

“正巧被林妈妈撞上,”青竹淌着泪道,“那丫头慌不择路,炮弹似的把林妈妈撞倒了,头磕在台阶上,她也不找人来救,待到墨香回来发现时,林妈妈已经……救不回来了。”

“林妈妈从前是如何教你们的?”墨香哭道,“纵然再忙,屋子里也得有人。”

“是我的错,”崔清连声音都颤抖起来,她还是无法接受自己身边的人骤然离去,无法接受九娘竟撕掉自己的面具,露出獠牙,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是我平日不喜人近身……”她担心自己异世的身份被人察觉,总叫丫头不要围在院子里,“是我没料到九娘的居心,”即便心有警惕,知道对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却到底低估了大唐本土娘子的胆子。

她没看弹幕的安慰和风言风语,攥紧了拳头问,“那九娘呢?”

“九娘懊悔得很,撇得是一清二楚,”墨香抽泣道,“回禀了夫人,说要打杀了那丫头,夫人说暂且留她一命,等娘子回来处置。九娘说无颜面对娘子,定要上门负荆请罪。”

清脆的一声“啪”,一个薄如蝉翼的茶杯已被怒极的崔清扫落在地,她深吸口气,仿佛要将那怒气压下似的,却郁气难平,连连冷笑起来。

这一声脆响吓得几个丫头不敢再说话,室内变得格外安静,除却时不时的抽泣声,便只听到风吹动窗户的飒飒。

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崔清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朝内室走去,黄鹂墨香对视一眼,胡乱擦了把眼泪,也匆匆跟上,口中道,“娘子,此事颇为奇怪,我们寻了半日,却没发现丢了什么物件。”

室内,各色衣裳散乱一地,崔清开了箱子,埋头乱找,她记得从前让林妈妈将李玦遗留给自己的玉印收好放到箱子里,可是将箱子翻了底朝天,那枚玉印却始终没有找到。

但是,九娘怎么知道玉印在自己手中?她又是如何确定东西在箱子里的呢?

“你们把事情发生的前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崔清的目光朝四个大丫头身上扫过,宛如一柄散发寒光的利剑。

墨香几人不明所以,只好绞尽脑汁回忆当时的场景,“娘子不在,九娘说,那便在厅堂稍候。”

“我当时去厨房给九娘子端茶,”墨香道,“后来,九娘又道想瞧瞧后花园的菊花,叫我领她过去。”

“九娘的丫头缠住了我,问我那竹叶饮是怎么做的,”胡儿流泪道,“我还仔仔细细告诉了她,我……好生后悔。”

“九娘的茶是我和林妈妈服侍的,”青竹吸了吸鼻子说,“说起来,是有一桩事不大对,”她眉头微皱,试探性地瞅向崔清,见她示意自己说下去,才慢慢道,“她说,近日长安多户高门失窃,叫我们紧闭门窗,免得东西失窃也不知道,她刚说完,林妈妈便告退说回内室整理娘子的东西……”

崔清愣在原地,一滴眼泪滑过脸颊。

林妈妈是听了这话,担心弄丢了她的玉印,才进室内想要确认清楚吧,说到底——是她害了林妈妈。

如果不是她让林妈妈帮自己放好玉印,林妈妈又怎么会遭此不测。

崔清抹掉那一滴眼泪,宛如无事人般道,“别哭了。”

“林妈妈的死,”她道,“我记住了。”

“你们,也不要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千!我被自己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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