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引见
第二十二章引见
宫商和骆央被苏一询赶了出来,倒不是因为苏一询不愿引见,只是他说他要先洗漱,所以让他们两人出去等一会。两人便退了出来,并站在那一间小木屋窄窄的屋檐下,看着有些可怜。
“一询这人,还是像以前那样,怪爱干净的。”
“早上洗漱,不是很平常的吗?”
“平常人洗漱,旁边会放澡豆粉吗?”
“澡豆粉?”
骆央看了一眼宫商,说:“就是用豌豆和其他香料磨成的粉末,放在水里化开,听说除了洁净还能消毒。”
宫商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南方还有这种特别的东西,听上去和青香粉差不多。”
“青香粉?”
宫商解释道:“是帝宫里用的,用的北方的寒树叶,和南方的冬樱花加上多种香料,炼制一月,取其中精华······”
骆央吃惊道:“一南一北,虽然寒树叶没听过,不多冬樱,在南方也就只有那么几处地方才有,这制作起来,得要多少人力物力啊,帝宫里还真是有些······”
说着骆央自知有些失言,便立即闭口不说吧。
宫商笑说:“太过奢侈了,是吧。”
骆央耸耸肩,没有说话。
宫商却笑着,看着骆央,不知道为什么,许是因为棋逢对手,或许也因为骆央平日言谈之间总能展露些不俗的学识。虽然那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他除了阴阳棋以外几乎什么也不懂,但宫商自己虽然会,却也不喜欢。而除此之外,骆央对天文地理之类的学问,都隐约有着不浅的了解。
虽然偶尔谈及那些,骆央所说都有不少错漏,对于这些,骆央只好归功于那几本残血不全的破书。
但是······
宫商微笑等待着,他心里最清楚的是,他最喜欢的还是骆央对他的态度,那是一种外表随意,但内里恭敬的态度。
这是个有趣的人。
宫商这样想着。
“对了,骆兄,前些天,我送你的书看了吗?”
骆央点点头,说:“还不错,就是有些烂俗。”
“哦?”
“皇子复仇,推翻暴政的英雄故事,我们小时候就听得多了。”
“是吗,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类故事小说。”
“看不出棋画双绝的皇子殿下,居然会爱看这些,竟还随身带着。”
宫商微笑,对骆央满不在乎,随心所言的态度越发喜欢。细细想来,宫商更加觉得骆央是个识趣的人,他知道和自己言谈时,哪些是底线,哪些又是可以随意而言的。
和聪明人说话,特别的舒畅。
宫商越发觉得那位老先生说的话,是多么的明确。
······
······
“说起来,你们两个人怎么在一起。”
苏一询洗漱后推开房门,顺口问了一句,毕竟本不该出现在此,更何况宫商想要见石白,似乎怎的也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宫商笑道:“师兄,骆兄没有和你提过吗?是我向秦先生请求,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我还是请他让骆兄当我的随侍。”
“其实他就是想随时找我下棋。”
“呵呵,瞒不过你。”宫商呵呵笑着。
苏一询听他以‘骆兄’言谈,想必两人的关系应该颇好,至少不是什么主仆关系。对此,苏一询微笑着对宫商道:“随我来吧,清晨时候,师尊都起的很早,我去问问,看他是否愿意见你们。”
宫商行礼道:“自然,若是首座不愿,我们怎敢冒犯,师兄能代为通传,已然感激。”
骆央在一边看着,心底却喃喃道:是啊,我们······
·······
·······
看来带他来,真的是正确的,否则这位师兄,应该会‘笑着’然后委婉的拒绝我。
宫商随着苏一询的脚步,身边跟着骆央,他微微侧首看了骆央一眼,觉得自己的直觉应是无误。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这位首座石白,愿不愿见自己了。
若是能够见到,宫商觉得,不论是南煌首座还是冬星院的那位星至极,总是可以‘谈’的。他最怕,是对方不愿见。
······
······
带着宫商和骆央,苏一询来到三间小屋中间,那间略大些的屋子门前。
苏一询推开屋门,回头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师尊应该已经起了。”
进到屋门,苏一询最先看见的是雨幽霏在餐桌前,正摆着今天的早餐。苏一询看见她正看着屋外,解释道:“他们二人想见师尊,说是秦长师叔同意他们过来,只是不知道师尊愿不愿意见。”
“那个皇子?”
“是的。”
“那你去问吧,师尊应该已经醒了。”
雨幽霏随口说着,不过她心想,以师尊的个性,应该是不会见的。毕竟,来到南煌院许久了,不说院中的教习先生们,便是居住在教枢处那些楼层里的阴阳院前辈,师尊都没见过几次,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即便他是什么帝国的皇子。
······
······
宫商等待在门外,骆央就在他身后不远,恭敬的站着。
宫商透过门,看着屋子内里的布置······
布置的太过简单,简单到只是桌子椅子,还有几个大木箱想必是用来存放衣物,杂物用的。除了这些屋子内就再看不到其他装饰,更别说什么金碧辉煌了,很难想象,这会是名动一方,堂堂南煌首座石白的居所。
“饭菜也很寻常,清粥小菜。”
“没有什么装饰,烛台?连颗夜明珠也没有吗。”
石白没有,自然不是得不到,否则他一声令下,这南方不知有多少想要攀附南煌院的巨富大商会双手奉上。宫商看着这些,只能归功到三个字上——不在乎。
“虽然听闻已久,可,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个在乎外物的人。”
“堂堂南煌首座,便说他可以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却终日深居简出,除却灵城一夜,便再无在世人之前露过面。”
“想来,名利于他,可有,亦可无。”
宫商微微皱起了眉头心想: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所谓‘无欲则刚’。
······
······
骆央也在看,他透过窗,隐约看见屋子内的一些事物,也看见那个在窗边的餐桌前摆放着碗盘的年轻女子。
“屋子如此干净,不过想来是一询做的。”
“山下明明有食堂,却不曾见他唤过,比起百家某些整日只想着酒池肉林的蠢货,要好的多。”
“看上去,是没什么**的人吗?”
骆央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喃喃道:“虽然说无欲则刚,但,人活着尤其是像他这种,名利仿佛触手可及的人来说,总还是要有因为些什么的。”
想着,骆央的眼光落在了那个窗边的女子身上。些许后,他笑了起来:无欲则刚?那么无情呢?但这世上,却有绝对无情之人吗?
······
······
很多年前,在南方的一个小药铺子中,即便是黑夜了,药铺里还是点着烛光。
站在药铺前,一身残破,却如卫士一般的中年男子知道,那是药铺里的那个老人,正苦思冥想着如何医治阴阳极剑家,三式剑决中的‘抚杀剑’。所以男子守在这里,绝不离去,直到那个孩子被医好。
只是,他所受伤,又要谁来治呢?加上一日内,强渡千里之地的疲惫,这都让他觉得有些想要合上双眼,‘休息’一会。
望着前方的黑夜,石白的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
“你不进来吗?”
“不必了。”石白略显疲惫的向药铺内的老人,或者说‘药先生’回答。
“你的伤······”
“我知道,还能撑的住。”
药先生没有说话,略开这个话题,道:“抚杀之伤,若是寻常阴阳术师我也可救,可是这孩子她不过是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虽然是半式抚杀,但·······”
石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握紧了拳头。
药先生道:“救好她,我只有四成的把握。”
石白闻言却是一喜,毕竟有了一丝希望,黑夜中,药铺的烛光映出他露出惊喜的脸色,道:“那就请先生······”
“先别急,只是我需要一味药材。”
“是什么。”
“冬树枝,只是这种药材非常稀少,是‘百草’之一,取自冬树。而当今世上,据我所知能够种植冬树,并且培养得当可做药引的,就只有冬星院中其祖师‘苏道’旧居‘道院’中的那颗,还有就是帝都的帝宫中才有。”
石白闻言,站了起来目光坚定:“我知道了。”
铺子内的药先生却摇了摇头,说:“以你此刻境况,不等即便你有阴阳异术,加之高深的修行,可你之前受伤未愈,如今又添新伤且比之前更加严重。我可以保证,不出南省,你就已经······”
石白没有否认,他很明白,此刻自己的伤,即便是这位药先生也已然束手无策。只是,他不曾觉得难以接受,毕竟,一世修行他觉得自己已经很累了,该‘睡’了,只是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