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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扬州。

伏龙山绵延数十里, 天机宗的重重殿宇坐落树海之中,远望高阁入云,亭台参差。

正殿中坐着几位内门门主并门中长老。

“雍州又有异动,那白沙城中的邪崇怕是快要醒了。”

藏锋门的一位长老率先开口了。

他是宗主碧游仙尊的弟子。

如今宗主正在闭关, 他也就暂代宗主兼藏锋门门主。

“雍州陆家写信向我们求援, 显见并非寻常妖物,我们却将这任务如今分到试炼之中, 是否有些不妥呢。”

鬼工门门主一身精美紫色罗裙, 袖口短窄, 露出一截白皙手腕,腕上戴着一串光芒闪动的金镯。

她本就生得美艳,虽说在几位门主当中年纪最小,修为也只是灵虚境, 但说起话来颇有几分让人畏惧的气势。

“八派试炼本就不仅为考核参与者实力, 也旨在铲妖除魔造福于民——”

藏锋门的长老旁边坐着另一个年轻女子。

她望之二十许人的模样,生得霞姿月韵, 容貌清丽, 一身湖蓝的织锦衣裙更显靡颜腻理。

炼火门门主抱着手臂靠在椅子上。

他是个身材魁梧、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此时懒洋洋地道:“第二环任务并非如同头一回那般, 全然凭运气抽取, 分配时也要考虑前一环的成绩,此次前往白沙城的一行人个个修为不凡——”

“慕容仙君自不必说。”

那蓝裙女子说话声音温温柔柔,“苏仙君和新任灵犀之主也绝非等闲人物,不过若是范师叔担心,我亲自跑一趟也未尝不可,算起来我亦多年未曾归家了。”

“善,万仙宗一行人只是前往调查, 待得查明之后,就要劳烦陆师侄出手试探——”

百毒门门主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师侄毕竟还年轻,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千万不要逞强。”

她的水袖中游出一条纤细青碧色小蛇,亲昵地在手腕上转了一圈,然后乖巧地盘踞起来。

蓝裙女子微微一笑,“诸位师叔放心。”

……

凉月城。

天际灰暗,山林间烟雨朦胧,隐隐约约地起雾了。

苏旭站起身来,“我——”

她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必要说这么多。

人家刚祭拜了丈夫,必然情绪不佳,路过时也只是出于关心才问了两句,并不是真的想听自己抱怨。

“多谢夫人。”

她默然拱了拱手,“若是有缘,来年再会。”

女子欣然颔首。

两人在细雨中擦肩而过。

她们一个径直向山上走去,一个向山底拾级而下,谁都没有回头。

白裙女子慢悠悠地下山,折入山脚一条绿荫盈盈的林道。

此时骤雨初歇,鸟雀纷纷出巢,落在枝上梢头齐声鸣唱,歌声此起彼伏,竟隐隐生出祥瑞之气。

日光在枝杈间漏泻而下,一地光影斑驳陆离。

前方倏然浮现出几道人影。

他们人人身具灵压,且灵力浑厚稳固,手上剑纹流光溢彩,眼中露出凶光。

“苏云遥是你什么人?”

女子眉峰微动,并不掩饰神情变化,半晌叹道:“他曾是我至亲之人。”

那些修士哼笑起来,目露了然之色。

当中领头那人不伦不类作揖道,看向她的目光中闪过惊艳和贪婪,“原来是苏夫人,果然生得美艳无双,颇有乃父之风。”

女子不置可否地道:“多谢夸奖,只是诸位恐怕无缘一睹先父风采。”

他们莫名互视一眼。

这些人境界不低,心中同时升起些许不妙的感觉,然而方才的对答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未寻错人。

这人必然是苏云遥的女儿,否则怎会那样回答?

苏云遥死去已数十载,他的女儿活到今日,看上去还如此年轻,必然是个修士无疑。

虽说对方身上没有灵压,但隐藏灵压的功法也有不少,若菲她精通此道,恐怕也早就被他们找到了。

那领头的冷冷地哼了一声:“夫人遣人去探听消息,竟也不打个招呼,我陆家是什么地方,岂能任你来去?”

“奇怪,”女子疑惑道:“若是遣人知会一声,难道贵家族还会扫榻相迎?”

陆家的修士们:“……”

自然不会。

然而这些都是场面话,谁都知道不能当真的,这姓苏的是怎么回事?!

女子神情依然淡淡的,只是温和中透出几分疏离,“小孩子做事不谨慎,有些遗漏也并不算什么,只是诸位如何会在这里等人呢?”

她孤身一人,身形高瘦甚至有几分纤弱,声音温温柔柔,言谈间没有凌人气势,身上似乎都没有灵压。

然而,当那双深邃泛金的琥珀色眼眸扫视而来,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种当场跪拜的冲动。

沉甸甸的窒息感压上胸口。

那领头的噎了一下,竟发现自己身不由己地开口了:“家主甫一发现有人调查玉桂仙君之事,接着下了重手彻查,最后竟毫无线索,愣是不知道是谁做的,就像当年苏云遥莫名失踪人间蒸发一般——”

我为什么在回答对方的问题?

修士顿时惊恐不已,旁边的同族们也个个神情诧异,本想发声阻止,却发现自己不但不能说话,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他们体内灵力并未消失。

然而,平素赖以生存的灵力,如今却仿佛化作了致命的锁链,将他们生生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领头的依然不受控制地吐露家族辛秘:“前些日子家主莫名得知消息,才知道苏云遥确实已经死了,本以为五灵根废物也该活到头了——”

陆家现任家主,是玉桂仙君的兄长,前任家主和其丈夫已逝世多年。

不过,送消息的人也特意提了一嘴,说苏云遥葬在益州凉月城西郊的坟山上。

陆家家主本来没有头绪,闻言顿时调查了这坟山上都葬了些什么人。

凉月城里也有些末流世家,对六十年前茶楼倒塌那场大难清清楚楚,陆家这才知道苏云遥竟是死于意外,而且还死了许多年。

他们算算日子,忌日也快到了。

不过,苏云遥也只是堪堪进入练气境,当年在凉月城也并未结识修士,认得他的普通百姓大都不在人世,活着的也垂垂老矣,如何还能想起年轻时有几面之缘的说书先生?更别提对方的女儿叫什么了。

故此他们都无法确定苏云遥之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人说着说着已放弃了挣扎,眼露绝望地道:“家主私下吩咐我们,若是姓苏的还有后人在世,此人探听当年消息恐怕是为了对小小姐不利,但也说不定会先来祭拜,只让我们在此等候。”

女子晃了晃手中的油纸伞,垂眸道,“那送消息的人显见知道许多,却并未告知你们,你们目标的真实身份——不觉得奇怪么?”

修士们才发现,自己又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们面面相觑。

“我本该杀你陆家满门,然而那会违背先夫所愿,故此我将这事留给别人去做了。”

女子轻叹一声,“你,去将方才那些话,说与湖畔桥边的太山君与曲山君,说完就自我了断吧。”

话音一落,除了那领头的之外,所有人的身躯竟然凭空炸开!

他们甚至来不及惨叫挣扎,一团团殷红的血花已然爆现,沉闷的爆裂声中,破碎的脏器骨骼四处飞溅,碎块落在地上又自行燃烧,最终又湮灭成灰烬。

十数人瞬息之间死得干干净净。

始作俑者却连手都没动,甚至看上去似乎都不曾动用灵力。

“……”

白裙女子袖手立在原处,片刻后,身影忽地消失不见。

此时,那领头的已经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垂柳环绕的湖畔。

两处相距不过半里地。

有两个年轻的男人在桥边等候,见他走近不由看了过来。

陆家修士双目射出痛苦之色,然而口中却不受控制地问道:“敢问可是太山君和曲山君?”

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人族修士上来就能看破他们的身份。

他们对方才那场谈话、以及瞬息间结束的屠杀一无所知。

“阁下有何贵干?”

陆晚疑惑地道,“若是要打架寻仇,我们不会拒绝,只是需得换个地方。”

修士并不搭理他,径直将方才那些话重复了一遍,却只字不提那白裙女人。

他不提,不代表另外两人就意识不到。

毕竟忽然走来一个人,张口就说了这等隐秘之事,而且神情痛苦且绝望,恐怕是受人驱使操控的。

他们这么想着,还来不及问出什么——

修士体内灵力倏然变得暴|乱狂躁,接着肆意流窜冲撞。

他整个人原地爆裂开来!

陆晚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人竟是爆体而亡了。”

“显见有人控制了他,让他向我们传话后就自尽。”

何昔沉声道:“给陆家传信之人,你怎么看?”

“大师姐好像说过,当年师尊收她,特意为她遮掩了身份,整个万仙宗没有谁知道她的来历,许多人猜测她是雍州或是青州苏家的子弟,只那些世家起名都要排字辈,所以有人猜她是被改了名,有人猜她是外室之女,只能继承姓氏,不得入族谱的。”

陆晚想了想,“我猜要么是六夫人,要么是凌家的其他人,总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

何昔哼了一声。

他向来对这些规矩嗤之以鼻,“你还唤他师尊?”

“哦,有时喊习惯了。”

陆晚扶额道:“还记得大师姐说过,韩二狗在师门行九么,谢无涯似乎依然认你我这两个徒弟——”

“惺惺作态。”

银发青年冷冷道:“你我为何会被逐出万仙宗,还不是他派我们去参加那除妖的任务?当时大师姐百般阻止,他只说我们需要历练,不能整日被她拴在身边——他早就知晓那所谓的妖窟里只是一群老弱病残,他也知道你我既不会参与屠杀、也不会袖手旁观。”

陆晚听着听着神情也渐渐沉下来。

“不错。”

他冷笑一声,“他是故意的,他其实是想救那些无辜的妖族,所以才派了你我前去,然而以他的能耐,想解决此事再容易不过,我都能随便想出十个八个方法,他只是借此将你我赶出去罢了。”

两人沉默片刻。

“还是说说方才那人吧,”陆晚叹了口气,“究竟是谁控制了他,竟还知道你我的身份?”

“那人是慢慢走过来的,他并未蓄意隐藏,我们却感觉不到他的灵压,听他所言,他应当还有同伙,可见控制他的人本事极大。”

“大师姐的灵压依然在山上,显见她没事。”

“……”

苏旭依然跪坐在坟前。

咝咝啦啦的烧灼声中烟雾缭绕,雾气一缕缕袅袅升腾而起。

灰白的纸钱碎裂开来,飞灰宛如凋零的残蝶。

坟山上石碑林立,古墓累累,山道上芳草萋萋野花烂漫,松柏碧波悠扬,在风中漾出涟漪。

她站起身来,垂眸望着墓碑上的名字。

恍惚间,苏旭忆起很多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她还不到十岁,已经掌握了化为妖身,可自由变幻,且羽翼渐丰,就开始跌跌撞撞学着飞翔。

父亲深谙许多修士垂涎妖族皮毛骨血,故此每回定居,都会特意选择那些没有门派世家驻扎的城池,还常常告诫她,除非当真有生命危险,否则不能在人前变化。

——其实不需要他翻来覆去地说,苏旭早就知道,一个人但凡表现出异样就容易受到迫害。

这世上有太多愚蠢且无能的闲人,只得通过排挤辱骂他们眼中的异类而获得成就感。

她自小就见多了这样的人。

那时,她化成妖身从家里偷偷飞出去,穿过一条条喧嚣热闹的街道,掠过一片片碧瓦飞檐的屋脊,自由自在地随风而行,累了就在树梢枝头歇息。

偶尔,她也会去秦楼楚馆的窗口处,看着父亲教里面的姑娘拉弦唱曲儿。

楼阁里香雾叆叇,粉脂金影晃眼,少女们身着彩衣,发间珠钗熠熠,垂下点点流苏,莹白的手指掠过琴弦,小调婉转悠扬,拖着一波三折的尾音。

有一日,她飞累了在树枝上休憩,心中倏然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抬头一看,竟有数道彩光从天际掠来,直接飞入了城中。

苏旭知道那是修士的飞剑。

不过,后来她才知道,在那些没有门派世家坐镇的小城中,大多数修士都颇为恣意甚至放肆,会直接御剑入城。

她想起父亲的告诫,急急忙忙想飞回家,却不小心撞到了树上,一头摔了下来。

那条巷子里有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领头的男孩生得又高又瘦,活像一根竹竿,然而身上衣料却比小伙伴们好了许多,显见家里有些钱财。

那男孩跑过来,在她挣扎起飞前,将她抓到了手中,“看,这乌鸦长了三条腿,定然是个残废!”

孩子们先是大笑起来,接着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

“不过她好漂亮,翅膀边儿竟有金色,是谁染上的不成?”

“——不会是个妖怪吧。”

有个小姑娘低声道,“我听说妖怪方会多一条尾巴多一只眼睛,并颜色与普通野兽不同的。”

“你害怕就滚远点!”

男孩撇嘴嘟囔了一句,“就不该带你玩,女人就是胆小。”

小姑娘皱了皱眉,吐舌头道:“届时你被她的娘亲吃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竟真的一溜烟跑回家了。

剩下的几人围了过来。

有个人想伸手来摸她,那男孩却阻止了,“不行!这是我捡到的,她是我的了!”

“呃,就算她是个残废,她也是乌鸦,若是她不愿意,你养不住的,她要么死掉要么跑掉……”

前者皱眉道:“我看她也确实不怎么喜欢你。”

那男孩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手中小小的黑色鸟团正奋力挣扎,尖锐的爪子划过时带起一阵生疼。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

他用力掐紧了手中的小乌鸦,又笑嘻嘻地道:“我爹说,对这些玩意儿,只要剖开他们背上的皮,剜去他们的肠脏,塞些棉花竹丝,最后缝起来,就可以像是真的一样,死了又有什么关系,我看着好看,来日将她做好,送给宋家小姐,只当是我的聘礼了。”

话音一落,小乌鸦顿时疯狂地挣扎起来。

这男孩也有十一二岁的年纪,手劲不小,竟生生出了一头汗,才勉强将她按住,手上鲜血淋漓。

小伙伴们都在往后躲,“天呢,她是不是听懂了!”

“她不会真是个妖怪吧。”

“快放了她吧,若是招惹了妖怪,他们会来报复你的!”

那男孩只觉得丢了面子,一时生气地大叫起来,一手攥住小鸟的右翼,用力地向外拉扯,“我让你飞,让你抓我,我撕了你的鸟翅膀!”

小乌鸦发出了尖利痛苦的嘶鸣,周围的孩子们纷纷捂住耳朵,然后忍无可忍地跑回了家。

男孩尖叫一声,手中传来一阵恐怖的热意,如同触到了滚开的沸水!

幼鸟漆黑双翼间的点点碎金,如同燃烧般变得灿烂明耀,难以置信的高温向外扩散。

转瞬间,他的手竟被烧得焦黑,皮肉溃烂,一块一块地掉在地上,露出了森森白骨。

男孩痛苦不堪地惨叫着,直接跪倒在地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地上翻滚的鸟团子骤然膨胀,竟化出一道人的影子。

那似乎是个肌肤白皙的女孩,赤身裸|体,一头黑发在风中飞扬,脸容狰狞地向他扑过来,眼眸里闪耀着金辉,“——老子先杀了你!”

她的神情因为疼痛和憎恨而扭曲了,指尖伸出了利爪,径直剜向男孩的双目和咽喉。

然后,她腰间传来一股力道,两侧的景物飞速后退。

整个人被打飞出去。

苏旭摔在地上,紧接着一件外衣被丢在她的身上。

只是来人用了巧劲,她完全没受伤,顿时抓着衣服跳起来,只见一道修长人影立在男孩身前。

那是个一手持剑一手捏诀的青年,憨厚的脸上满是正气,“你已伤了他,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

年幼的鸟妖姑娘跳起来,手里提着一件男人的衣衫挡住了大半风景,只是依然可见光裸的肩颈。

修士不太自然地撇开了视线。

苏旭怒道:“是他要杀我,他要扒我的皮,掏出我的脏器,将我做成摆件儿,我凭什么不能杀他!若我是寻常的鸟儿,此时说不定已经被他扯烂翅膀死掉了!”

修士皱眉道:“若你是寻常禽鸟,定然不会生出三足,也不会翅生金斑,他也不会瞧上你。”

“难道这还是我的错?!”

苏旭满脸厌恶地道:“你们这些修士果然个个不分黑白曲直,呸!我算见识了!”

话音未落,那跪倒在地的男孩哀嚎起来,“二哥,二哥快救我,我的手没了!”

修士连忙回过身去,将他抱了起来,临走前回身看了一眼。

黑发金眼的鸟妖冷冷地盯着他们,目中射出凶戾的寒光,“我必讨回此债,我要他不得好死。”

修士听了这话下意识蹙眉,只是对方身上灵压都很微弱,灵力也散乱不堪,一时没当回事,抱着弟弟御剑腾空离开了。

苏旭愤怒地丢掉那件衣服。

她重新化出妖身找到父亲,扑到他怀里痛哭起来,哭完一边抹泪一边道:“我要他死,我要杀了他全家!我要将他们每个人都——”

“小九!”

苏云遥惊愕不已地打断了她。

他先是好言安慰了一番,将女儿抱着哄了好久,又任由小乌鸦在手心蹭来蹭去,用指尖温柔地按梳着细软的羽毛。

半晌,苏旭变了回来,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赖在父亲怀里不动弹。

苏云遥伸手捧住了女儿沾满泪水的小脸,“你错了两件事。”

小姑娘哼哼了两声。

苏云遥正色道:“他要杀你,你要杀他,这没什么错,世间万事都是这样一报还一报的道理,然而他的家人是无辜的——兴许他家人并不是良善之人,然而你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至少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得罪你,就生出杀他全家的念想,这是不对的。”

苏旭撇了撇嘴,“我只说说过瘾罢了。”

“但愿如此。”

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母亲也是——哎。”

苏旭直起身子,方要缠着他问母亲的事,又听后者继续道:“第二件事,日后切不可图一时之快而放些狠话。”

她刚要辩驳,苏云遥竖起一根手指,“若是对方起了戒心,设了陷阱诱杀你,或是干脆直接跑掉呢?那样你岂不是无法再报复他了。”

苏旭一呆。

“另外,今日那修士,你知道你并不是他的对手,却还当着他的面说要杀他弟弟,万一他直接一剑将你杀了该怎么办?”

小姑娘深深地沉默了。

那日父亲就匆匆忙忙收拾了细软,他们不顾风雨连夜离开了那座小城。

数年后,已然拜入万仙宗的苏旭,曾经途径过那地方,想起幼时往事,不由进城转了一圈。

她在酒楼中与伙计闲聊时,才震惊地得知,数年前有一家富户,无故家中起火,所有人都被烧死了,当中甚至有一个修士。

那伙计谈起此事,亦有旁人一同感叹的。

他们啧啧称奇道,那天夜里暴雨倾盆,谁知火焰却无法浇熄,邻里也有帮忙泼水灭火的,却毫无效用,只得眼睁睁看着大火越烧越烈,将整座院子烧得片瓦不留。

待到院落房屋烧尽,那场火也就自动熄灭了。

有人说死者全家犯了邪崇。

有人说他们前世作孽——这户人家平素里风评不佳,男主人早年就在街头打死过人,女主人放贷也害了人。

据说孩子也不是个好的,又有人嘟囔说自己亲戚家的小侄子就曾被那男孩领着人打了一顿,如今真是报应循环。

苏旭特意去了那被烧得夷为平地的院落,地面一片焦黑,庭中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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