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长孙明月神色冰冷，提着手中长剑，目视着远去的越青鸟一行人。

风萧萧兮易水寒，花魁一去兮不复还？

没那么悲壮，没那么惨烈，但是卫无疆却从空气中嗅出了一丝半缕的凝重。严格来说，今晚的追踪计划失败了，但是却处处透着一股诡异。

红袖招出动这么大阵仗追击他们三人，结果越青鸟一出现说了两句话，最后竟然就这么回去了，虎头蛇尾之中，想必还有着其他的心思。

看越青鸟刚才来时的表情，凝重中透露出来的无边杀意绝不是作假，当时的她肯定是抱着必死决心要将三人歼灭在此的。不过在确认了三人身份之后，她那奇怪诡异的表情，似乎是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意料。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玄机？卫无疆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头绪。

苏少商看卫无疆茫然的样子，于是开口道：“不如，我们跟上去看看？”

“跟她们回去？”卫无疆抬起头，诧异道：“我们都已经确认找错目标了，还回去干嘛？”

“你啊，是一叶障目了！”苏少商哑然失笑，摇头道：“我们猜错了是我们的事情，而且还证明了我们跟红袖招没有恩怨，那跟上去看看又怎么了？”

“你是说，我们去看热闹？”卫无疆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

是啊，红袖招今晚摆明了是在等他们的仇家，“恰巧”又有人将追踪而来的卫无疆的寻妖丹掉包到红袖招，嘿嘿，说不定这群人就是黑袍人！

“那好，咱们走！”卫无疆收刀归鞘，笑容一时灿烂起来，对着长孙明月抬了抬下巴：“明月姑娘，咱们做局失败了，就去看看别人怎么个玩法吧。”

长孙明月摇了摇头，悠悠道：“自作聪明。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言罢，头也不回便纵然奔跃而出。

卫无疆与苏少商相视一笑，随即一柄飞剑骤然浮空掠出，剑影横生：

“明月姑娘，跑着去可不如飞着去来得快啊！”

这声音与风声一同呼啸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之间，席卷的荒草倒伏蔓延开来，清冷月光幽幽铺洒，将这一地荒草映得雪白。

银白色的剑影如一道流光划过天际，翻飞浮沉此起彼伏，在荒草隐隐中渐渐去得远了……

……

玄水镇，红袖招。

寻欢作乐的客人们已渐渐散去，流溢的酒香飘散于风中，镇上一日里的喧闹欢腾，在三更时分终于平静下来。

此时的红袖招，已挂上了象征不接客的青色紫萱花纹灯笼，她已然渐渐褪去浮华的外衣，卸去艳丽的妆容，在夜色最深重的时候露出宁静婉约的气质，一如那花魁般秀丽静美。

卫无疆倒提着长空刀走在最前面，苏少商与长孙明月跟在两侧。

“怎么这镇上一下子就这么安静了？”卫无疆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沁润心肺的清凉，将心中那股无来由的焦躁感稍稍缓解，这才开口道：“这妓坊也会有歇业的时候吗？”

“想必是没有的。”苏少商的长剑握在手中，神情有点戒备。

笑话，青楼妓坊做的都是夜里的生意，即便京城最著名的乐坊都是通宵达旦招揽客人的，这时候不过三更时分，按理说正是寻欢作乐的好时候。

可是这红袖招怎么就没开门了呢？

长孙明月倒是没想那么多，不过她毕竟还是女子，也是哼了一声说道：“即便是风尘女子也该有休息的时候吧？人家就喜欢这时候休息，你们这些臭男人管得着吗？”

对于长孙明月的强词夺理，卫无疆没什么好办法，只好朝着揶揄笑话的苏少商狠狠瞪了一眼。

卫无疆抬着头观察着四方，却发现整条街长尽是一片漆黑，一星半点的灯火都没有。唯有红袖招还有几点微光透出，带着艳丽而隐晦含义的红光，在此时看来却透着一股诡谲的意味。

月光被挡在重重乌云之外，只偶尔透露出几丝清光，照得长街上一切都看不真切。

但是不管怎样，想把事情弄个明白，就得要找到红袖招的人问个清楚。于是卫无疆示意跟在后面的二人小心，便试探着走向红袖招的方向。

这时，一阵轻风缓缓涤荡过长街，吹动着三人衣襟的下摆。

长孙明月与苏少商并肩而行。

风起之时，苏少商吸了吸鼻子，感觉到空气中似乎湿气太重了，却又没发现明显的杀意。于是只好跟着卫无疆的步伐向前走去。

搜妖罗盘散发的微弱清光被他的衣襟遮住，令他没有半点察觉。

到了红袖招门前，卫无疆望了一眼，却发现妓坊里宅门紧闭，屋子里寂静好似幽林，一丝声响都没有。

卫无疆停在原地，歪着头想了想，既然不是来寻仇的，那么还是礼貌一点好。

他正准备上前敲门，手指都已经扣在貔貅吞口的青铜门环上，一道清冷声音突兀地在黑暗中响起。

“起雾了。”

卫无疆身子一顿，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抽了抽鼻子，最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缓缓从门口退了回来。

“怎么了？”苏少商看他这么奇怪，于是压低声音，向一旁的长孙明月问道。

长孙明月也不言语，只是抬起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一把，随后把手放在苏少商眼前。

苏少商定睛一看，长孙明月手上竟湿蒙蒙一片，一滴一滴的水珠从她手指的缝隙中淌下来，串作珠帘样子，煞是好看。

但苏少商脑中神思一转，便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你是说，这雾气有问题？”

“这雾气我们见过。”卫无疆已经走回了二人身边。

他的神情带着一丝疑惑，开口道：“可是据我所知，这雾气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啊。”

苏少商不解道：“这雾气有什么问题？”

“雾气没什么问题，”卫无疆神色很古怪，说道：“但是这里马上有人要来了。”

“来人？什么人要来了？”苏少商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我怎么觉得你们俩好像知道很多事情一样，你们才是最古怪的。”

长孙明月此时却收起长剑，笑了起来：“你不用知道，咱们接下来就慢慢看戏吧。”

卫无疆淡然地走到了一边，向着苏少商与长孙明月道：“我们就站在一旁等着吧，正主要来了。”

言罢，便拉着两人站在了红袖招大堂的一侧，垂手而立，再不言语。

苏少商欲言又止，揣着一肚子的疑惑，却明白这时候问什么注定没结果，于是只好静下心来，等着卫无疆口中的“正主”。

雾气开始还很稀薄，令人几乎察觉不出。

但到了此时，却越发浓郁起来，空气几乎黏稠得像是水一样，默默无言的三人身上衣袍都被浸湿了大半，甚至还能看见耳鬓发际滴落下来的水珠。

四下里一片寂静，连一丝虫鸣鸟叫都没有。惟有清风撩动衣襟的簌簌轻响，回荡在清幽的长街上。

妖域的气息！

这雾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久未出现，诸君安好？

希望大家一切顺利，看书也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