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希望成为一名S级心者，还是一名凌驾于S级之上的心者呢？”萧宁远的背脊挺直了一些，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就快成为了一条缝，注视着莫语的脸庞。

“我希望我拥有拯救身边的人的能力，至少在下一次的决斗之中，我能够守护那些需要帮助的弱者。”莫语的声音响亮，纯澈，这种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的正义感让他有点眩晕，确实，一直活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一个平淡无奇的身体里，总有一种由内而外，藏在心底深深的决心。从目睹赵家宝的持刀威胁，被邪恶心者的无故洗脑和栽赃，到自己声誉几近毁灭性的打击，岚淼在自己身边，李楠芳在自己身边，凌翔在自己身边。没有人选择愤世嫉俗的投降和报复，也没有自怨自艾的愤慨和随波逐流的偏听，所有的人都在用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肩膀去拯救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是的，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都曾经误入歧途过，从见面前对莫语抱着成见的心理治疗师李楠芳，到见面之后姐姐般地亲切帮助；不管为了何种目的靠近莫语，却在最后被感化的岚淼；本身就是一个行走在黑夜中的杀手王海桥，在和莫语的性命之交后真心交谈；破旧废弃楼两个双簧戏演唱者的李默和李林安，生杀大权在手的莫语选择了救赎，选择了帮助；知晓自己父母身世之后，身边人对于自己的谅解和宽容......莫语能感受到，这种存在于人心之中最真实的最厚重的温暖，属于人性的爱。

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了。不管过去，不畏将来，莫语都选择迈出向前的一步，他要保护这些亲切可爱的人，保护这些充满了人性关爱的笑脸，保护那一个个身处漩涡之中等待救援的人！

“我希望我能做一个守护者，守护这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莫语向前一步，站到了萧宁远的身前，真挚朴实的脸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萧宁远的双眼，他并不帅，甚至不能叫做一表人才，脸上的青春痘印还没有完全退散，眼神中也有着稚嫩的微光，但是他不得不往前，不得不走上去，假如错过了可能的机会，自己将永远不会在这场关于人性的争夺中获得胜利。

“我明白了。”萧宁远的目光缓缓收回，身体转向了远方，背对着莫语，那本来还稍有变化的背脊此刻却变得更加地弯驼，整个人的神采也好像是一瞬间耗尽了一般，淡了下去。

“真像。”老人的嘴里嗫嚅着，说出了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像什么？”

“像你的父母一样，真挚而勇敢。”萧宁远的声音显出了十足的悲伤，这种浓浓的哀伤虽然被遮掩了一些，但还是能够明显地感受出来。

“我能帮你，但是我得告诉你，作为换取这份力量的代价，你将失去你所有的记忆，从过去到现在的所有记忆，当然这并不仅仅是记忆的代价能够支付的，你还将失去感情，失去感觉，失去你的样貌，失去所有的心灵所拥有的，成为心灵大师！即使这样，你也愿意吗？”

萧宁远的话很平静，古井无波，就好像这样的牺牲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一样，但是莫语真的迟疑了，成为一名心灵大师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大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估计的程度。那一幕幕人和事都在自己的眼前闪动，划过，但是又好像要飘远，失去了一样。

莫语的眉头皱的很深，一瞬之间，他也好像突然老了一般，显现出了中年人的沉默，他的眼睛望着地面之下水波中倒影的自己，思绪在恍惚之间穿梭，游走，终于那五彩的倒影重新又变成了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自己。

“我可以重新把这些找回来吗？”莫语抬起了头，问道。

“可能可以，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萧宁远的目光深远，就像是流向未来的无尽长河，看不出表情。

“我可以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划在记忆中吗？”莫语的眼神逐渐凝结，坚定，他已经做出了属于他的抉择。

“理论上是不行的，但是我可以帮你试试！”萧宁远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那，请开始吧，我会把我想要记住的东西划在手上的。”莫语也笑了，双方虽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相遇在这梦幻的世界里，但是彼此好似已成为了知己一般，熟知了对方的心意。

莫语的手指在自己的手掌中比划着，伴随着一道光幕的落下，他的身体也在虚幻之中若隐若现了起来，光幕撑开，膨胀，扩散，再到消失，足足持续了十分钟，直到这个世界再次宁静，只剩下了萧宁远一个人。

萧宁远的脊背比刚才佝偻了更多，白发也越发的显眼，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这种身上的变化，他只是在光幕消失的方位久久地矗立着，然后一转身，一滴晶莹的泪，从眼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