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人鱼这个物种，大多数人的第一印象大概是安徒生童话同款的那种，上半身美少女下半身鱼，也有学说认为娜迦也是人鱼的一支。次之则是神州古代志异经典所载的“鲛人”一族。还有些比较离谱的，瀛洲府在纳入夏帝国的版图前曾独立发展过上千年，期间虽然和神州大陆有过交流，属于同一文化圈，但毕竟隔海，其本土的典籍记载可谓相当跑偏。瀛洲府古籍中所记载的人鱼，更像是一条真正的鱼，只不过把脑袋换成了人头。

反正酋长第一次看到瀛洲版的人鱼图时，满脑子都是《火星人玩转地球》里那只人头狗。

说起来，安徒生版的人鱼好像是拿海星当bra穿的诶，有一次酋长偶然间得知海星这玩意的里侧是长什么样之后……纵然是她，也被那巨大的信息量震撼了。

这种不着边际的联想不是好现象，说明她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涣散，思维正在向不可名状的深渊滑落。当然，这也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免得她注意力太集中在这里的味道上，被熏吐出来什么的。

很好，她又开始在意这个味道了。

“呕……”

一直以来，超市水产区那种级别的腥味已经是她承受能力的上限了，至于那种占一整条街的水产市场她只在修行之前去过几次，现在都是绕路走的。不干净的死水中细菌代谢发出的腥味、死鱼腐烂发出的恶臭、血水渗入地面历久弥臭的恐怖异味，这层次丰富的嗅觉盛宴，酋长久违地再次闻到了。

原来人鱼这种幻想生物，腐烂的味道和普通鱼类也是没有区别的。

踩着满地的半人半鱼的生物的尸骨，酋长终于来到了这古怪石窟的底部。她坐在经过粗糙开凿的人工石阶的最后一级上，决定休息一下。让人烦躁的是，走过崎岖累人的这么一段路后，她还不能大口大口地呼吸。这里的气味，感觉稍微多吸入半口都能直接干掉她。

现在的酋长深深自责与平日里的怠惰，如果她努力修行，早日达到胎息闭气的境界，就不用遭这鸟罪了。

那么，她是怎么来到这样一个地方的呢？

说起来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她当时正顶着鱼腥味在参观后门附近上蹿下跳，试图寻找可以摸进去的机会。这潜入计划事前没有任何准备和信息支持，原本她已经做好了一整天毫无收获的准备的。但就在她堪堪通过扒窗户掌握了后厨的大致地形，打算去买瓶水喝，拐过街角时，与一辆快递小哥专用款三轮擦肩而过。多亏人家小哥反应快，第一时间把自己的三轮放倒了才没撞上。爬起来之后看着自己撒了一地的快递，小哥本来想发火来着，结果一看是这么个祸水级的小萝莉，顿时消气了。

更何况在之后小萝莉非常乖巧地来帮他捡散落的快递，这种态度又让他心情变得更好了。

在捡快递的过程中，酋长居然看见了其中一个箱装的快递上写着刚刚那家海鲜馆的地址。于是，毫不犹豫地，一个“放暑假在餐馆打工体验生活的女大学生”的身份被她安在自己头上。人们往往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所以快递小哥也相信酋长这样勤工俭学的纯真可爱的女孩。

唉。

然后到了餐馆后门，她又变成了“放暑假在快递公司打工体验生活的女大学生”。她甚至还非常敬业地拒绝了那个帅哥厨师直接把箱子接过去的企图，坚持要替他搬到地方。之后酋长浑身散发着装出来的好奇气场，对厨房里一切她没见过的东西问东问西，帅哥厨师乐呵呵地一一回答，没有丝毫不耐烦。上午对于这种餐馆来说是个悠闲的时光，厨师也乐得厨房里有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而这个披着萝莉皮的混世魔王，借机通过轻踩地砖，以及结合诺曼的描述，确定了那个他藏匿头颅的空洞的所在。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一瓶泻药，一张磁卡，一个完美同步。

当然，酋长不是偷了帅哥厨师的员工卡，她只是把精神海里的炽烈叫醒，让他给这个电子锁来了一下而已。早在那个地下教堂，酋长就知道炽烈有种类似EMP的能力。经过详细询问，炽烈的能耐其实远比操控电磁力复杂得多，反正这种普通的电子锁，在他的能力下你随便捡张公交卡都能刷开。

然而掀开地砖，她看到的却不是一个头或者一个箱子或者任何类似的东西，而是一段阶梯。

顺接阶梯下来，就到了这么一个诡异的地方。

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一会，酋长平复了自己的干呕，继续踩在各种人鱼骨头上往里走。

诺曼的描述里可没有这样一个地方，他没理由对自己这个盟友隐瞒这个山洞的信息。所以说，诺曼一定也没见过这个山洞，当初他把头藏在这里时，那块地砖下面一定只是个普通的空腔。

肯定也不是之后有人再开凿的这片洞窟。一来，只有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哪可能挖出这么大规模的洞窟？二来，拜托玄叶岛是个人工岛诶，地面下都是铁的好吗，哪来的石头和这么自然的海水侵蚀出来的地貌啊？

对于这个洞窟的来头，酋长已经有了猜想。或者说，这再次印证了她之前的一个猜想。

没错，和斗魔雾一样，这个地方来源于她的幻想。虽然并不是出现在她小说里的场景，但那只是没写出来而已，这个场景属于她千奇百怪的灵感中的一个，早早想好了设定，但还没决定要不要写进书里。

人鱼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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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看见了，刚才这里有块石头，那个人鱼就……就这~样子坐着。发现我看到她之后，就跳到海里去了。”

玄叶岛人造沙滩以东的海面上，开着感知屏蔽术和漂浮术的魔法少女三人组正悬于海面上。爱坚持说她刚刚看到人鱼了，安徒生版那种。但……

“爱，你知道世界上是没有人鱼这种生物的。”

“其实是有的，”明石纠正了夏美的说法，“不过当年被秦始皇捕捞灭绝了。”

夏美一拍手：“难道其实没灭绝，而是这几千年都藏起来了？那我们是不是第一发现人？或者……第一二次发现人？”

爱一捂脸：“刚刚我才是喝酒的那个吧……你吃鱼吃醉了吗？先不说人鱼，玄叶岛附近哪来的礁石啊？正常来说应该往幻术……那个方向……考虑……吧……？”

就在爱说出“幻术”这个词时，三人所处的这片海面轰然发生了改变。这变化之大，让爱后面半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仿佛另一个世界突然降临，另一片海面飞快地取代这一片现实的海面。密集的礁石凭空出现，并不断向远处延伸。玄叶岛似乎变成了网游里地图边界之外的粗糙贴图，虚幻而模糊。而最最重要的是，那些礁石上，坐着几百上千只人鱼。

她们就像站在了舞台中央，而这些人鱼就是观看她们表演的观众，无尽的礁石就是剧场的座位。舞台的bgm是很符合人鱼气质的悠远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