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降生至今，最强之敌

与奥拉夫二世的尸体作别以后，少女李世民继续投身战场，不断拨动弓弦，命中了数位或有反抗、或无反抗的君王。她不像奥拉夫那样有兴趣扫清敌方的军队——她在箭头尖端刻录的“生死簿”可不是用来做无价值的事的，她只对值得清除的目标射出箭矢。

箭尖锋锐的边缘，是由无数“生死簿”中的文字构成，这其中也蕴含着“名字”的魔法。被这箭射中的君王既不痛苦也不呼吸，只是见到了那本伟大的书——黑页，白页，黑页，白页，就这样永远交替，直至终结。

再次射落一位高傲而自信的王权携带者后，李世民感受着箭羽与手指摩擦的余温，环目四顾，随即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啊。”

被世人称作“天可汗”的少女，对这一次所见之人略感意外。

那是……在人类的躯体上，覆有黑色西服的凡间少年。

…………

……

“这难道就是胡亥，很在意的那个……”

没有急着把箭搭上弓弦的唐代天子，开始饶有兴味地回忆起“阿房宫”一方联盟中的种种传言。虽然君王之间通常不会直呼名字，甚至也许很多人都不记得秦二世的本名……但李世民就是这样的性格，连“嬴政”二字她都会公然说出，其余君王也都不再在意她对别人使用怎样的称谓了。

“听说‘命名之人’与‘无名之人’，曾有一段交锋……当时‘指鹿为马’的命名之人本想摧毁‘名’之容器，因为她无法对没有名字的事物指名，所以她对未来王权时代的展望中不能有他存在……但后来她又对作为‘人类’的他产生了兴趣……真是错综复杂的奇妙关系。”

“在这之外。”她想，“这少年似乎还是继承了宋太祖‘盘龙’之武名的人，是爱新觉罗·玄烨也没能杀死的人……很好。那不如就换我来试试吧？说不定胡亥对那少年的评价过高，而玄烨对那少年的评价又过低……总而言之，在‘容器’少年接触到嬴政之前，就把他送去见一见‘死亡’本身，应该也还是个不坏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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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锁定了！”

当“天可汗”的气机与杀机，落在无名氏胸口的那一瞬间，无名氏就已凭借拉美西斯二世“全视之目”的王权显现形式，感应到了箭矢将发未发的气势，已如黑洞吞噬恒星般锁定自身，即使上天入地也无法逃脱。

“这下……可麻烦了。”他想。

自沙海与盐海深处，由未知力量孕育、由“王权感染者”带回世界的“名”之容器，无名氏——虽然他并不记得在童年遇见小光之前的事，但自从他在【有关部门】初次接触非自然事物以来，到他在这为期八十天的君王之战中历经七十余日——在这许多年的时光之内，他曾经面对过的那些敌人，神、恶魔、怪兽、鬼魂，乃至君临天下的“王权携带者”……全都没有一个，能比这位外表漫不经心、气场上也并不慑人的少女天子，来得更加危险、更加可怖。

北欧的“圣奥拉夫”可不是什么平均线上的普通君王。她是“诸神黄昏”后带领维京人重建世界的王，也是最终摧毁奥丁信仰的王，还是一位基督教的圣人，地位崇高而超然。但无名氏已见到奥拉夫之死，与其余诸王之死。而拜“全视之目”所赐，他也看清了她们为何会死。

即使不考虑李世民的箭，她本人也位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列——虽然这只是一家之言，但这也多少意味着李世民是世人眼中华夏文明中最顶级的皇帝之一。而华夏文明的皇帝法统，就约等于世上一半的皇帝法统，份量极重。

况且，她还曾行经地狱。

——唐太宗李世民，是八千年已知历史以内，唯一活着从地狱回归的君王。

在一个“生死”本身成为最高禁忌的宇宙之内，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无名氏望向那位致命箭手的方向，俯下身子绷紧腿部肌肉，准备以与奥拉夫相似的方式，来迎接“死”之箭，与“死”之书。

“我还有一项……属于自己的优势。”他默默想道，“那就是我比许多君王都更明白一件事……天下事无人可料。在变幻莫测的战斗中，没有一方是绝对可以胜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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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事无人可料。在变幻莫测的战斗中，没有一方是绝对可以胜出的。”

战场的另一边，名为李世民的少女君王，微笑着说出了与名为无名氏的少年相同的话语。

这当然不是她与曹丕对司马昭一样，拥有什么远程读心的能力。而是因为她与【有关部门】黑衣特工无名氏一样，也是曾以凡人之身，历经无数艰险挑战的人。

无名氏在面临李世民时，想到的第一句话是那句话；而李世民在面临无名氏时，想到的第一句话也是那句话。

以弱胜强，自然是一门精深的艺术。无名氏向来精通这种艺术，至今为止已给许多敌人留下深刻印象。

而以强凌弱，却也是一门极难学习的艺术……有多少自以为胜券在握的无敌强者，可以做到在战前对自己说，“在变幻莫测的战斗中，没有一方绝对可以胜出”？

——李世民可以。所以李世民才会成为无名氏最危险的敌手。

而下一瞬间，已是箭在弦上……

在……弦，上……？

不。并非如此！

因为，箭已离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