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在街上左穿右插走了好一会儿，蔡攸那个浑身不自在，按以前身边要是跟个男子大员那倒没什么，只是现在出来个丝毫不避讳的异族妖精他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鬼知道赵官家脑子里怎么想的，居然让番婆子当官，一当还是一个河北西路安抚使！徒为人愁。

“恁地，俺且先去解了银子，遮莫多少，通通把来与娘子吃酒。”

“多谢，不过我不善饮酒，算了吧。”

“诶，区区彀牙小物，何足挂齿。”

拽了长老玉腕，猛可里劲地往前走，来回揩了几遍油才回过神：我这手里拽的可是是女人啊。

红着老脸继续往前，可算看到三面三张藻匾，为首一个正店二字明晃晃绿油油。矮矬矬进了店，把间伙计把头只一伸，眼见着一位青衣莼帽的金腰带进门，那叫一个欢喜，眉毛嘴巴都要挑到天上，这边弯腰捧盘凑上前又看见浑身雪白的长老，真个晦气！一下子把嘴、脸、眉毛又拧成一团。

“有甚么好酒好菜尽管将来，末了一并还钱与你。”

“使得！使得！大人可不耐烦小盏？”

“说来见笑，家父病重，实在不宜吃酒，你且端摸着这位娘子肚量把酒筛来。”

长老推脱半天，蔡攸只当这婆子说的是客气话，反倒是要菜要得更厉害了。这边刚端上一斤熟羊肉，那边又是肉馒头、烧鸡、烧鸭、酱排骨。满桌荤腥，长老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这哥们绝对是在难为自己。

“抱歉，这里有奶酪么。”

“奶酪？大人所言‘奶酪’是个甚么酪？若说合酪、湩酪、杏酪、羊酪、重酪、牛酪、漉酪、醴酪、酥酪小人这里应有尽有，只是不知奶酪是个甚么酪。”

长老这般闪烁其词，心平气和解释半天也没解释明白奶是个什么东西。事实上，宋代压根没有这个字。

“看来这是我们雪精灵独有的文字，翻译过来是‘奶’这个读音么，但是我们通常愿意读成‘Hāрzu’。”

“哈，甚么？”

“zu。”

“朱？”

齚舌无语，微微抬头，小心翼翼地张开丹唇，让蔡攸看了个明白：zh系卷舌，二等韵r介音。

噜啦噜啦舌头搅了半天，蔡太保也没整明白中间那个弹舌是个什么东西，讲道理汉话可比这鬼画符一样的字母难多了，怎么这些妖精都说的这么六？

“这是‘魔法’的力量。”

“魔法？”

“是的，它是构成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一种展现奇迹的力量。比如说，它可以让人凭空学会一门语言。”

“噫！如此说来，十年寒窗，不如魔法？”

“因为是展现奇迹的力量。可以增强人的力量，可以让人长寿，可以凭空造物，可以打破规则。”

说着，长老敲了敲桌子，恍然间桌面上的肉食竟然一个个冒着烟花似的火星变成了萝卜白菜那样的素菜！吹口气，感到冰凉的寒风，蔡攸总感觉自己眼睛有些疼。

我岂不是在梦中么！

“这，这——妖、妖、妖、妖——”

“是魔法。”

讲真，当初维上神从万岁山里蹦出来的时候自己也在场，看见那么大的蜥蜴自己也活过来了，怎么如今见个小把戏也那么大惊小怪呢？

“容、容俺缓缓。”

摸着印堂愣了半天，似乎有点儿上头。如今想来，似乎光武帝刘秀陨石洪水是真的，黄巾贼张角会天雷也得是真的，那岂不是徽宗赵佶是教主道君皇帝这件事也实锤了？

“这魔法，可救命么？”

“为什么不能呢？”

长老露出一抹微笑，好像早就猜出蔡攸要说些什么了。

“那么，代价为何？”

“听说太保您要赶去金陵？”

“家父身在金陵，当然前往。”

“我希望您可以带上我，这是我唯一的请求，多谢了。”

就这？就这？就这？

“如何不可？莫说带上娘子一人，便是全家老小，俺也照样安排不误！说来道去，俺还不知娘子大名。”

“泽拉贝拉，泽拉贝拉·摩西科。”

本章完